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這話倒是點醒了孤傾語。


    是啊,夜燼為什麽遲遲不走?他最大的顧慮就是這裏的一群船員啊……


    孤傾語咬了咬牙,看著其他人都走上了救生船。


    “竹弟,快上來啊。”齊逸塵看著這樣的孤傾語也是有些著急。


    “嗯,好。”孤傾語答應著,卻遲遲沒有動作。


    她猛然一個迴頭,剛想跑迴倉內,卻感覺腳下一個顛簸,船板裂開。


    水源源不斷地從夾縫中冒出,讓孤傾語看著心生寒意。


    “boss!”祁烷皺了皺眉,剛想去拉孤傾語,卻發現自己也在下沉!


    “這是怎麽迴事?”孤傾語心下一驚。


    “不知道,似乎被什麽東西給束縛住了……”慕容佐羽也是蹙起眉頭。


    孤傾語立刻扶住欄杆站穩腳:“大家!能啟用翅膀吧?”


    “可以。”墨白點了點頭。


    “我帶齊逸塵。”祁烷也是開口,同時笑意盈盈地看向齊逸塵,“怎麽樣,是不是很感動啊,齊弟?”


    “嗯,感動死了。”齊逸塵翻了個白眼。


    慕容佐羽略微思考:“那我就帶小琪姑娘吧。”


    “謝謝慕容公子。”小琪點了點頭。


    孤傾語一點頭,大家就都展開羽翼,同時飛上了天空。


    然而她自己卻覺得背後傳來一陣刺痛,不禁捂住了肩膀,同時扶住欄杆。


    水已經沒過了膝蓋。


    “語兒!”墨白立刻降落攬過孤傾語,同時,一個浪花猛然打來,將船完全拍落!


    “boss!”祁烷心下一驚,剛想潛入水底,卻看見一個浪花迎麵而來!


    他狠狠一拉齊逸塵,勉強避開,卻是將齊逸塵淋了滿身的水。


    齊逸塵宛若一隻落湯雞,頭發上還在不斷地往下滴水,但是他卻無暇顧忌這些:“靠之!竹弟!”


    “那墨公子他也……”小琪皺了皺眉,剛想繼續開口,卻看見海麵上一陣波濤洶湧,緊接著,一襲白衣飄到了空中。


    墨白的手裏抱著陷入昏迷的孤傾語,他的腳尖輕輕點在海麵上,一襲白袍淡漠飄灑。


    “墨公子?”小琪心下一驚,卻聽見一旁的祁烷傳來一聲冷哼。


    “我早就看你不對勁了,終於肯現出原型了麽?”祁烷握了握拳頭,齊逸塵感受到了他明顯強壓著的怒意。


    墨白輕笑一聲,依舊是那樣溫文爾雅,白衣隨著海風而四下飛舞,墨發也是在空中散開,卻絲毫不損他宛若謫仙的氣質。


    “怎麽,無話可說?”祁烷進一步逼近,他的鍛帶從袖袍中散出,圍繞著他,看上去有攻擊的架勢。


    墨白抬起頭,看著祁烷,動了動唇,他的身後突然掀起了萬刃高的巨浪。


    祁烷隻聽見墨白的聲音摻雜著水聲,帶著空靈的魔力,四下傳來。


    “糟糕,這是靈珠的威力!”齊逸塵皺了皺眉,收起扇子。


    “快走。”慕容佐羽也是轉過頭,“這裏是他的地盤。”


    “可是夜燼他……”祁烷看向海底,終於,“嘁”了一聲,轉過頭避開巨浪,飛走。


    (2)


    墨白看著遠去的眾人,揚了揚唇角,露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依舊是溫暖、柔和,卻多了一點什麽東西被摻雜在了裏麵。


    他看了看懷中緊閉著眼中的孤傾語,有些心疼地撫了撫她的眉間,卻發現如何也撫不平。


    是在擔心,夜燼麽?


    他的眼神冷了下來,一掀白袍,轉過身。


    不染一塵的白袍輕輕掃過水麵,潔白的靴子在海麵上輕輕踏過,留下淺淺的印記,當靴子離開海麵時,水波自動合攏,又是沒有任何的痕跡。


    水天一線,天地之間,似乎隻剩下了這樣的場景。


    日光和暖,一襲白袍,他的懷裏是一襲粉衣的女子。


    他抱著她,行走在偌大的海麵上。


    頭頂上是幹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的藍天。


    ……


    因為出海的時間隻有半天,所以祁烷等人很快就到了海岸上。


    祁烷的眼眶微微泛紅,他一拳砸在了沙灘上,拳頭被沙子埋沒:“該死的!”


    齊逸塵則是站在一旁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擔憂,也是沒有說話。


    慕容佐羽歎了一口氣:“先找個辦法去南幽,然後再做商議吧。”


    “目前隻能這樣了,”齊逸塵點了點頭,“可是,夜燼他……”


    “夜燼不會那麽容易死的。”祁烷突然站起身,“她看中的人不會那麽無用。我們走。”


    “嗯!救出小語!”小琪點了點頭,她的眼眶也是紅紅的。


    “我返迴東弦國,”慕容佐羽頓了頓,“去調兵。”


    “謝謝。”祁烷勉強笑了笑。


    “謝什麽,救竹弟是應該的。”慕容佐羽的手習慣性地落在腰間的劍柄上,他展開偌大的羽翼,“我走了。”


    “嗯,走好。”祁烷頷首,卻看見齊逸塵也是拿出扇子。


    齊逸塵扇著風:“啊,那我就迴西阡國也去調兵吧。”


    “我……我去北影國,讓我皇兄救小語。”小琪握了握拳頭。


    祁烷:“……”論有一群外掛隊友的感受!


    他點了點頭:“那我先去南幽國,你們保重,三天之後匯合。”


    “好。”慕容佐羽點了點頭,撲打著羽翼,飛走。


    齊逸塵歎息著:“小琪姑娘,我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馬吧!”


    “好。”小琪點了點頭,再看了看祁烷。


    “祁烷,保重啊。”齊逸塵拍了拍祁烷的肩膀,抿了抿唇。


    祁烷勉強勾了勾唇,轉過身,展開羽翼,飛向海洋。


    “走吧。”目送著祁烷走遠,齊逸塵一打響指,“要趕快了。”


    “【夜】那邊……不用通知麽?”小琪眨了眨眼。


    “啊,”齊逸塵勾起唇角,“夜燼麽,應該是不會那樣沒用。”


    小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和齊逸塵離去。


    與此同時,海麵上慢慢出現了一片雲霧。


    海的最中央,慢慢形成了一個漩渦。


    漩渦中間站著一個人,身穿藍袍,眉眼妖冶,卻帶著嗜血的怒氣。


    他的身邊圍繞著一群黑衣人,都畢恭畢敬地低著頭:“王!”


    “孤命令你們,三天之內,攻下南幽。”邪魅的聲線帶著絕無僅有的殘忍和冷意。


    “是!”


    (3)


    祁烷看了看天邊轉變的雲霞,心下也是明白了什麽,卻是無心微笑。


    夜燼啊,既然你保護不好她,那麽就讓我來吧。


    對不起,boss,我再一次地讓你落入危險。


    我的boss,等我。


    ……


    一片冰冷刺骨的寒意。


    似乎沉入了水中,有種溺水的漠然感傳來,似乎有水在不斷地灌入喉嚨。


    無法掙紮。


    似乎被一個人抱住,然後,重獲空氣。


    似乎聽見了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祁烷的聲音,但是卻無法聽清他在說什麽。


    似乎他很生氣。


    意識開始逐漸朦朧……


    再一次聽見了祁烷的聲音,這次卻是聽得很清楚——


    “我的boss,等我。”


    夜燼……他在哪裏?他這麽厲害,會有事麽?


    還有大家,墨白、慕容佐羽、小琪、齊逸塵和祁烷。


    突然,在無比的黑暗中,有一個模糊的紅光……


    一個身穿紅袍的人,他的手上是一盞煤油燈,他的笑容邪魅。


    “怎麽,不記得為師了?”炎尊微微仰了仰頭。


    孤傾語被猛然驚醒,一個激靈:“師父!”


    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紅色的天地。


    炎尊點了點頭:“啊,看來是攤上了很麻煩的事情呢,笨蛋徒弟。”


    “很麻煩的……事情?”孤傾語眨了眨眼,煞是疑惑,“夜燼他怎麽樣了?”


    “你覺得,他會有事情麽?”炎尊就那樣勾唇而笑,卻看不出是喜是怒。


    “嗯……”既然炎尊都這麽說,那麽夜燼應該就是沒事了……這使得孤傾語鬆了一口氣。


    炎尊挑了挑眉:“在這之前,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笨蛋徒弟。”


    “我?”孤傾語卻更是不解,“我怎麽了?”


    “好端端的,為什麽你的意識會突然模糊?若不是本尊,你恐怕意識早已經渙散。”炎尊歎了一口氣,“笨蛋徒弟,既然相信了那麽多不該相信的人。”


    “相信了……不該相信的人?”孤傾語喃喃著重複著這句話,苦笑道,“明白了,這次又是誰?”


    炎尊卻是饒有興趣地勾起唇角,絲毫沒有半分的危機感:“你認為是誰呢?猜猜看?”


    “夜燼沒必要,齊逸塵不可能,小琪也不可能,祁烷就更別說了,慕容佐羽的可能性也不大,墨白也不會這樣吧……”孤傾語歎了一口氣,也是無從得知。


    可悲的是,她從來就猜不出是誰“背叛”了自己。是因為太過信任了嗎?其實在一開始,早就應該做好這樣的準備了吧……


    “嗯,”炎尊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這次,你打算怎麽辦?”


    “能怎麽辦?”孤傾語反問著,“無非就是血命如意?靈珠?”


    炎尊卻神秘地一笑,湊近了孤傾語:“不一定哦,其實……你也是很誘人。”


    孤傾語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是在說神獸嗎?自從我吞下那顆珠子之後,好像就再也變不過去了。”


    “是嗎。”炎尊轉過了身,“好吧,該來的總是要來,去吧,為師就在這裏靜靜地看著你。”


    孤傾語:“……?!”


    還沒反應過來,意識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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