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妍心中猶如五雷轟頂,後來渾渾噩噩間就真的睡著了。她沒有注意到,枕邊人摟著她的表情有點得意。


    顯然晉延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他上輩子在‘她’身邊呆了幾十年,自然知道‘她’有非常敏銳的五感,往往別人走進慈善宮,她立即就知道了。當皇後那會,他隻要走進鳳來宮,見到‘她’的樣子就是一身宮裝,端莊刻板,臉在拉下來,活脫脫三從四德、規矩禮儀教導出來的閨閣女子,‘她’就把自己活成了一塊活招牌的規矩,然後徹底讓他倒胃口,除了初一十五,他都不近‘她’身,有時候就算初一十五,都是叫的別人侍寢......


    晉延也知道自己心態不對,當阿飄那會,剛剛知道發妻的真麵目時,他非常憤怒,天天在‘她’耳邊咆哮,奈何陰陽相隔,他挺多隻能製造點小冷風,等他冷靜下來之後,時間越久,看著‘她’越優秀,他就越後悔,果然聖人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不應該小看女人。幾十年下來,他心態就變得扭曲了,反正說破天,‘她’生與死都是他的妻子,別人沾染不得,等‘她’壽限到了,他們夫妻一起奔赴黃泉。不過老天爺太捉弄他了,還不等他看見‘她’的靈魂,一道白光就從那隨著最後一口氣落下的枯萎的身體閃過,什麽都不剩下了,然後他茫然地在世間飄蕩了三百多年,最後被一道雷劈迴了從前。


    就這樣心情和身體都亢奮的皇帝盯著林清妍看了一晚上,那目光越發的詭異,索性林清妍睡著了,否則她真的不知道怎麽應付這個幾百歲的老鬼,就算加上她上輩子,她也才活了三十多歲,如何與當了一世的皇帝又當了三百多年的老鬼相比。


    翌日,天際微亮,鳳來宮院子裏就有宮人走動,就連四個嬤嬤和丫鬟也已經起身了,寢殿外麵宮人齊齊端著洗漱用具等候著。


    林清妍覺得臉上和身上有什麽東西擾亂了自己的睡眠,伸手趕了趕,摸到一片光溜溜的肌膚,潛意識還在想著這是哪家的豆腐?


    猛地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陡地睜開眼,對上了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感覺這人在又在自己身上亂來,不由得退了退身子。


    晉延挑著笑意,掩在被窩裏的手卻不得閑,“醒了?夷悅的身體恢複很快,不如咱們再來一次?”昨晚顧忌著初次,隻來了兩次,遠遠不夠。


    林清妍臉色一紅,又唾棄道:“流氓!外麵宮人等著呢。你幾時醒的?”


    晉延滿不在乎地說道:“讓他們等著,反正今日不上朝。我啊,一直沒睡啊,看著我媳婦的美顏心裏就美滋滋的,哪裏睡得著?”


    林清妍皺皺眉,昨晚剛知道一些秘密,她還不知道怎麽麵對他呢。


    “有毛病啊?”


    晉延一臉嬉笑道:“對啊,我就是有毛病。”


    林清妍不理會他了,掀開錦被開始穿裏衣,然後把他的裏衣扔給他,“管你是不是有毛病,該起了,今兒的事情還很多。”桔霞等人就是周到,昨夜就已經把今早要穿的裏衣等等擱在櫃子的最上層了。


    結果林清妍自己穿好了,他還半裸著歪在床上。


    她不禁皺眉:“幹什麽?等著人服侍?好意思嗎?”


    晉延聳聳肩,披散的發絲順著肩膀往下滑,林清妍覺得她該洗洗眼睛了,這丫是在對她釋放美男計嗎?


    “別人不好意思,換著媳婦就非常好意思了。”其實換了誰,他都好意思,不過呢,這話肯定不能說出去。做為一個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皇子後來又當了皇帝,他那是洗澡穿衣都有人服侍,這些瑣事他從來都是不插手的,不過今生迴來之後,他強迫自己把這些改了,現在嘛,有了媳婦,那就不一樣了,夫妻之間互相穿衣裳,那是情趣。


    當然林清妍最後妥協了,不管這人如何,反正現在是她男人,不能讓別的女人飽眼福。


    晉延看著站在他身邊嘟著嘴一臉不樂意、瞪了他好幾眼的女人,眼裏又是止不住的笑意,“你別不樂意,大不了明早我幫你穿衣裳,這樣禮尚往來。”


    林清妍瞪他,手裏動作卻不停歇,“你給我講禮尚往來?”


    晉延抱了抱她,不禁樂道:“對對,咱們是夫妻,一輩子最親密的人,禮尚往來是指的親戚朋友。”


    寢殿內有聲音,但是主子沒有叫他們進去服侍,桔霞和宮女等人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眼神示意是不是要高聲提醒一下?


    吳全安咳嗽了一聲,瞪著桔霞等人搖了搖頭,反正等吧,最好不要攪合了主子和主子娘娘打情罵俏。


    兩人穿戴整齊,這才換了宮人進去伺候洗漱。


    用過早膳之後,時間還未到辰時,但是宗閆宮已經嚴陣以待,就等皇帝和皇後祭拜祖宗牌位,上宗譜等等一係列祭拜事宜。


    差不多辰時四刻,林清妍和晉延換了帝後龍鳳合和袍,一臉威儀嚴肅地來到宗閆宮。


    宗室該來的人員都已經來齊,宗閆宮外人頭攢動。


    太後也在此列,她老人家心情不太美麗。就算她現在是太後,但是在宗譜上,她不過是仙帝的第二個繼後,就算夠資格祭拜祖宗了,也須得向仙帝元後和前一個繼後行妾禮。


    對仙帝元後孝誠皇後她無話可說,但是孝睦她心裏頗為不是滋味。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還保留著孝睦那賤/人的皇後名分,這樣她就可以少祭拜一人。


    於是太後看著林清妍,眼裏心裏都很不是滋味,吃過當繼室的苦,她就分外羨慕嫉妒那些原配。


    巳時吉時已到,祭拜祖宗儀式就開始了。


    上麵禮儀官像唱詩班地背著大夏的輝煌曆程,下麵一眾人麵色嚴肅,看似在認真地聽著禮儀官的表述,其實大多數都在走神。


    不過林清妍第一次參加,倒是一字一句聽得認真。她對皇室自己記載和總結的大夏曆程倒是挺感興趣,與史官記載了解的又有不同。


    說了曆代皇帝的豐功偉績,又會講說宗室過去的兒孫們的功績,有好的有壞的,與諸人共勉。


    當然在對待皇帝方麵,禮儀官講的就沒有缺點,實在沒有太過於廣為流傳的功績,那就平平道來,說守成有功。若繼任的皇帝有大作為,作為父輩,那也是一向功績,誰叫他生了一個好兒子。


    於是鑒於這七年晉延有所作為,天和帝在會生兒子這方麵添了一筆豐功偉績。


    林清妍囧了又囧,沒想到皇族還有這等奇特的事情。


    不過她觀察了一下,發現其他人態度恭敬,並未覺得任何不正常。


    後來林清妍想明白了,古代人對家族的傳承比現代人看得重,兒子孫子有作為,長輩們臉上都有光,還特別會得瑟想著沒有他,哪來的兒子孫子?


    折騰了一個時辰,祭拜祖宗儀式終於結束。


    等太後和皇帝皇後離開,宗閆宮一眾人也相繼散了,下一次就是大年初一去皇廟祭祀了。


    作為新上任的皇後,林清妍送了太後迴慈善宮。


    林清妍至今還記得當年先皇靈前,皇太後那不懷好意的眼神,所以就算皇太後臉色再怎麽慈愛和和善,她也不會認為皇太後就真的慈善了。


    和皇太後東拉西扯了大半個時辰,林清妍才脫身。


    結果迴到鳳來宮,發現晉延竟然姿態閑逸地窩在矮榻上閉目聽著吳全安在說什麽,宮人放輕腳步來來迴迴整理事務。


    她走近聽到他說:“繼續監視下去,任他們所為。還有加緊追查苗榮斌的事情。”


    吳全安恭身應了,看到她進來,請了安之後,又出去了。


    “夷悅迴來了?太後沒有為難你吧?”


    林清妍勉強點了點頭,然後徑直進了裏間換了衣服,宮裝鳳袍太沉重了,尤其是頭飾和盤發,加起來都是四五斤重,她戴了一上午,隻覺得腦袋好重。


    “主子,奴婢已經把咱們的東西規整了,您看看是否還有什麽需要調整的?”桔霞和燕瓶等人一直在按照以前的習慣規整林清妍的東西,至於稱唿,姑娘不能叫了,叫娘娘又覺得怪怪的,所以私底下就叫主子,人多的場合再叫娘娘。


    林清妍掃視了一眼,覺得挺好的,“不用改了,以後再說吧。”


    然後她的目光落在那個黑色木箱上,久久,眼裏閃過惡趣味。


    那箱子裏現在放的就是一些平日用的藥丸,有孟詩穎煉製的,有她煉製的,更有太醫院出來的,當然特殊作用的藥丸不在其列。


    趁著她卸妝的時候,晉延走了進來,桔霞等人紛紛識趣地出去了,晌午了,該準備午膳了。


    林清妍從鏡子裏看到他,挑了挑眉,笑道:“今天祭祖,怎麽皇宮不準備午膳?”一大清早聚在一起,中午連個午飯都不管,似乎不太合適。


    晉延從背後擁著她,理所當然道:“我沒銀子,讓他們每人交一百兩銀子,中午給他們準備佛跳牆,他們又不幹,我為何要倒貼銀子?”


    林清妍撲哧笑了:“你就不怕宗室說你小氣?”她似乎發現這人非常喜歡在小事上挑戰眾人的神經,當然某些大事上也一樣,不過因為他有準備,所以通常是他勝利,而且宗室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怎麽會讓皇帝受到酸儒的桎梏?


    晉延滿不在乎地道:“說就說唄,前提是把朕給他們賺的銀子還給朕。我的銀子是要留給我兒子閨女的,以後皇宮再舉行什麽宮宴,朕才不會走私庫,國庫肯定不讓走,一從國庫撥銀兩,估摸著又有酸儒說朕奢靡了,朕也不能倒貼,所以就隻能從皇家商業中心賬務走了。”


    不多時外麵宮人來叫,午膳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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