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早就聽說瑾兒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如今日就趁興為朕撫一曲吧,”龍韶雲將目光瞟向婼兮,“朕倒想聽聽,這汐城瑤琴的琴音,是否當真如同傳說中那般美妙,猶如天籟之音。”

    “皇上既然開了金口,瑾兒自然奉命獻醜彈上一曲,”婼兮不冷不熱地迴應道。

    說畢,婼兮便徑自抱起汐城瑤琴,走到與龍韶雲相對的石桌前,緩緩將琴放下。她輕輕的瞥了四周,除了龍韶雲,有翠兒和鬱蘭苑的一幹宮女太監,還有老魏和跟在龍韶雲身邊伺候的若幹護衛。但聽皇上張口要聽瑾妃娘娘彈奏汐城瑤琴,每個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著婼兮,似乎都想要努力看清楚,究竟這汐城瑤琴是一把什麽樣的琴,竟如此與眾不同?

    好吧,皇上,之前你我有約在先,我既為你取來這汐城瑤琴,也理當應該讓你見識一下這汐城瑤琴的曠世佳音!

    隻見她雙手同時動了起來,左手輕按,右手微撥,一曲動人的旋律飄然而出,琴音是細膩含蓄的,指法不動聲色地控製著輕緩急重,指尖來迴旋轉於琴弦之上。隨即,一縷縷悅耳柔和的琴音飄然而起。音隨心走,或高亢,或低沉,或激烈,或輕柔。

    那琴音,實在是太美妙了。雖然隻是一曲再普通不過的《高山流水》,但那音色歡暢流轉,聲聲入耳,點點滴滴入人心扉,時而高亢,時而委婉,猶如高山流水一般爽快淋漓,又猶如雨打芭蕉一般細膩動人。

    龍韶雲很是陶醉,閉上雙目,完全沉醉在她那動人的琴聲之中。

    那清遠的琴音如流水般傾瀉而至,伴隨著輕風皎月淺吟低唱錚錚作響,千迴百轉卻又寧靜幽遠,或沉鬱,或清雅。清雅的琴韻之中,卻又蘊含絲絲的曠世寂寞,在流水中輕揚,在清風中跌宕起伏,宛若從遠古傳來,又似是要將這紅塵之中所有悲喜哀愁盡數融入,讓寂寞也成為一種絕塵的美麗。泛音的輕靈清越,散音的沉著深厚,按音或舒緩或激越,宛如一縷輕煙在空中輕盈起舞,繚繞而去。那天籟之音綿延不絕,婉轉纏綿,如流雲飛絮般溫柔雅致,如杏花隨之飛滿了天,如珠般晶瑩清亮,似蝶般芬芳繽紛。那感覺,仿佛置身於幽幽山穀,有高山流水的歡暢,有竹林聽雨的幽雅,有平湖落雁的孤傲滄桑,更有千古琴音的委婉俠骨柔情的憂傷。頓挫之間,嫋嫋的琴音之中似是又憑空多出幾道黃鸝輕啼,和著嫋嫋蕩漾的優美旋律,甚是清脆悅耳。

    曾有那麽一刻,龍韶雲甚至還依稀產生一種朦朧的念頭:遠離一切繁華紛爭,將塵世喧囂統統拋卻,與心愛之人隱退世外桃源,依山傍水,曠世琴音常相伴……

    一曲罷了,餘音猶在,卻不見有人喝彩。婼兮抬眼望去,但見所有人都癡癡呆呆,似是沉醉在琴音的意境中久久無法迴神。而龍韶雲,更是雙目微閉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隻聽天空中又是幾聲鳥鳴,幾隻雲雀和黃鸝盤旋縈繞。接著又是一陣鳥鳴撲翅,又飛來幾隻百靈,還有幾隻喜鵲。一隻接著一隻,頃刻之間,隻見那鬱蘭苑中的樹上、屋頂上、天空中放佛成了鳥雀之聚所,竟不知不覺飛來了數百隻鳥兒……

    龍韶雲亦是被這陣陣鳥鳴從悠思中喚醒。

    他抬眼但見真有滿園鳥雀振翅低鳴,大為驚詫,震驚之間竟從石凳之上不覺站起,神色大變的看向空中飛舞的百鳥,口中驚唿道,“百鳥朝鳳!”

    這世間當真有百鳥朝鳳麽?難道關於汐城瑤琴能引百鳥的傳說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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