聞言趙傳薪也收斂了笑意。


    他當然記不住曆史所有細節,並不能未卜先知。


    而那邊目前是英國殖民地,趙傳薪想要在那裏行動也多有不便。


    這就令人頭疼了。


    想了想,他說:“之前我提議的鹿崗鎮慈善會,組織的怎麽樣了?”


    李光宗苦笑。


    隻要趙傳薪在鹿崗鎮,他提議的事情太多了。


    就算銀錢充足,可哪裏去尋找足夠的人手來辦呢?事有輕重緩急,這件事被李光宗擱置了。


    看了李光宗的臉色,趙傳薪大概就明白了。


    “外有強敵虎視眈眈,內有不斷的天災人禍。光宗,這件事需要提上日程了。即刻先準備起一個草台班子,還是分五個項目,鰥寡孤獨,貧困扶持,環境保護,救災扶持,助學。”


    捏了捏額頭,李光宗說:“先生,那工作人員招收自願者?”


    “不,那不長久。”許多慈善組織最後成了什麽德性,趙傳薪是很清楚的。“要招聘穩定的工作人員。


    財務和行政分離。


    五個項目各成一組,要有專門考察定級的工作人員。


    3級以下為弱災,6級以下為中災,8級大災,9級特大災害。


    比如這次港島受災,死傷十餘萬,可以定級為7級災害。


    另外成立一個獨立出來的監督小組,監督小組負責監督定級和款項的流動,另外與各界聯絡,共同監督。”


    內容較多,李光宗邊聽邊記。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但趙傳薪說完,李光宗隻覺得頭皮發麻:“先生,這太不容易了,一時間我去哪找人手?”


    接過劉佳慧遞來的毛巾,趙傳薪擦擦頭臉,說:“其它可以慢慢來,這次先組建救災和監督小組。”


    李光宗這才長舒一口氣。


    在一旁默默聽著的劉佳慧,忽然有了一種衝動。


    她脫口而出:“趙隊長,我想加入鹿崗鎮慈善會!”


    沒等趙傳薪說話,李光宗眼睛一亮:“行啊,佳慧允文允武,是個行動派,當騎警屈才了。就是進入鹿崗鎮慈善會,可能需要來迴奔波,你身體能吃得消麽?”


    劉佳慧臉色堅定:“曾經我跟鏢局五湖四海的走鏢都不怕,又豈能畏懼奔波呢?”


    民國之前,事業心這麽強的女人並不多見。


    趙傳薪打量劉佳慧,似乎重新認識了她一般。


    “嘖嘖,佳慧果然巾幗不讓須眉。那你就進監督小組好了。咱們鹿崗鎮要讓世人知道,女子也能頂半邊天。


    不過,別說我沒提醒你。進監督小組,是需要聯係社會各界的。


    如果靦腆,那肯定是不行的。”


    “我能勝任這份工作!”


    劉佳慧表情堅定裏帶著一絲倔強。


    非常奇怪的一件事,許多沿海城市的女性依然保守,可偏居一隅的鹿崗鎮,卻讓劉佳慧開了眼界。


    讓她明白了女人未必就隻有在家相夫教子一條出路的。


    災情不等人。


    李光宗立刻行動,劉佳慧即日起辭去了騎警工作,協助李光宗建立鹿崗鎮慈善會。


    沒等她因辭去數年熟悉工作傷春悲秋,便忙的腳不沾地。


    趙傳薪調了錢後,看著匆匆而去的劉佳慧,對身後的範子亮說:“子亮,你看,果然靈魂比翅膀更容易飛翔。”


    範子亮木訥的表情仿佛表達:裝逼免疫,裝逼免疫。


    帶著範子亮鬼鬼祟祟的迴到別墅外,客廳裏早不見了薑景明和苗翠花的身影。


    這讓趙傳薪長鬆一口氣。


    腰板一挺,背起手來:“走,咱們迴去!”


    卻說苗翠花將薑景明安排在原來的老房子那。


    兩人有以下對話。


    薑景明怒氣不減:“我還沒死呢,你這就急不可耐的不守婦道了。”


    “景明,你看到的未必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什麽?我親眼所見,他光溜溜的,你給他擦身子。這算什麽?”


    “這不算什麽。”


    “我閨女呢?我要帶著閨女走!”


    “明辛不會跟你走的。”


    “嗬嗬,行啊苗翠花。你自己不守婦道也就罷遼,你還不讓我帶走明辛,果然最毒婦人心。”


    終於,苗翠花也爆發了。


    她揚起手,啪的給了薑景明一嘴巴子:“這些年,你知道我們娘倆是怎麽過的麽?


    當初逃荒,你說你去找吃的,結果一去不返。


    左等右等,等不到你迴來。


    我把明辛寄放在別人那去找你。


    你以為我沒看見麽?


    我多在意你,你卻跑去勾搭上了有錢人家的小姐。”


    這些事是苗翠花從來沒跟趙傳薪講過的。


    “你,你,你怎麽看到的?她們家高牆大院,你怎麽能進去?”薑景明慌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咱們一窮二白,我那都是為了一口吃的。”


    這人是那種非常標準的帥哥,五官端正,劍眉星目,鼻梁高挺,麵如冠玉。不管放在古代,還是現在,又或者後世,那都是相當帥的。


    就是那種哪怕把腦袋刮闕青,看著都像被女兒國惦記的唐僧的那種帥哥。


    “嗬嗬,我怎麽能進去?我確實進不去,但是她偷偷送你出門的時候,我看見了,聽見了。”


    “你聽見什麽了?”


    薑景明有點懵,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都記不清了。


    “我聽見你說,要入贅她家,把我休了,女兒讓我帶走,每個月給我們娘裏生活費。”


    說著,除了在趙傳薪麵前小心翼翼外,任何時候都大膽潑辣的苗翠花,忽然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掉完淚珠子,苗翠花心裏好受多了,拿出手帕一擦臉,表情上隻剩下了冷笑。


    薑景明辯解:“你聽我說,我那都是為了穩住她,讓她幫助咱們度過難關。後來我去找你們,你們已經走了……”


    此時,苗翠花心情已經完全平複。


    “景明,你是明辛的父親,我也不恨你。我們娘倆好不容易找了個落腳的地方,多虧了先生幫襯,才有今天來之不易的好日子。


    你走吧,我知道你勾搭女人的本事,看你的樣子,也不像過苦日子,你有你的生活,我們也有我們的生活。”


    換之前,可能苗翠花心一軟就迴心轉意了。


    但這兩年,她過上了截然一新的生活。


    衣食住行都大有不同,甚至現在也識字了。別的不說,她一個人,就拉高了鹿崗鎮整體的時尚度,每天都能看到這裏其他女人模仿她穿衣,模仿她一舉一動。


    光這就讓她的自信心暴漲。


    更別提,趙傳薪拿薑明辛比自己孩子還好,吃最好穿最好提供最好的讀書條件。


    女人眼界寬了以後,想要迴到從前基本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為什麽大學戀愛一畢業就分手,為什麽小地方的女孩一去大城市就容易變心的原因。


    這不能以好壞論斷,隻能說古往今來人心如此。


    “翠花,跟我走吧,我會讓你們娘倆過上好日子。”


    苗翠花嫣然一笑:“什麽好日子?”


    小別勝新婚,大別賽初戀。


    冷不丁看到苗翠花嫵媚的笑,和從前大為迥異的風情,薑景明一呆。


    然後熱血上頭:“你當初看見的那個小姐,她家裏父母過世,現在我當家做主。隻要你們娘倆跟我走,咱們一起生活。”


    這把苗翠花聽的目瞪口呆:“你意思,讓我過去做妾?”


    見苗翠花的反應,薑景明心裏咯噔,趕忙說:“她家裏家財萬貫,你們跟過去不會吃苦的。”


    原來,薑景明之前的話都是騙劉佳慧的,他根本沒有四海漂泊,而是一直在人家當贅婿,直到翻身當主人後,才有今天一幕。


    他的話,間接承認了要苗翠花過去當妾室的事實。


    苗翠花咯咯的笑了起來。


    笑的薑景明非常不適,非常陌生。


    “怎麽了,我說的都是真的。明辛喜歡吃肉,你們跟著去了,大肥肉片天天吃。”


    苗翠花止住了笑,淡然道:“明辛現在不喜歡吃肥肉了。”


    “沒關係,我找人教她學女紅,將來嫁個門當戶對的有錢人家。”


    “明辛不學女紅,明辛現在每日上學堂,學習知識呢。”


    這話把薑景明說的急了:“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孩子家家去學校成何體統?”


    這句話,讓苗翠花心裏最後一塊柔軟徹底消散。


    “不必了,女孩子才需要學習,在鹿崗鎮,女人都能當騎警,女人能進工廠,許多女人賺的比男人還多。”


    “乾坤顛倒,牝雞司晨,真是豈有此理。”


    苗翠花上前,給薑景明整理了他光鮮的對襟長褂,後退一步說:“你是漂亮的小公雞,總會有一群小母雞圍著你打轉的。若我所料不差,你這兩年也應當有別的孩子了。


    所以,你就別惦記明辛了,迴去好好過你的日子。


    至於我,就像先生經常說的那句話。


    我就站在你麵前,看我幾分像從前?


    都迴不去了。”


    薑景明怒了:“先生先生,滿嘴都是先生。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灌的是人間清醒湯。”


    “給你吃了什麽迷藥?”


    “吃的世上富貴藥!”


    此時的苗翠花徹底恢複本性。


    好像被某人給帶的黑化了。


    把薑景明好懸沒氣出腦溢血。


    “你說的那個先生,他到底是誰?嗬嗬,薑某如今也非等閑,我倒是要會會他。”


    苗翠花桃花眼一掀:“好啊,先生叫趙傳薪,你若經常讀報紙,應該知道他是誰。”


    嘶……


    薑景明倒抽一口涼氣,差點讓全球變暖。


    “他,他,他就是那個迫使美國改法,讓日本人沒轍,讓俄人畏懼的趙傳薪?”


    “正是,你去找他吧。這次我不攔著你,我也不攔著他。別怪我沒提醒你,先生脾氣不大好,喜怒無常,殺人就像和誰吃飯一樣簡單。他有錢,可能你入贅的那個小姐家裏的錢,不夠他的零頭。”


    當然,薑景明是沒勇氣去找趙傳薪的。


    原本他隻是惦記著自己的閨女,想著那個千嬌百媚潑賴的媳婦,也不是非得把她們帶走不可。


    可見了苗翠花如今的生活,他反而湧出一股不甘的情緒來。


    許多情侶都這樣,分開後見不得對方比自己過得好。


    等千方百計的顯擺自己後,發現依然無法打動對方,便生出怒火來。


    薑景明咬牙切齒:“好,我是奈他不何。但是,我薑景明也不是吃素的。奪妻女之恨,薑某記下了。”


    說罷,轉身就走。


    對於薑景明的威脅,苗翠花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放在心上。


    先生得罪的洋人太多了,想除之而後快的人如過江之鯽。


    但能對先生造成威脅的卻寥寥無幾。


    ……


    趙傳薪還不知道內心戲豐富的薑景明,對他懷恨在心,認為他奪走了對方的妻女。


    不過就是知道了也不過置之一笑。


    他正在準備出行的物資呢。


    因為鹿崗鎮慈善會草創,誰都沒操作過,這一次他得親自帶隊坐鎮。


    劉佳慧擔任監督組的組長,劉寶貴自告奮勇,充當慈善會的會長。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趙傳薪覺得身邊的人都變成了裝逼犯。


    其中症狀最嚴重的就是劉寶貴。


    這貨不放過任何可以出頭的機會。


    他願意承擔所有雪中送炭的任務,願意麵對所有感恩戴德。


    既然這麽積極,趙傳薪就成全了他。


    第二天,劉寶貴來趙傳薪家裏,說:“傳薪,監督組和賑災組的人手已經準備好了,剩下就是計算災情損失和賑濟資金了。”


    點點頭,趙傳薪說:“辛苦了,注意身體。要是還沒累死,就趕緊去幹活吧,鹿崗鎮的驢都不敢像你這樣偷懶。組建好了,還要來跟我通告一聲?多學學佳慧,她能給你起模範帶頭作用。”


    劉寶貴:“……”


    雖然港島現在是英國的殖民地,但多半百姓都還是國人遷移過去的。


    但凡同胞有難,趙傳薪都不打算放過。


    對於吃喝玩樂他沒什麽興趣,留那麽多錢等著貶值麽?


    第三天,眾人就出發了。


    這次隻是騎馬到火車站,然後一路火車輾轉南下。


    同行人不多,趙傳薪,劉寶貴,劉佳慧,負責財務2人,負責勘測2人,負責監督聯絡2人,負責攝影2人,除此外還有高麗帶著三人,充當劉寶貴和劉佳慧的護衛。


    奉天段乘車南下,然後轉坐唐胥鐵路道天津。


    趙傳薪這次很低調,畢竟仇敵太多。


    他們這一行人三三兩兩的走路,分成幾隊,裝作散客。


    上車都是分著上的,每個人都拎著不同的皮箱。


    上了火車,趙傳薪和劉寶貴坐一起,對麵是一老一少倆老外。


    當他們坐下,倆老外還朝他們友好的點點頭。


    趙傳薪自不必說,人高馬大,上身亞麻料米色圓領帶扣短t,下擺掖在藏青色休閑褲皮帶內,腳下穿著的白色橡膠鞋底的白鞋。


    脖子上掛著好多飾品,有秘境吊墜,薑明辛送他的護身符,勇者勳章,鷹骨哨。手腕上是雷神之錘手環,一條繞了四圈的小金剛108加寶石配飾的手串。


    大大咧咧往那一攤,擠的劉寶貴隻能死勁往裏縮。


    劉寶貴穿著不凡,一身昂貴材料量身定做的襯衫西褲皮鞋,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看著就有漢奸的味道。


    兩個老外對他們還挺感興趣,一直偷偷打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清末的法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黃文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黃文才並收藏清末的法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