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徐妃仍住在原先的宮殿中,不過身份卻尊貴至極。因著先皇先後已逝,她便是當朝天子唯一的長輩。


    內侍應了一聲退下去。


    魏寶亭自他朝著自己走近時, 就一直用警惕的目光盯著他,直把謝之州盯的心內酸澀。他大步走近,並不是要去碰她,而是走到桌案旁,將宮燭點亮。


    屋內瞬間明亮起來,暖黃色的光打出柔和的光暈,男人的臉色卻始終布滿陰翳,眉宇擰出股煩躁來,不過好歹被他克製住了,隻在抬眼時扯出抹笑來,「現在天氣不好,你也瞧見了,等改日我定陪你出去,今日先待在殿裏好嘛?」


    魏寶亭沒說話,隻轉身將方才披上的大袖脫了下來,然後坐到了床榻上。


    正好這幾日被他鬧的沒睡好,眼下正好補個覺。


    魏寶亭躺好,背對著他扯過被子來蓋住自己。


    謝之州眼底的慌亂越發的強烈,緊攥了下雙拳,隻彎腰去將蓋在她身上的涼被順好,低聲道:「我方才派人去萬壽宮,姨母養了兩隻小狗,正好抱過來讓你解解悶,你先眯一會兒,等小狗來了,我再叫你......」


    他話沒說完,被打斷。魏寶亭將耳朵捂起來,話帶煩躁:「能不能別說話?」


    怕他再在自己耳邊說個不停,魏寶亭直接扯過被子蓋住自己,整個包了起來。


    謝之州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身子也踉蹌一下,能隨時摔倒一般,隻能點點頭,生怕她厭煩,「好......好,我不說話了,你睡吧。」


    等他的腳步離開,捂在被子裏的魏寶亭這才吐出一口氣來。


    她的身上出了一層冷汗,四肢發涼。


    從這裏的窗戶往外看,能夠看見大殿的台階,也就是方才大雨瓢潑而下,衝下來的雨水竟然帶著點紅。


    她不敢置信,又偷偷撇了好幾眼。


    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自從她被關在朝華宮後,她顧著生氣不解難過,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環境,現下再細細的去看,這才發現了古怪。


    不止是床幔上繫著的奇奇怪怪的配飾,就連寢殿角落裏也都是些她見都沒有見過的,看一眼卻覺得詭異的東西。


    .....他弄這些東西在這裏,到底是要幹什麽?


    忽的,殿門打開,她連忙閉上眼睛,就聽到他吩咐宮人輕聲,順便將剛抱過來的兩隻狗送迴去。她聽到這裏,才坐起來,「把它們抱過來,我現在還睡不著。」


    謝之州聽她這話,連忙從偏殿起身,也不顧心底的厭惡,將宮人手裏的繩子接過,牽著兩隻明顯害怕他的狗走到內殿。


    「你不睡了嗎?」小心翼翼的問。


    魏寶亭還縮在被褥裏,聽到他的問話,這才慢慢的轉身,撞進兩雙黑溜溜的眸子裏,兩隻已經長大的薩摩耶渾身雪白,毛髮蓬鬆,兩隻狗的腦袋互相抵著,歪著頭瞧她。


    「嗷嗚?」


    魏寶亭試探開口:「......珠珠?」


    果然一隻狗聽見她出聲,立馬上前來,狗嘴巴湊過去伸出舌頭想要舔她,結果被後麵牽繩子的人狠狠一扯,疼的珠珠嗷嗚一聲,連忙把身子縮起來,尾巴都夾起來了。


    「你幹什麽?」看著他用力拉繩子,魏寶亭不滿的撇他一眼。兩隻小狗長得可愛,再說毛茸茸的,讓她心底的鬱氣都消了大半,隻瞪謝之州道:「你把繩子鬆開,快出去吧,這裏不用你了。」


    完全一副指使人的語氣,小謝在她身邊服侍慣了,她現在還沒有他已經是皇帝的覺悟,隻出聲吩咐他。


    謝之州自然是不滿的,但是還是把繩子遞到了魏寶亭的手中,而後蹲下身子,目光緊盯在她身上,顯而易見的委屈,「待會兒再看。」


    她嗯了一聲不再理他,掀開被子下床,坐在塌邊上與兩隻小狗玩,它們兩個很乖,大概是知道旁邊有壞人,隻安安靜靜的趴在她的腳邊,身後尾巴小幅度的甩了甩。


    許是因為寢殿裏忽然多出了兩隻小狗子,手一下下順著毛,竟給魏寶亭生出些勇氣來,她大著膽子去看蹲在麵前的男人。


    他的雙眼裏仍然帶著不正常的紅,雖然在她抬眸的時候移開了目光,但還是讓她捕捉到了他臉上的陰狠,她有些不解,到底是為什麽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跟以前完全判若兩人。


    繼而目光又落在寢殿的角角落落裏,雖然被刻意的掩飾住,但是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詭異來。


    「......殿下」他出聲,帶著哀求,「這東西也隻是看著幹淨,牽來的急還沒清洗,仔細別髒了你的手。」


    他看她一眼,見魏寶亭沒有露出不耐的神情,隻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什麽,他便大著膽子上前,將她的雙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抽出帕子給她擦了擦,不動聲色的踢了踢乖巧趴在床榻邊的兩隻狗。


    眼看著它們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去一旁,這才舒服了些。


    「你不喜歡我碰它們啊?」她忽然出聲問道。


    這是這麽多天以來,殿下頭一次用平和的不帶一絲厭惡的語氣跟他說話,心裏的喜悅快要控製不住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


    「沒有,是它們太髒了。」不可能說實話的,之前就知道殿下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尤其是方才見她看見兩隻狗的時候,明顯笑了下,他怎麽可能承認自己不喜歡呢?


    魏寶亭不相信,不過也沒有逼他,隻是忽然伸手,指了指牆角處放著的半人高的長杆,打眼一看花紋繁複像是裝飾品,但細看卻發現根本不是花紋,而是一串串看不懂的文字,倒像是.....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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