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李卉芷拉上小玉,坐著馬車去了孫小姐家的藥鋪。


    即使李卉芷從來沒有聽過孫小姐家裏的藥鋪,也不用擔心找不到。因為以她家的名氣,全縣甚至鄰近的幾個縣,沒有不知道那家“濟世藥鋪”的。坐上馬車,隻要跟馬車師傅說一聲說行。


    映象中以為藥鋪不過就是一間店鋪,裏麵櫃台擺些藥,旁邊坐著個老大夫而已。但其實不是,孫家的“濟世藥鋪”是一間裝修豪華的三層小洋樓。巨大的店招,四壁雕梁畫棟,很是氣派,這規模對照現代都相當於三甲醫院了吧?


    老遠就聞到濃濃的藥草味,正大廳掛著一張仙氣十足的老道人的飄逸畫像。十幾個小年輕工作人員忙著取藥稱藥錘藥包藥忙個不停。一派繁忙但不亂的光景。病人像買春運票似的排著長隊。


    有個看中醫的老頭兒在負責把脈,看起來倒是慈眉善目的。


    孫小姐名叫孫如南,此刻正忙著在櫃台邊負責抓藥稱重。眾多男性工作人員中,隻有她一個女人,而且是個漂亮的女人,所以格外醒目。但她看起來很敬畏她的職業,一派專業的氣質,明亮而且神采,讓人不敢褻瀆。


    李卉芷看著她,不由得想到了那天發癔症的事,因為李括好像說,孫小姐家是他的救命恩人,並沒有其它關係,也不知道有沒有這麽迴事!


    李卉芷暗罵自己沒有骨氣,如果那天不是癔症,那李括明明說了要上門提親,卻忽然消失不見,算什麽意思?但如果是癔症,那就更說不過去了——那表明自從那天喝醉後,自己哭著喊著跟他說了幾十遍喜歡他,他卻從此玩消失?


    有這麽玩的嗎?


    行不行的給個話呀!


    扯遠了!扯遠了!李卉芷甩甩頭,今天是來幹正經事的,這些不正經的隻能放在以後慢慢想了。


    以後?


    李卉芷想到即將到來的那場大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後呢!萬一從此身亡就迴到了現代,變迴一個植物人躺在床上,那還想個毛啊!


    胡思亂想間,李卉芷已經蹭到了孫如南的麵前。


    孫如南忙裏抬頭終於看到了她,驚喜地說道:“李姐姐,你怎麽來了?家裏有人不舒服?”覺得自己的表情太過驚喜,好像於這句“問候”不太合適,她適時的放下笑臉,說道:“對不起!是有事情嗎?”


    孫如南一派天然的古典氣質,十足的大家閨秀範,令李卉芷十分羨慕。雖然她十分努力的想學這種小家碧玉的氣質,可是一到有事情發生就全忘記了。


    忽然想起一些事情來,李卉芷問道:“你家既然姓孫,跟藥王孫思邈有親戚關係嗎?”她想起大廳正首上掛的那幅老頭子的畫像好像有點眼熟,曆史書上好像見過類似的,於是便盡量求證一下。


    孫如南看著李卉芷一笑:“那是先祖!”她的笑意裏,有些許得意,還有些許鄙視李卉芷,好像在說,這種事情你盡然還不知道!但她涵養極好,這笑容並沒有給人造成不舒服的感覺。


    竟然真是!怪不得!


    李卉芷上下打量著孫如南,頓時產生一種仰視的感覺來。孫思邈距離此時的年代已有近二百年,應該已隔了好些輩份,想不到他老人家還有後人搬到了南方來謀生。


    那當然!畢竟幾百年,什麽都有可能發生一些。


    但藥王的名頭卻早已天下皆知,據傳他老人家並沒有死,而是得了道,拋下肉身去天上給神仙瞧病去了!


    原來孫如南就是神醫的後人啊!這麽強大的來頭,李卉芷心裏湧出一股羨慕嫉妒恨來。


    內心發了半天的感慨,李卉芷終於想起正事,於是便說道:“我想找你買些藥丸什麽的!”


    “行啊!你們家是有人病了?”孫如南問。


    “不是誰病了,我想買些金創藥備著。”


    “那是什麽?”


    “是你不知道金創藥?”李卉芷一愣。這怎麽可能呢?那些武俠裏有人受傷了不都是吃點或者擦點金創藥嗎?挺常見挺萬能的,她家堂堂孫老的後人,開這麽大個藥鋪,怎麽能不知道呢?


    孫如南抿嘴一笑:“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你既說沒有人病了,為什麽要買藥呢?藥可不是隨便吃著玩的!”


    難道裏都是假的?李卉芷撓撓頭。想了想,她說道:“就是專門治刀傷流血和止痛的那類藥。吃的,擦的都行!隻要有效果。”


    “哦!這不難。是誰受傷了嗎?嚴不嚴重?要是太嚴重他來不了我家藥鋪,我也可以去看看他!”孫如南很嚴謹的說道。


    “那倒不用,傷現在還沒有,過幾天才有,你可以先幫我準備一點。對了,多準備些,可能要好幾十個人的量!”李卉芷說道。


    “那怎麽行?你在說什麽?什麽過幾天才受傷?沒受傷為什麽要買藥?我都被你弄糊塗了,為什麽過幾天會有幾十個人受傷?”孫如南一臉茫然。但美女就是美女,即使呆萌著也十分有氣質並且耐看。


    李卉芷有些犯難,孫小姐這麽打破砂鍋問到底,自己要不要告訴她實話呢?人家是神仙的後人,再說前些天才給自己弄了那麽大筆錢,,現在有事要是不告訴她,又好像不太厚道,但告訴她,又怕她被嚇到。


    於是她含糊其辭說道:“過幾天吧!有點大事。反正你就幫我盡量準備些藥就好了!”


    孫如南看著李卉芷的神色,又看到此刻藥鋪人多眼雜,猜想李卉芷大概有些話不方便說,便停了手裏的活,安排給另一個工作人員,拉著李卉芷就走向了後堂的一間小屋。


    她說道:“這裏很安靜,沒有人來,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將要發生好幾十個人的流血事件,她不能不多心。


    李卉芷覺得自己無法瞞著她了,便小聲謹慎地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聽過就算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因為我怕會讓你惹禍上身!行嗎?”


    這一番醞釀,把孫如南聽得一陣緊張。她想了想,堅定的點了點頭。


    李卉芷接著說道:“現在青黃不接,你不知道茶農和桑農們缺米缺成什麽樣子!那幾家趁機霸著米市抬高價,想必你也知道。我想從隔壁縣裏買些糧食迴來,便宜賣給他們,好歹讓他們接到秋收季節。但是運糧迴來的路上,可能會遇到襲擊,所以可能會有人受傷,我想先備些藥,減輕些他們的苦楚!”


    這些事情孫如南當然知道,可惜那幾家霸著米市,人人拿他們沒有辦法。他們從前任的縣令手裏買走了碼頭,以致外地的糧食再也進不來本縣。那些不種糧食的人能有什麽辦法?


    但連縣令也解決不了的事,便沒有人想過要去解決。此刻她見李卉芷一本正經的說出這項計劃,立即感覺到了她無限的勇氣。


    孫如南深唿吸幾次,以平息自己心裏的震驚。


    同為女人,她沒有想到李卉芷可以做這些事情!


    但是她也說出了自己的擔心:“可是,受傷了隻能來藥鋪開藥啊!要是動不了,我帶著藥去看他也行,這預先開藥的事,還從沒有過啊!每個人受傷的承度,症狀輕重緩急都不一樣,怎麽能先就開好藥呢?”


    原來這時候還沒有先做好成藥的先例!


    李卉芷想了想說道:“我怕的是,人受傷了後,要是不趕緊就地治傷,等拖到了藥鋪,隻怕命也沒了。你就不能估計一下大概的傷情,比如止血的,止痛的,這樣先製好藥丸,人一受傷,馬上服藥,那不是很快嗎?”


    “你這個說法,倒是很別開生麵。也不一定就不行!”孫如南開始思索。她自小跟著父輩和祖輩們學醫,耳濡目染的,已經是一個小名醫了。對醫藥自然也有很深的見解。


    年輕人總是敢於嚐試。再加上情況又是這麽特殊。先備些藥總是比什麽都沒有強。


    但這對她來說,畢竟也是新事物,這個消息對她來說,衝擊也太大了。


    她緊張的踱來踱去。


    李卉芷不知道自己今天竟然給這位古代醫學家帶來了一項新的課題。但是她相信,沒有什麽是不可以的。刀傷畢竟不同於別的病症,它帶有一定普遍性。要研製出批量配方成藥,應該不難。


    於是她說道:“其實這樣也不是完全沒有先例的啊!以前孔明先生不是在行軍的時候發明了行軍散嗎?治療一些大眾流行的病症!應該還是可以的。”


    孫如南笑笑:“諸葛先生已經同我家先祖一樣,被世人所神化了,世上哪有一種藥,能治那麽多病的呢?再說行軍跟民間不一樣。行軍的時候人數眾多,經常會有相似的病症,但民間的病症千奇百怪,無法備齊各種成藥的!”


    這倒是,以現在的醫療水平來說,確實不能要求太高。孫小姐看事情還挺客觀的。


    但是孫如南也沒有完全拒絕。李卉芷便說,希望可以快些進行。過不了兩天就要帶走了。到時候再派小玉過來取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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