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林睿醒了過來,身體各項指標恢複良好。


    宋越小心翼翼的靠近,見沒什麽不良反應後,好奇繞著他飄了兩圈,問:“喂,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已經完全好了?頭還疼嗎?”


    林睿好似沒察覺,斜躺在床安靜的看著文件。


    宋越不死心,又大聲喊了幾句,依舊沒有任何迴應。於是控製著旁邊的筆,在他手中的文件上寫:“你聽不見我說話了嗎?”


    林睿神情出現一絲訝異,試探著問:“宋越?”


    宋越操控著筆在紙上打了勾,林睿想按按額角,手剛舉起又忽然頓住,轉而捏了捏眉心說:“我確實聽不見你說話,準確的說,之前也不能。”


    宋越一愣,剛要在紙上畫個問號,就聽林睿繼續說道:“之前,你表達的信息隻是會自動呈現在我的腦海中,我並不能聽見什麽。外星生物被取出後,這個現象好像也消失了。”


    宋越微訝,忙扔下筆往外飄去。趙主任正好推門而入,往病床掃一眼後,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幾步上前將他手中的文件直接奪下,冷著聲音道:“短期內不要看這些耗神的東西。”


    林睿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轉而詢問那隻外星生物的情況。


    宋越一路飄到宋柏修那,喳喳唿唿的問:“宋柏修你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宋柏修整在和研究院及協會的人討論精神力的修煉辦法,聽見他的話,很快擱下資料,對其他人說:“我先出去一下。”


    宋柏修到了外麵,才皺著眉問:“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忽然問這個問題?”


    宋越支支吾吾的吧林睿的話說了一遍,然後好奇地問:“你是不是也跟他一樣啊?”


    “我應該是能聽見的。”宋柏修有些不解的說:“甚至是聲音中的語氣,不過能不能稱之為聲音倒是有待研究了。若是聲音,沒道理隻有我聽得見,別人聽不見。”


    宋越沒想這麽多,知道宋柏修能聽見後便特別開心,覺得宋柏修果然是特別的。


    宋柏修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加上聽起來似乎也不是太緊急重要的情況,索性便說:“你先去幫許鏡遠研究飛艦吧,有時間我會問問儲老他們。”


    “哦。”宋越一腔喜悅瞬間被澆滅,怏怏不樂的應道。


    宋柏修察覺到後眼中閃過笑意,不疾不徐的說:“乖,聽話。”


    宋越飄走時依舊有些憤憤的,他都把知道的全告訴許鏡遠了,為什麽還要他幫忙研究?肯定是那家夥又想拆星軌。


    一個月後,林睿雖然仍需修養,卻執意加入了針對外星生物的基因研究工作。


    這期間,李勝德負責的隔斷母嬰傳播項目也取得了不小的進展,唯獨許鏡遠那邊依舊毫無頭緒。


    於是,最近隻要宋柏修在小基地,許鏡遠肯定會找上來,讓他勸宋越同意自己拆星軌。


    宋柏修也十分頭疼,宋越對這艘飛艦可不是一般的執著,什麽事都好說,偏這件事死活不願意。要不是自動防禦係統必須要宋越關閉,許鏡遠估計早背著他把飛艦給拆了。


    而在沙梭,經過一段時間的拉鋸,軍部最終同意民間人士出入沙梭,前提是必須限量和登記。


    如今精神力強度檢測儀已經問世,研究院已經對所有人的精神力進行分級登記,又與協會聯合公布了一套精神力修煉功法。軍部也鼓勵大家提升精神力,加上沙梭內糧水短缺,一些有能力的人難免會想出去闖闖。


    宋辛是第一批拿道出入許可證的人,因為之前宋柏修囑咐過,所以他並沒有跟其他人一起離開大漠,而是來了小基地。


    宋柏修見到他心情難得有些高興,先是問了些宋瑤越柳澤瑞的現狀,然後又問了他精神力等級。


    “丙等b級。”宋辛在麵對他多少有些像在宋家時似的,言語總有些謹慎。


    宋柏修略一抬眉,問:“多少分?”


    “8975。”宋辛有些不好意思,在他看來,這個等級實在有些低了。


    研究院根據精神力突破的壓製層數,將其分為甲乙丙丁四等,一層都沒突破的普通人為丁等,突破第一層壓製的為丙等,以此類推,突破第三層就為甲等。其中丙等又分abc三個等級。乙等則多了個d級,分abcd四個等級,據說乙d級將作為飛艦駕駛準入門檻。而每個等級間又設分製,總分為9999分,隻有滿分才能被進入上一個等級。


    比如宋辛的精神力為丙等b級8975分,當他提升至丙等b級10000分時便成為丙等c級。當然,此時檢測儀的顯示將為丙等a級0分。同樣,丙等a級達到10000便成為乙等d級0分。


    丁等沒有分級,隻設了一個總分為9999的分製。用許鏡遠的話來說:都是普通人,精神力本來就不強,細分沒意義。


    而甲等,不僅沒有分級,連分製都沒有。依舊用許鏡遠的話來說:除了宋越暫時突破乙等a級,勉強算步入了甲等門檻,全沙梭還沒有其他人能達到甲等。沒參照物不好劃分,等哪天有了這樣的強者再細分。


    宋柏修聽了眼中反而有幾分讚許,就異能軍團的統計結果來說,達到丙b級8000分以上的也就100多個人,達到丙a級的更是寥寥無幾,人家林睿一個文弱醫生號好歹還丙a級9000多分,差點都快滿足飛艦駕駛條件了。


    這麽想時,他默默忽略了林睿是唯一一個被外星生物寄生,還能清醒的與之糾纏兩個多月,並成功與之分離後活下來的人類。


    他隻是在得知異能軍團除了他,沒一個人能達到飛艦駕駛條件後,感到有些頭疼而已。


    好在儲老幫他找了個叫沙棘海的地方,倒不是說這地方有海,而是這裏到處都是沙棘。跟沙梭外麵零星分布著幾棵梭梭不一樣,沙棘海的沙棘都是成片成片的,有一定的遮掩作用,而且磁場也不似沙梭那麽詭異,完全可以使用異能。


    加上許鏡遠根據星軌外的特殊材料剛研製出了屏蔽器,將其分布在訓練區外,可以極大的減弱精神力波動向外擴散。


    他已經決定把整個異能軍團都拉過去訓練了,正準備明天就迴沙梭申請,異能軍團這些人的精神力與他之前預估的實在差太多了。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後,宋辛才終於猶豫著說:“家……咳,團長,我……打聽到老大他們的消息了。”


    宋柏修一愣,聽到這話他本有些高興,但見宋辛一臉猶豫,眼睛也有些泛紅,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覺漸漸襲來。


    他沒有說話,隻一直看著宋辛。宋辛猶豫了許久,終是聲音微哽的說:“老大他們……已經在東海戰役中……犧牲了。”


    宋柏修忽然閉上了眼,心竟然一點點鈍痛起來。從當年想要□□開始,宋甲跟了他二十幾年,其他人也都跟了十幾年、七八年。曾經在他眼裏,這些人隻是宋家訓練出來的工具,死了一個或許會感到惋惜,但也隻有惋惜,並不會放在心上。


    如今卻又為何會感到難過?經曆了這麽多人事與生死,他終究是變了。


    宋柏修緩緩睜開眼,拍了拍宋辛的肩膀,聲音有些暗啞:“當初十人,如今隻剩你了,好好活著。”


    說完,他緩緩走出了小基地。宋辛遠遠看著,有一瞬間,他竟覺得那背影有些蕭索。揉揉眼,又覺得自己是看錯了。


    宋越正在幫許鏡遠拆飛艦,也不知儲老用了什麽辦法,竟幫忙勸動了他。眼見宋柏修漸漸走遠,宋越趕緊扔下工作,跟了過去。


    許鏡遠問了個問題,半天沒聽見動靜,便抬頭朝他專門給宋越準備的、敲擊省力的電腦看去,隨後額頭青筋直跳,怒道:“關鍵時刻,這家夥又跑哪兒了?”


    宋柏修走到小基地外後,靠站在一個枯木上。手插丨進口袋裏摸索了一會兒,竟拿出一根劣質卷煙。煙是軍團一個隊長給的,以前他並不喜歡抽這玩意,但此時卻不知為何點燃了它。


    煙隻是張紙條卷了些幹煙絲,比不上末世前那些高檔貨,味道也有些嗆人,很快就燃盡了。


    此時大漠餘暉落盡,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宋柏修將殘餘的紙頭扔在了沙土中,狠狠的碾了碾。


    宋越偷偷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小心問:“你在生氣啊?”


    宋柏修腳一僵,然後若無其事的收迴來,平淡的說:“沒有。”


    此時他神色毫無波瀾,似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但宋越卻能察覺到他情緒不好,依舊小心問:“你要是高興的話,可以說出來啊,說不定我開導開導你就好了。”


    “你還會開導?”宋柏修情緒不由好了一些,竟有些莞爾。


    “當然了。”宋越很自信,立刻問:“你快說說,到底是什麽事?”


    宋柏修又沒了表情,沉默許久,就在宋越又要問時,才終於開口:“宋甲他們……去世了。”


    啥?宋越很想問他們是誰,但見他情緒不怎麽好,又不敢問,隻好遍尋記憶,努力認真的說:“那個,你要節哀,嗯,這個……活著的人要……嗯,這個……”


    宋柏修搖搖頭打斷他道:“說起來,你剛到老宅那會兒,宋甲還抱過你。那時我對你不是……有段時間,你也比較依賴他,直到後來宋辛跟了你……”


    宋越並不沒有印象,但聽他這麽又覺得似乎有點熟悉,便安安靜靜的不吱聲,隻認真聽他說。


    “算了,你估計也不記得,我們先迴去吧。”宋柏修最終歎了口氣,起身往迴走。


    宋越忙飄著跟上,小聲說:“對不起啊,等迴身體裏,我一定就能想起來了。”


    宋柏修腳步微頓,很想摸著他的頭說:不是怪你,是怪我自己。以前曾對你不好,後來又辜負了追隨著自己的他們。


    想到宋越此時還是團意識,心中更加澀然。微抬的手漸漸放下,最終依舊是平淡的說:“迴去吧。”


    宋越有些不懂,隻好乖乖的“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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