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贏了錢就要請你們去堂子找姐兒,你們贏的時候咋不請呢?”


    “韓老大,你這次贏得狠了,不請逛窯子,說不過去。”


    “扯淡,恁們那麽多人,老子就管素的,葷的恁們自己掏錢!”


    “聽說堂子裏,從天津曹李氏那請來個姐兒,身段那叫個好!”


    “快走吧,一會兒天就黑了。”


    約麽六七個人,打馬飛奔而過。一邊跑,一邊嬉鬧說笑。


    等他們走遠了,趙傳薪等人才站起身來。


    高麗振奮道:“正好,又走了六七個。”


    雙喜卻持有不同觀點:“沒聽他們說麽,帶著錢去逛窯子了,那麽多錢被他們帶走可惜遼!”


    趙忠義看了看天色:“八字還沒一撇呢,討論錢財為時過早。他們說的對,天快黑了,咱們需要找到安全落腳地方休息。”


    一行人鑽進荊棘叢生的林子裏,開始了艱難的前行。


    具都饑腸轆轆,肚子直叫喚。


    雙喜道:“三哥,這裏還不安穩嗎?”


    李老三道:“山上過夜要生火,不然有大牲口會偷襲,尤其是狼。別看咱們人多,要是不開槍,保不準成了它們的口糧!這裏生火還不安穩,我知道一個地方,再堅持堅持。”


    趙傳薪其實最累,是心裏累。


    此時他有點後悔了。


    小金字兒要他人頭,誰覺得懸賞不燙手,大好頭顱等他來拿就是了。


    偏偏自己找罪受,來搞什麽一窩端。


    可牛逼已經吹出去了,路也走了大半,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依然有精力的,除了常年跑山經驗老到的李老三外,就數幹飯了。


    現在的矮樹林,幹飯簡直如魚得水,哪怕荊棘叢,也是暢行無阻,有個空就鑽過去了。


    隻是身上本來整齊的毛,粘上不少蒼耳子等種子,看著有些狼狽。


    終於,來到李老三說的那處藏身處。


    這裏隱約還能看到很久前生活的痕跡。


    這是個小山坳,有塊半包圍著的崖,能遮擋火光傳出。


    李老三指揮道:“大夥再動彈動彈,撿點柴火過來。俺去打水,咱們一會兒都吃點熱乎的。”


    趙傳薪說啥也不願意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賴,抱著幹飯給它摘身上的“小掛件”。


    大家也習慣了。


    趙傳薪哪天要是勤快了,指不定就想鬧幺蛾子呢!


    等一切準備齊整,大家都累的東倒西歪。


    趙傳薪卻緩過勁來,開始從背包裏往外掏東西。


    隻見他先拿出一口小鍋,把米倒裏麵淘洗。


    弄好了蓋蓋子架在火上悶米飯。


    然後,又拿出兩罐子高粱酒:“來來,都分點,晚上冷。”


    之後,又從背包裏掏出木盒子,打開後裏麵是拌好的雞肉絲。


    雙喜左看看右瞧瞧:“你這包也不大呀,咋這麽能裝?”


    大家隻是帶著簡單的幹糧,就沒一個像他帶如此全乎的。


    趙傳薪嘿嘿一笑:“我這是百寶囊,法術懂嗎?吃你的喝你的,多嘴!”


    這還沒完,他繼續掏自己的碗筷,又給幹飯準備好餐盤。


    眾人:“……”


    趙忠義試探道:“兄弟,伱這法術,是不是叫,叫什麽芥子須彌?好像是和尚的法術?你不是隻會道家法術嗎?”


    趙傳薪大大咧咧的說:“什麽道家和尚的,所謂萬法歸一,學到後期就是大一統,都一樣的,不要在乎細節。”


    對,正是這個調調。明明很令人敬畏的事,在趙傳薪嘴裏說出來,總有不正經的感覺。


    這是大家對他既敬畏又保持親密的關鍵。


    雙喜用手抓了一點雞絲:“好吃,下酒正好!”


    趙忠義說:“都少喝點,荒郊野外的,不安生!”


    趙傳薪一口沒動。


    他清醒的時候很了解自己酒量,醉的時候一般和酒的關係是五五開,勝負難料!


    吃飽了,趙傳薪又拿出茶壺泡茶。


    高麗感歎說:“你是來享福的。”


    趙傳薪點上了一根,吞雲吐霧,非常享受。隻是煙不多了,這種帶嘴兒的煙,市麵上不常見。據說南方的傳統煙絲店,快被洋煙擠兌的關門了。


    傾銷和反傾銷,其實不關底層百姓的事。愛國不愛國,和用洋貨本地貨關係不大。自身不尋求進步,卻怪百姓享受更好的生活,簡直是沒道理的事。


    他說:“苦中作樂罷了。人生苦短,不及時享樂,對不起這百十年。”


    突然,雙喜說:“傳薪,你給娃們講的,叫做叫做啥來著?對,叫什麽波特,就是施法念咒的故事,給俺們也講講,挺帶勁的。”


    趙傳薪搖頭:“大老爺們,聽那幹啥?洋人的魔法,沒有咱們的仙術厲害。我給你們講一段修仙故事。話說有這麽個村子,叫韓家村。韓家村有個小孩,叫韓立……”


    一個東北版本的凡人修仙傳,讓趙傳薪講的支離破碎。按照所剩無幾的記憶片段,隻能扒出最多三分之一的主線情節,其餘全靠現場編。


    這不比那哈利波特帶勁?


    代入感強啊!


    大夥都是村子裏的農民出身,都是凡人。


    篝火劈裏啪啦作響,煙霧嫋嫋。


    “草,那小綠瓶,拿來種地,豈不是發財了?”


    “雙喜你閉嘴,仙家寶貝,一聽就非凡品,你拿來種地,也就這點出息了!”


    “你倆都閉嘴,兄弟你繼續講。”


    講著講著,雙喜又忍不住插嘴。


    “墨大夫忒不是玩意兒了。”


    高麗相當憤怒:“草,雙喜你別吵吵,讓傳薪繼續講。”


    再之後,趙傳薪早忘了裏麵的法術和法器之類的內容,編起來那叫一個離譜。


    什麽靈能蘿卜,什麽仙品烏拉草,會飛的鹿茸……


    也就是這些人沒啥見識,放後世讀者肯定要發起質問:找槍手了吧?


    前後差距太大了好麽?


    終於,編無可編,趙傳薪一擺手:“明天還得起早,都趕緊睡吧!”


    還以為能輕鬆駕馭呢,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大夥相當不甘心,就這都把他們糊弄的百爪撓心,癢的不得了,做夢都在吃靈能大蘿卜……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李老三就叫大家起來。


    “趕緊,整一口吃的,要趕路了。”


    聽故事有點晚,影響了生物鍾,大家都有點犯瞌睡。


    早上,趙傳薪又掏出蒸籠,包好但還是生的包子,醃好的鹹菜……


    人多包子少,一人一個嚐嚐鮮也就是了。


    趙忠義說他敞開了肚子吃,能吃五十個大包子!


    趙傳薪本來不信,高麗卻說他一口氣至少吃三十個。


    缺少油水的年代,各個都是大肚漢。


    又走了大半天,已然就靠近了小龍爪山。


    這時,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槍響。


    槍聲在山間迴蕩,讓眾人打了個激靈。


    “咋了?暴露了?”


    李老三搖頭:“俺懷疑,是小金字兒的人在打獵。這山上有兔子,麅子,獾子,還有野豬狗熊老虎啥的。他們有槍,打點野味很輕鬆。”


    李老三猜的不錯,開槍的是小金字兒手下四大金剛之一的小金魚兒。


    小金魚兒得意洋洋的扛起步槍,指著遠處倒地的野豬,對身後兩個綹子道:“看見了吧,一槍一個準兒!”


    兩個綹子趕忙拍馬屁:“二爺百步穿楊,厲害厲害!”


    “什麽百步穿楊,是百步穿豬眼睛。俺猜,二爺肯定打中了豬眼睛。”


    等三人過去一看,確實打中了眼,不過不是頭上的眼,是屁股後的眼。


    兩人馬屁都不知道怎麽拍了,小金魚兒也無語。


    似乎子彈從薄弱處進入,破壞了豬的內髒。野豬嘴角溢血,但還沒死透。


    一個綹子提刀上前,對準野豬脖子靠下的地方就是一刀,進去後還活動一下,找準了心髒得位置,幫野豬從痛苦中解脫。


    兩人找了一根棒子,一人一頭抬著野豬往迴走。


    上了山,大家聽說今天有野豬肉吃,都歡唿起來。


    扛野豬的綹子吹噓道:“二爺槍法如神,對我說你看那野豬背對著咱們,就一槍從後門穿進去打爛內髒。槍一響,我們過去查看,果不其然……”


    大家都發出驚歎,紛紛說果然名副其實!


    小金魚兒打了個哈欠,爬山爬的汗流浹背,煙癮早就犯了,此時無精打采,擺擺手說:“今晚上喝酒吃肉,大家開開葷!”


    “二爺威武!”


    “二爺局氣!”


    應了那句話:五湖四海皆兄弟。


    此時東三省的人,有山東來的,有河南來的,有天津來的,甚至也有京城人士。


    五花八門,魚龍混雜。


    晚上,果然來了個全豬宴。


    上山當綹子,圖的就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但實際上,情形遠沒那麽樂觀。上山,未必天天有肉吃。砸個響窯還行,平時也是粗茶淡飯。


    不光是大錢掌握在少數人裏,而且有錢進城買東西,路途太遠也不方便。甚至寨子裏自己也養雞鴨鵝,吃蛋吃肉靠著它們。


    子彈也不便宜,不能隨便開槍。也就是小金魚兒出手,不浪費子彈,大家沾光才能全體開個葷。


    二爺要是煙癮犯了不願意動彈,那是請也請不出這尊大神的。


    當他們喜氣洋洋的喝酒吃肉時,一隊人馬已經逼近。


    原本山上有條土狗,後來不知被誰宰了,找不到“兇手”,大家正好愉快的吃了狗肉。大當家的說要再弄一條迴來看門護院,但這事兒還沒來得及辦呢,就被人摸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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