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本就天氣火熱,使得人平添一股燥熱,更容易生氣。


    然今日太陽不大,但是溫度一樣高。


    聽竹院正廳角落放了好幾個冰盆,又加上風扇賣力的扇著風,屋內比屋外溫度少了不止十度,林清妍靜心翻著手裏的書冊。


    這時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立時就到麵前了。


    桔霞腳步有點重,以為姑娘在書房或者其他地方,所以這才沒有顧忌,看見正廳的人,腳步立時放輕了。


    林清妍抬眼看了眼桔霞,見她臉頰微紅,而且氣息不勻,方疑惑道:“你跑什麽?不是到家去了嗎?”


    桔霞轟哧轟哧,氣唿唿道:“還不是奴婢那二舅又來了,他......”這時她方才覺得不妥,顧左言他,“沒什麽,就是二舅說話不好聽,奴婢已經不準他登門了。”


    “哦,犯不著生氣,誰家都有幾個極品親戚。”林清妍笑著開解。


    桔霞抿了抿嘴,終究沒說什麽,反正她已經告誡父母,不準二舅在登門,否則那樣大逆不道的話,是要毀了她。


    正說著,燕瓶又驚唿跑了進來。


    “姑娘,姑娘,前麵傳話來說三少爺三少奶奶領著三小少爺快到大門了,咱們要不要去清景院等著?”


    林清妍聞言眼睛亮了起來,動作快速從榻上起身,“自然要去祖母那裏,三哥三嫂迴來,定然要先探望祖母的。”


    桔霞也忘了剛才的事情,兩個丫鬟趕緊服侍林清妍小休整一番,然後這才向清景院去。


    老夫人接到消息已經端坐正廳,靜靜等著了,見著孫女到來,高興地招招手,“妍妍過來,你這丫頭速度倒快,可是想見小禹禹了?”


    林清妍款步來到祖母身前就坐,身子還探在祖母懷裏,笑嘻嘻道:“祖母午休睡得好嗎?就是想見小禹禹。”


    老夫人樂不可支:“睡得好睡得好,咱們家也四世同堂了,你祖父在天有靈也瞑目了。”最後這話雖然有點遺憾,但是老夫人並沒有多傷感,一個人總會死去,她想活到不得不死的時候再去見他,她活著的時候,別人知道她,都會說某某的妻子,他依舊活在世上,等到她死了,外人估計再難提到他了。


    林清妍摟抱著祖母,笑道:“嗯,祖父他老人家估計又會撚著胡須,神神叨叨和他的老友們炫耀了。”


    老夫人頓時又笑了出來。


    說話間,林清媚來了,林清媚現在頗有一種將門虎女的感覺,眉間英氣無比,這丫頭每日練武勤學不綴,倒是真下了苦功夫。


    “祖母,五姐,我來了。”


    不多時就連周氏和靜宜郡主也到了,外門那邊由林清朗接待三哥三嫂一家三口。


    六月份開始,林家族學就已經不上課了,隻先生布置了課業,每五日去學裏檢查批改,然後再領迴先生又布置的課業,如此周而複始,兩個月方就如此過來。


    所以作為現在家裏唯一的三代男子漢,林清朗就承擔起迎接三哥三嫂的責任。


    清景院翹首以盼,果然不過兩刻鍾時間,一對麵容神采奕奕的男女走在前麵,看見屋裏的人,眼裏頓時飽含激動和喜悅。


    林清朗和小侄子林束禹跟在後頭,兩叔侄竟然神奇的能夠說到一塊去。


    林清渠領著妻兒給長輩行了跪拜大禮,又是磕頭又是言語上的感情的抒發,幾年沒迴家,雖說理由充分,但是沒有盡到為人子孫的孝道卻也是事實,所以這大禮靜宜郡主和周氏也沒有阻止。


    老夫人一臉欣慰:“好好,三兒做得很好,祖母以你為榮,快起來。孫媳婦也起來,小禹禹也起來。”


    周氏早已等不及,先一步抱起了林束禹,“起來起來,都起來。小禹禹,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祖母,上麵的是曾祖母。”


    林束禹並不認生,眼珠子轉了轉,伶俐地說道:“祖母說了我就知道了。祖母好,曾祖母好,伯祖母好。”


    靜宜郡主笑道:“小魚魚真聰明,竟然知道我是伯祖母。”


    這時林清妍林清媚跳出來,紛紛指著自己,爭先恐後問道:“我們呢?我們呢?”


    林束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五姑姑和六姑姑。”家裏有多少人,他可是門清,唯二的年輕女子,定然是兩位姑姑無疑。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蹣跚臃腫的身影,詼諧道:“那我呢?”


    林束禹犯了難,眼珠子轉啊轉,還向父母求救,那人扶著腰向林清渠和秦氏道了惱:“來遲了,三哥三嫂見諒。”


    秦氏立即眼開眼笑拉著孟詩穎的手,笑道:“可別,四弟妹說客氣話了,你大著肚子走一趟可不容易。我們迴來的真是時候,可以看到寶寶出生。”


    孟詩穎聞言會心一笑:“嗯,離出生不遠了。”


    林束禹這才大聲道:“四嬸,小禹禹沒有叫錯...吧?”說完看著屋子裏的人有點忐忑不安。


    屋子裏的人一下子就爆發出笑聲來了,周氏慈愛道:“小禹禹沒叫錯,正是四嬸呢。”


    小禹禹就是開心果,特別會討人喜歡,甜言蜜語那是張嘴就道來,唬的人心花怒放,等林清渠和秦氏下去休整時,林清妍和林清媚直接劫持了小禹禹,聽聽小禹禹說些甜蜜話比旁人強多了。


    林清妍不由得感慨道:“小禹禹,就你這張嘴巴,以後定然騙好多女孩喜歡。”


    林清媚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禹禹眼珠子轉啊轉:“是不是有女孩子喜歡,就不會像二表舅一樣被姑奶奶念叨了?”


    於是大家又湊到一起扒拉蔣直樹那過於悲催的人生,林雪每次寫信給他,就是念叨他趕緊找個媳婦,林雪的條件一降再降,隻要是個女孩子且沒有不良記錄,她都認了。又因為蔣直樹在海城除了軍營就是在林清渠府上,所以信也是寄到林清渠那裏的,通常他看信,小禹禹會跟著看,雖然不理解,但是聽得多了,卻也印象深刻。


    孟詩穎一直坐在一旁靜靜看著小孩臉上多變的表情,默默地笑了笑,撫摸了一下腹中的寶寶,她的女兒定然也會這麽可愛。


    不妨小禹禹看到她的動作,來到她的麵前,疑惑道:“四嬸,你的肚子好大哦,裏麵裝的什麽東西?”


    老夫人、林清妍、林清媚止不住的大笑了起來,孟詩穎摸了摸小禹禹的小腦袋,笑道:“裏麵是妹妹,再過一段時間妹妹就出來陪小禹禹玩了。”


    小禹禹眼睛突然睜大,好似非常不可思議,“妹妹怎麽在四嬸的肚子裏?怎麽放進去的?”小禹禹在海城的生活多是圍繞著清一色的男人打轉,偶爾秦氏應酬的時候帶出去,但是也沒有看見過孕婦,所以他真不知道孕婦是咋迴事。


    “哈哈哈。”林清媚笑點低,這下更是止不住了。


    林雲和林雷迴來時,還未踏入清景院,就聽到屋內爆發的笑聲,不過兩人進了屋之後,笑聲又止住了。當然女人的笑話,他們也不會去追究,兩人已被那個小小機靈的人兒吸引住了。


    林雲心想,大兒媳婦和孫子、二兒子二兒媳婦孫女已經在路上了,過不了幾日,他也可以看見自己嫡親的孫子孫女了。


    林雷那張萬年不變的臉孔,在看見孫子時,卻也動了容。


    “小禹禹是吧?過來祖父這邊。”


    或許是祖父那張嚴肅的臉非常具有震懾作用,小禹禹規規矩矩踱步到林雷麵前,乖巧道:“祖父。”


    這時林雲虎著臉道:“我呢?”‘


    小禹禹摸摸頭,想了想,試探地叫了聲:“伯祖父?”


    林雲立即歡喜的應了:“嗯,小禹禹真聰明。”


    林雷見狀,不由得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


    小禹禹暗地裏鬆了口氣,祖父好像沒有娘親口裏說的那般嚴肅,但是比起伯祖父,祖父是要難以接近了些。


    老夫人樂嗬個不停,兩個兒子許久沒有露出這般童稚之趣。


    晚上的接風洗塵宴,一大家子人其樂融融。


    晚膳過後,老夫人並沒有留大家久待,都趕迴去好生歇著去了。畢竟林清渠和秦氏、小禹禹趕了一天路,正是精神疲乏之際,該早點歇息。


    林清妍揣著愉悅的心情迴到聽竹院,用清水洗了洗手,帕子擦了擦臉上和脖子的汗水,去了去熱氣,方才來到書房,見書房桌子上擱著一封信,打開看了看,眼裏閃過不可言說的意味,然後另外攤開紙張,按照以前迴信的方式,寫了今天好玩的事情,以及今天好玩的主角林束禹小朋友。


    寫完信林清妍閉目意識看了看,四個丫鬟正在書房外麵竊竊私語來著,護衛正在聽竹院外麵的牆根處等等地方站崗。


    睜開眼林清妍就叫桔霞把信遞了出去,桔霞東張西望了一下,很快就找準常護衛的地方,把信遞給了常護衛。


    常護衛眉頭都不皺一下,把信揣進懷裏,然後叫了一個護衛在他的地方站崗,他一會就消失不見了。


    兩刻鍾時間,林清妍寫的信交到了皇上手裏。


    晉延打開一看,眉心一挑,林束禹那個小鬼,沒想到這輩子都在那滿是清一色男人的地方長大,依舊長成這幅鬼靈精怪的樣子,果然有些人的性子是天生的。


    他又把信仔細看了一遍,微微皺了皺眉,總覺得還是少了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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