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次日一大早兒,婼兮便收到諸葛丹差人送來的錦盒,裏麵裝了一把精細之極的瑤琴。慕容淵也細細打量過那把瑤琴,當真是天下無雙:古銅色的桃木琴身,上麵精致地雕刻著幾叢翠竹,一旁有潭淺水蕩漾,還有一抹夕陽照耀;沒有刻意的鑲著金邊,也沒有用寶石點綴渲染,就是一味古樸的陳列在那裏,氣質仍然獨特出眾;在琴身的最左側,四個秀麗的小篆清晰可見——汐城瑤琴。

    “爹爹,原來這琴叫做‘汐城瑤琴’啊,”婼兮順著慕容淵的目光,也發現了琴身左側的小篆,欣喜地叫道,“好名字,真的是好名字。汐者,暮之潮也,其聲妙如樂哉;城者,民之所也,其量洪如鍾也。好琴,真是一把好琴!”

    慕容淵本想勸婼兮將此琴收起來,但找不出合適的理由。此刻又見女兒對這把瑤琴極其喜愛,更不忍心勸她收起。罷了,縱然這汐城瑤琴是她用過的,想我的婼兮天真無邪,它應該不會為婼兮帶來厄運。隻是,這琴的曆史,還是盡數都告訴婼兮吧!

    “婼兮,你過來,”慕容淵招手命婼兮走近自己,“今日你既然得了這汐城瑤琴,爹爹認為爹爹有必要將這琴的過去告訴你。”聽說這琴還有故事,婼兮不禁好奇起來。

    “百年之前本是亂世,那時候還沒有周、夏、梁三國,四方征戰不斷,百姓生活非常疾苦,直到汐城城主出現。汐城,是百年之前周國國都西城的名字。那時汐城城主率領一幹軍隊,四處平定戰亂,創建了和平的大周王朝。”

    “這把汐城瑤琴,便是當時汐城城主建立大周王朝時,由樂聖賽伯牙親手製成的。”

    “根據賽伯牙的後人代代相傳的說法,是因為汐城城主為天下黎民帶來了和平,所以賽伯牙一定要製作一把天下無雙的瑤琴贈與他。據說,這把瑤琴幾乎消耗了賽伯牙整整叁年的時間方才製成,音色純正悅耳世間少有。”

    “汐城城主得到這把琴時,琴還沒有名字。由於城主之妻是撫琴高手,城主便把這琴贈與了自己的妻子——偏生也趕巧了,城主之妻的芳名恰好喚作瑤琴——於是汐城城主便命人在瑤琴上刻下‘汐城瑤琴’這四個字,既是為琴賜了名字,也是自己與妻子的信物。”

    “傳說中,這琴好似天生為瑤琴夫人而造。每每瑤琴夫人彈奏樂曲時,都有引來上千隻鳥兒共鳴,頗有百鳥朝鳳之架勢。”

    “自此之後,這汐城瑤琴便一代代在大周皇後手中傳承下來,隻是再無人能引來百鳥,”慕容淵嚴肅的對婼兮說道,“就這樣過了八十多年,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汐城瑤琴象征至高無上的後權之時,唉,發生了一件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讓許多人改變了對這琴的看法。以至於,爹爹自己也不知道你得了這瑤琴,是福,還是禍,唉!”婼兮看著父親一臉嚴肅,不敢多說什麽,隻是靜靜地聽了下去。

    “罷了,既然今日機緣巧合,這汐城瑤琴已然落到了我的婼兮手中,那以後婼兮也就是這汐城瑤琴的主人。爹爹就將全部關於汐城瑤琴的故事將誒婼兮聽。” 慕容淵苦笑一下,“如果婼兮有心,隻要隨手翻翻我大周史典,都可以在史典中找得到這汐城瑤琴的故事。但史典之中,幾乎所有關於汐城瑤琴的故事,也都截止於二十多年前。”

    慕容淵繼續陷入到迴憶之中,“那時候是宣帝理朝。宣帝虛設後宮,一生獨寵皇後端木氏,和皇後一共育有三位皇子。當時端木皇後在產下第三位皇子之後,月子期間不小心感染風寒,大病一場,從此落下了病根,不宜再度受孕。”

    “此前宣帝一直希望能夠有位公主,但由於端木皇後月子落下病根不能再度生產,倆人也知道此生無法再擁有女兒,便深深以此為憾。直到有一迴,端木皇後和宣帝喬裝出宮,無意中救下了一個無父無母、流落街頭、受人欺辱的小女孩。這個小女孩機靈活潑,很討宣帝喜歡,端木皇後便度其意收其為義女,賜名號為逐月公主。”

    “宣帝對逐月公主寵愛之極,甚至令三位皇子都為之妒忌。但同時,三位皇子又都深深愛上了出落得越發美麗的逐月公主。有一天,宣帝把三位皇子都宣進宮廷,當著三位皇子的麵,將象征後位的汐城瑤琴賜予逐月公主。”

    “三位皇子本來就因為競相爭奪逐月公主的芳心相互不和,看到宣帝將曆代相傳的皇後信物交給了逐月,更加明爭暗鬥,就連宣帝都無法阻止。三位皇子的爭鬥一直持續到宣帝和端木皇後亡故,而逐月公主也被三位皇子當做戰利品爭來奪去。”

    “三位皇子爭鬥的後果就是讓大周一分為三,也就是今日的周、夏、梁三國。當今大周天子睿帝的父親文帝,就是當初的太子殿下,占據東南和東北的富饒地帶,沿襲國號為大周,改汐城為西城;大皇子和三皇子,則分別割據西北和西南,改國號為夏和梁。”

    “其中,最無辜的就是逐月公主。她本來愛慕三皇子,卻不想被三位皇子當做皇權象征爭來奪去,一次次被三位皇子傷透芳心。有人說,逐月公主不願意再沾染皇權紛爭,她幾度勸服三位皇子言歸於好、將天下歸一,卻始終無法得償心願,最終懷著遺憾抱著汐城瑤琴跳下萬丈懸崖,不複生存。”

    “由於這段曆史牽扯到周、夏、梁三國的宮廷秘聞,所以朝廷的史典裏麵也未曾詳細記錄。爹爹當時若不是一直跟隨著文帝左右,也難以知曉這段秘史。婼兮此番知道這段秘史,也切記要守口如瓶。”

    “爹爹也曾經一度以為汐城瑤琴就這樣跟著逐月公主消失了。直到一個月前,有傳言說逐月公主迴來了,抱著汐城瑤琴去了諸葛府,然後便消失了。爹爹本來也不信這傳言,但昨天,爹爹問你師傅,你師傅他也親自承認確有此事。”

    “婼兮,爹爹不知道如今你得到這汐城瑤琴是福是禍,隻是這瑤琴過於招搖,牽扯太多利害關係,爹爹不希望你四處張揚,希望你隻在繡樓之中彈奏,不要讓這琴帶給你半點兒災難和不利。”

    聽罷慕容淵的一席話,婼兮漸漸明白父親的意思,婉言安慰慕容淵,“婼兮多謝爹爹言明這瑤琴的曆史,女兒還請爹爹放心,女兒保證在任何情況下,絕不會將這把琴帶出閨閣。”

    慕容淵聽到女兒如此懂事,不禁長長出了口氣,心裏默默念道,“婼兮啊,你明白爹爹的苦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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