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臨一直打磨玄鐵小腿部件,直到媽媽敲了敲房門,走了進來。


    “寶貝,你在做什麽?什麽時候起床的?”媽媽看著慕臨充滿血絲的瞳孔,心裏無奈,隻能歎一口氣道:“寶貝,不管怎麽樣,我希望你明白,你有的不隻是你師傅,還有爸爸媽媽和莉莉!你這樣作踐自己,有沒有想過爸爸媽媽和莉莉的心情?”


    慕臨微微一愣,抬起頭,看著媽媽憔悴的容顏,低聲道:“媽媽,對不起。”


    “你是媽媽的寶貝,不用說對不起。隻是,你要明白,你在關心你師傅的時候,不能因此而讓別人來擔憂你。”媽媽強笑了一聲,道:“鄧醫生的導師顧奇談老師來了,在客廳裏等你。”


    慕臨放下玄鐵小腿部件,走出房間,但看到客廳的沙發上,鄧韻和顧奇談正在喝茶,他們身前的玻璃桌麵上放著兩個白色的盒子。


    慕臨認得,和一個多月前,去鄧婷的家裏時,鄧韻用的那套家私的盒子就是這樣的。


    見到慕臨,顧奇談微微皺著眉。


    鄧韻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慕臨朝鄧韻和顧奇談彎腰行了一禮。


    媽媽道:“先吃早飯,然後再說!”


    吃過早飯,顧奇談指著沙發對慕臨道:“平躺著,閉上眼睛,什麽也不要想。”


    慕臨點了點頭,看向鄧韻道:“我表姐怎樣?”


    “早上我去過,狀況就是那個樣子,迴魂草或者那個施術的人,盡快找到就沒那麽多問題。”鄧婷微微一笑,按倒慕臨道:“好了,現在躺下去,什麽也別想就是。”


    見慕臨躺好,顧奇談轉頭對慕臨媽媽道:“別讓人進來,最好也別發出聲音。”


    慕臨媽媽急忙點頭,走出屋子,站到屋門口,遙遙地眺望著這邊。


    顧奇談和鄧韻對視了一眼,鄧韻點了點頭,打開兩個盒子,果然是先前那套家私一般,不過,每個盒子裏放著不是一卷細線,而是兩卷細線。


    顧奇談和鄧韻各自手持一卷細線一頭,分別綁在慕臨的兩隻手腕,兩隻腳腕上,線頭綁在玻璃桌子腳上。


    而後,兩隻手腕上的細線在中間交錯,分別纏在顧奇談左右兩個食指上。


    兩隻腳腕上的細線也在中間交錯,分別纏在顧奇談左右兩個小拇指上,


    隨著顧奇談正襟危坐,閉目,仿佛漸漸睡了過去,隻有四根手指頭在微微抖動,鄧韻一雙美目盯著四根細線和手指頭目不轉睛。


    客廳裏死一般安靜,慕臨和顧奇談仿佛都睡了過去,隻有那四根時不時微微震蕩的細線,分別表示著顧奇談還醒著。


    從早上八點,一直到中午十二點,顧奇談才睜開眼睛,滿是褶皺的臉上充滿疑惑。


    鄧韻收好四根細線,端坐在一旁。


    顧奇談朝著鄧韻指著慕臨,鄧韻叫醒慕臨。


    顧奇談驚奇而又疑惑地看著慕臨,一雙隱隱有些渾濁的眼睛閃閃發亮道:“你體內任督二脈所有的穴道都已經打通了!我想不通,我們現在這個時代還有人能做到這些!”


    慕臨心跳驟然加速,期期艾艾,卻不知道怎麽說。


    顧奇談和鄧韻相互對視了一眼,鄧韻朝顧奇談搖了搖頭。


    “不說也無妨。”


    “剛才的診斷我已經有眉目了,你體內有三十六處穴道組成了一個迴路,將你四肢連通成了一個真氣迴路。”


    “非但沒有害,反而是加快你體內真氣流動的一種迴路。就像物理學上的磁極迴路,在你體內真氣運轉的時候,起到促進你真氣流動的作用。”


    “很高明的一種手段!這個手法,即使施展在普通人身上,在每隔一個月往體內經脈度入真氣,也能加快血液循環,作用相當於你躺著睡覺,你體內血液流動也如你在散步時一般。”


    顧奇談看著慕臨道。


    慕臨一臉震驚,不敢相信,道:“可我每隔一個月就會發作,從腳底開始,像是被數萬隻螞蟻咬了一般!”


    “那是因為你體內的三十六個穴道構成了一個迴路,超出了它們原本的負荷。每個穴道,其實就相當於一個工廠流水線的一台機器。一台機器運行負荷太大,超過一定的時間自然會有故障了。”


    “所以,才需要每個月用真氣對這三十六個穴道進行溫潤,就像給機器上潤滑油一般。”


    “不過,人和機器畢竟不一樣。通常情況下,每次用真氣溫潤之後,穴道損害帶來的痛楚就會減輕一些。當經曆十二次溫潤之後,這種痛楚就會完全消失。”


    顧奇談說完,站起身,往門外走去,鄧韻提著兩個盒子緊緊跟上。


    顧奇談走到門口,又停住,對慕臨道:“你的秘密我就不問了,等你哪天想告訴我,自己來找我說。不過,你盡快找到迴魂草,盡量多一些,至少要三株,主幹至少需要兩寸。”


    “找到之後,你交給韻兒,到時候我會從燕京趕過來。”


    “又或者,你抓到那個施術者,在解封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顧奇談走了幾步,又道:“對了,我在古武上有些研究。你體內的三十六處穴道損傷顯然還沒有複原,我也可以幫你度入真氣。”


    慕臨站起身道:“顧爺爺,你為什麽要為我做到這一步?我沒有錢給你,有些事情我也不能說。我不相信一個陌生人會無緣無故地對我好,你說出你的條件吧,在我能夠做到的前提下,我會努力去完成。”


    顧奇談轉過身,淡淡地看了一眼慕臨,道:“我隻對你的秘密感興趣!”


    看著顧奇談和鄧韻離開,慕臨坐在沙發上,說不出的疲憊。


    顧奇談和鄧韻所做的,讓他感到自己是一種忘恩負義的小人的愧疚。


    中午吃完飯,騎著爸爸的摩托車趕到鄧韻的醫院,在重症監護室外透過玻璃窗口看了冷瑜一個小時。


    下午,迴到家裏,換上道袍,背上幹將,玄鐵飛行翅膀,將傀儡部件的布袋綁在腰間,拿起手機和一塊電池,慕臨在爸爸媽媽擔憂的目光中,圍上毛皮圍脖,慕臨右手按在後庭院歪脖子樹下的樹杆上,再次迴到天亂時代。


    落日荒原歪脖子樹下,屍體堆積如小山。慕臨看著樹杆處,冷瑜原先背靠的地方,歎息了一口氣,拉開玄鐵飛行翅膀,飛向有個小村。


    瞳孔微微一縮,有個小村處,屍體遍布。


    慕臨雙拳緊握,眼眶猩紅,花了一天的時間,將村民的屍體抱在一起,埋葬好。


    “作為你們的小村長,我會替你們報仇的!”


    慕臨在墳墓前跪拜,而後再次迴到有個小村。


    “小葉子和秀姑娘按照約定路線,應該也來到了這裏。”


    慕臨心髒提到了嗓子眼,一股焦躁不安的心情充斥著內心,喃喃道:“沒有找到她們的屍體,也沒有見到自行車的碎片,她們應該沒有事情。”


    “隻是到底發生了什麽?看歪脖子樹下那些冥月王朝士兵的屍體,應該是冥月王朝入侵了?”


    “這也能解釋得通村民都罹難的原因了。”


    “冥月王朝到底攻到了哪裏?”


    慕臨仰望著遠處,展開翅膀,第二天中午到達曲阿城。


    曲阿城也到處都是屍體,沒有一個活人。


    城牆上,荒涼王朝和冥月王朝士兵的屍體遍地都是。


    第三天下午,慕臨來到了奉化城。


    經過近三天的路程,慕臨在這裏終於見到了人影。


    一路上,到處都是逃難的流民,奉化城城牆上旌旗飄飄,兩步一站崗,十步一巡邏。


    慕臨在城門口不遠處收了玄鐵飛行翅膀,朝城門口走了進去。


    一路走來,他看到了太多屍體,心裏難受至極。


    所有的線索指向了一個事實,他走後,冥月王朝突然發動了對荒涼王朝的進攻。


    而師傅冷瑜,因為守在落日荒原世界神樹之下,定然遭到了攻擊。


    想著那天下午圓形圖案裏流淌的血跡,想著冷瑜一個人麵對著千軍萬馬的絕望,慕臨鋼牙咬得咯咯作響。


    “都是我的錯。”


    慕臨低著頭,渾身微微有些發抖。


    深唿吸了數口氣,壓抑著內心的痛苦,慕臨走進城,能夠四處看見穿著鐵甲的士兵在城內巡邏。


    一個月前,奉化城是那麽的祥和,在這裏,他遇到了湘水閣的七個少女。


    而此刻,城中到處都是士兵,到處都是手持武器的武林人士。


    所有的人,一個個沉默著,偶爾才能看到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對於天亂時代荒涼王朝和冥月王朝之間的戰事,慕臨現在沒有心情關心。


    他現在隻有兩個目標,一是找出殺了有個小村所有村民的部隊番號和旗下士兵。即使花費一生,慕臨暗暗決定,也要為村民報仇。


    二是找出哪裏有迴魂草。


    想要找到這兩條情報,有兩個地方必須去,一是客棧,來往人群多,傳言多。


    二是醫館,醫館肯定有各種中草藥,很有可能知道哪裏有迴魂草。


    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慕臨忍不住想起一個月和冷瑜,小葉子和李秀一起出行的場景。


    找到之前四個人居住的那家客棧,客棧的掌櫃竟然還記得慕臨。


    “少俠,你這次迴來,難道是響應王朝的征召?”掌櫃好奇地看著慕臨道。


    “王朝的征召?”慕臨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我是來向你打探消息的。”


    掌櫃的一臉疑惑地看著慕臨。


    慕臨道:“掌櫃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見到一個月前和我一起的那兩個姑娘,我和她們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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