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


    耳旁驟然響起一道隱含著怒氣的冰冷聲線。


    秦風扭轉過頭,就見剛剛砍殺完一個血色怪物的陸錚收好匕首,用被失望與憤怒燒得通紅的眼睛望向自己:“秦風,原來那三年的不離不棄都是假的!”


    這是幻象。


    指尖止不住微微顫抖,秦風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息出來穩住自己的心神。


    我這是又中了幻術。


    係統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陸錚哥不會現在就同我翻臉。


    閉上眼睛,不看、不聽、不想,秦風揮起手中匕首狠狠向陸錚的臉上劃去。


    鋒利的匕刃“噗嗤”一聲劃過陸錚的麵龐,血肉瞬間翻卷露出森森白骨,鮮血涓涓地從傷口裏流淌出來。


    眼前的人身形晃動了一下,雖然絕情的話還在源源不絕地從不斷開合的薄唇裏吐出來,但是陸錚的麵孔卻已經漸漸模糊到看不清神情了。


    這是血色怪物被攻擊之後,控製幻象時精力不夠的結果。


    微微鬆了一口氣,秦風睜開眼睛。


    雖然之前被拖入進幻象時已經經曆過一次,但是在麵對著陸錚看向自己時那混雜著憤怒失望與厭惡的神色,秦風還是會承受不住般,心髒疼得好像下一刻就要炸裂開來。


    “嘭!”


    從秦風再次中了幻術之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將心神分過來一縷,暗暗關注。


    直到秦風麵前的血色怪物爆散成一團血霧,眾人才鬆了口氣,齊齊露出一個放鬆的神色來。


    “不錯。”上前鼓勵地拍了拍秦風的肩膀,孫木蘭欣慰笑道:“恭喜你心魔已破。”


    “可以啊小風,之前看你那副模樣,我以為這次你又要收點傷呢!”嘻嘻哈哈地隨著眾人一起道恭喜,雲澤一掃之前因為擔心秦風而有些低迷的情緒,見人終於破除心魔,肆無忌憚地調侃道:“我當初第一次經曆幻象的時候,可沒像你之前那樣失魂落魄,哈哈哈。”


    “你是沒有失魂落魄。”想起雲澤第一次經曆幻象的時候,孫木蘭搖頭失笑,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事雲澤居然也有臉拿出來說:“就是不知道是誰,當初被嚇得尿了褲子。”


    笑聲戛然而止,雲澤難得地臉色爆紅。


    靜謐了一瞬之後,隊伍中瞬間爆發出一陣大笑聲。


    就連蒼羽宗的兩個後輩子弟都忍不住噴笑出聲,咳咳,血冥城是玄陽宗的地盤,跟在隊伍裏也需要玄陽宗的人罩,他們不應該笑,不應該笑,但是……哈哈哈哈哈哈!


    瞥了呐呐地頭上幾乎要冒熱氣的雲澤師兄一眼,陸錚也是忍俊不禁地微微輕笑,但是他顯然更關注才剛剛從幻象中走出來的秦風。幾步邁至秦風近前,陸錚仔細瞧了瞧他的臉色,關切地問道:“怎麽樣,感覺還好嗎?”


    主動地握住陸錚的手,秦風道:“我沒事。”


    說完,還蹭過去在陸錚側臉上親了一下。


    暈暈乎乎地摸了摸被吻到過的地方,陸錚再次驚喜地柔和了眉眼。小風對在人群麵前親近從來都是很抗拒的,可是自從之前他詢問過小風是不是後悔了之後,短短這麽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就當眾親近了自己二十次!


    經曆二十次之後還是不能良好的適應,陸錚眯眼迴味了一陣之後,立即得寸進尺地湊過去,然後,果然又得到了百分百的配合。


    一定是那個幻象的功勞!


    雖然不知道裏麵有什麽,但是陸錚還是毫不手軟地給這個唯一的變數點了一個讚。


    為什麽要推阻呢?


    微微啟唇放陸錚的舌頭滑進來攻城略地,秦風心下暗歎,在係統任務完成之前,這已經是他們兩個人最後一段的幸福時光了。


    短暫的放鬆休息之後,隊伍繼續前進。已經沒有人再笑自己了,但是雲澤卻好像仍然感覺到時不時有人將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


    紅著臉扒了扒頭發,雲澤心中哀嚎。


    有一個掌握著你全部黑曆史的師姐,威嚴真是一點都沒有了!


    為了強行轉移一下大家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雲·幾乎全宗門都知道第一次闖血冥城尿過褲子·澤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看見前麵突然眼前一亮:“前麵是個四岔路口,你們說應該走哪條路比較好?”


    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四岔路口,以隊伍當前位置為中心,四條曲折的小路像是實體化的燈光似的,呈放射狀向遠處延伸。猶如益智迷宮,誰也不知道哪條路上有什麽,會通向什麽地方。


    “單琰仙友,你覺得應該走哪條路比較好?”


    禮貌的意思性問了一下單琰,孫木蘭心中其實早有成算。


    果然,單琰微微一笑搖頭道:“要論熟悉血冥城,我是萬萬比不上玄陽宗的。木蘭仙友可有決策?我和師侄們跟著走便是。”


    孫木蘭聞言一曬。


    要論熟悉程度,自己恐怕並不比單琰強到哪兒去。玄陽宗從不安排過分熟悉血冥城的弟子帶師弟師妹們闖城,算上自己還是個後輩弟子的時候,她這已經是第五次來血冥城了。這番過後,除了達到能闖最核心的封城的修煉等級,估計就與自己絕緣了。


    將外放到的元力收迴到經脈之中,有心要讓陸錚幾人感受一下修煉之人間的明爭暗鬥,孫木蘭目光從左到右,略過橫七豎八的屍體最多的第一條小路,略過看起來坦途一片的第二條小路,停留在曲折的第三條小路上。


    元力可以感受得到,這條路上的人是最多的。


    “我們走從右數第二……”


    “誒?那是什麽!”


    孫木蘭話剛起了個頭,就被雲澤打斷。


    眼尖地瞄到最左側第一條小路上,路口一個胸膛被吸得幹癟塌陷的屍體上的熟悉圖案,雲澤蹬蹬蹬跑過去查看。


    這次沒有對雲澤冒失的舉動感到不滿,孫木蘭也看到了那個圖案。


    簡約明快的赤色紋理。


    那是玄陽宗門派徽章上的圖案。


    “是什麽?”微微皺眉,孫木蘭揚聲問道。


    蹲下來,仿佛沒有看到屍體胸膛上的可怕景象,雲澤毫無異色地將右手用元力包裹起來,然後捏起屍體腰上佩戴的香囊探查。


    香囊是純黑色的微絨皮料,上麵繡製著玄陽宗宗門徽章上的圖案。雲澤謹慎地將元力探入一絲,發現香囊裏麵隻有一個儲物戒指。


    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雲澤一把將香囊從屍體上拽下:“一個香囊,不知道什麽魔獸的皮毛做的。裏麵有一個儲物戒指,戒指裏麵……”


    雲澤收迴元力,抬頭望向孫木蘭:“是金幣和血珠子。”,低頭又仔細看了看屍體的臉,是一個顴骨很高的青年,是宗門的師兄被害了?他不記得宗門裏有這號人物啊。


    早在雲澤說香囊的時候便了然地點頭,孫木蘭道:“迴來吧。”


    一邊往隊伍裏走一邊還止不住地迴頭看,雲澤疑惑道:“木蘭師姐,那人是咱們玄陽宗的弟子嗎?之前也沒聽說過咱們宗門裏有這麽一個弟子在血冥城裏身隕了啊。”


    “不是。”


    孫木蘭搖頭:“別擔心,他不是在咱們玄陽宗的人。”


    “那這是什麽?”雲澤舉了舉手中的香囊。


    不是宗門的人,怎麽會佩戴一個繡製著宗門徽章圖案的香囊?


    “雲澤仙友。”


    指了指那個香囊,單琰微微笑道:“我想……這個應該和你們玄陽宗在血冥城守城的弟子有關係。”


    “洪斌師兄?”更加疑惑,雲澤道:“這和他有什麽關係?”


    “有時候,入城的散修會給守城仙友一點‘孝敬’的。”見孫木蘭沒反對,單琰解釋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這個香囊,應該是給玄陽宗的上貢。”


    看雲澤和應恆一臉世界被重塑了,沒想到洪斌師兄居然是這樣的人的表情,孫木蘭點頭道:“是這樣,血冥城沒有你們看到的這麽平和,在保證不鬧出大亂子的情況下,像之前我們在外城遇到那夥打劫的人,為了讓守城弟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他們行個方便,通常都會交貢的。”


    “怎,怎麽這樣!”


    “不然怎麽樣,城裏秩序盎然,大家排隊曆練?”白了大驚小怪的雲澤一眼,江綺晴理所當然道:“多正常啊,沒有油水拿,誰樂意被發配到這種地方守城,吃不好睡不好的,哪有在宗門裏舒坦。”


    ……


    “果然是玄陽宗的供奉!”


    在孫木蘭和單琰給後輩弟子們講述“血冥城——玄陽宗隱藏稅收的秘密”這一小型科普的時候,第一條小路的一個屍體堆後麵,一個發髻淩亂,雙目赤紅的年輕美婦,憤恨地咬牙。


    她身旁灰頭土臉,看著比美婦人還要狼狽的男人狠狠握了握拳頭:“早就說了你還不信,沒有玄陽宗的庇護,同是散修,他們三個人怎麽有膽子在內城裏作威作福!”


    “要別的都給他們!可那是咱們辛辛苦苦拚來的血珠子啊,那是咱們席兒的命!桑老還在等著煉丹藥呢,如果明天血珠子不送到,那席兒,席兒就……他還那麽小,他要是走了,我豈能獨活?”想到兒子病得就剩小小一團,還含含糊糊地說自己不疼,安慰她別哭,美婦人本就哭得通紅的眼睛裏又掉下淚來。


    “別哭了!”低吼一聲,男人痛苦地揪了揪頭發:“都是我沒用,竟讓他們搶了去!若是真有那麽一天,我陪你們娘倆一起死去,地下也好做個伴。99個血珠子呢……再加上煉製丹藥有可能失敗幾次,五百個血珠子,咱們再從頭開始打,不眠不休明天也趕不迴去。”


    “還不如和玄陽宗的人拚了,他們手上有的血珠子肯定不少,打贏了咱們席兒就有救了,輸了也當做報了仇!橫豎咱倆都是一死,就看能不能為席兒掙得一線生機了。”


    聞言,美婦人擦幹了眼淚:“說得是,總得為席兒掙得一線生機才是。玄陽宗是第一大門派,就是打不過,也總比,總比那三個人講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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