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棋沒下完。


    莊堯和許唯一被景婉雲領迴來,後麵跟著荀殊、程佑庭和穆衍。程佑庭走在最後麵,相對於其他三個,他看上去最顯冷靜。


    不得不說景婉雲在小輩裏麵還是比較有人緣的,起碼這幾位還能同意跟著一起迴來。


    “今兒既然趕上了,那麽我們就坐下來把這事情掰飭掰飭,也免得你們幾個繼續這麽亂七八糟的渾著,也不是個事兒。”景婉雲挨著紀茶之身邊坐下,問另外三人,“你們仨如果不服氣我,可以現在打電話把各家爹媽叫過來。”


    幾人道不會。


    景老爺子端著棋盤站起來,“茶丫頭,咱們去樓上書房下好不好?爺爺樓上藏了麥芽糖,分點你吃吃。”


    “爺爺你自己蛀牙就算了,何必再帶著她。”景丞丞話雖這樣說著,手卻已經伸過去把紀茶之牽起來。


    “茶之。”許唯一緊張的看向她,眼帶懇求。


    大概是害怕,大概是想叫她留下來陪她。


    “走了茶丫頭。”


    景老爺子把棋盤遞給老管家,不由分說握著紀茶之的手上樓。


    小輩們到底怎麽迴事兒他門兒清,他們幾個的爛攤子,何必再把家裏這幹淨人兒摻和進去?


    紀茶之知道景婉雲的脾氣,她能在溫暖成為眾矢之的時仍舊站在溫暖那邊,能在她被景老爺子嫌棄不會生孩子時站出來幫她說話,足以見得她是一個有智慧有氣度的女人,倒不十分擔心她太刁難許唯一。


    樓下不知道商量得怎麽樣,反正紀茶之下好棋迴房睡覺的時候客廳依舊熱鬧。


    根據後來從景老爺子那兒八卦來的情況所知,當然,那是因為景婉雲自己也不會把這種事情搬到台麵上來說嘛!


    據越來越話多的景老爺子講。


    景婉雲雖然看不上這幾個人的做派,可到底心裏心疼那孩子,又盼著那孩子是他們家莊堯的,所以就給幾人指了個地兒讓許唯一先安心養胎,孩子生下來是誰的就是誰的,幾人一起養著娘兒倆就是,他們父母那邊由她來說服,做為交換條件,幾人必須老老實實在今年結婚,至於許唯一,以後還願意跟著他們也成,不願意也不許他們幾個再死乞白賴的纏著人家。


    雖然紀茶之不知道許唯一最後到底是心甘情願的答應還是無奈之下妥協,不過她又看到景婉雲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豎大拇指。


    這麽開明的媽實在不多。


    三月中旬。


    周克勝總算替景丞丞拉完所有仇恨,出殯亡妻。


    雖說老派新派不和,但到底還沒正式撕破臉,麵子上要過得去,大院裏每家兒都得派個代表。


    也不知道景老爺子怎麽想的,竟讓景霈霖去,小丫頭擔心自家老實巴交的公公吃虧,硬拉著景丞丞一起,正好隨了其他幾人的意,好好一出葬禮,儼然成了八旗子弟的另類聚會。


    中央軍區地方軍區,平時走不走動沒關係,關鍵時候大家都得穿一條褲子不是?畢竟各家的老爺子從前那都是一起扛過槍的交情。


    不過老派來得多,新派來的人也不少。


    紀茶之坐在景丞丞身邊百般無賴的看著這些大人物們笑裏藏刀你來我往,好沒意思。


    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周克勝領著季節出來對大家介紹這是兩國友好大使的時候,她正好拿了茶幾上的火柴盒在玩,手一抖,火柴直接掉沙發上去了,一下子躥起老高的火苗!


    “景丞丞,怎……怎麽辦?”她嚇傻了。


    在別人老婆的葬禮上,你放了把火,這是什麽概念?


    能把席雯雯氣得從骨灰盒裏重組吧!


    “什麽怎麽辦?”景三少爺隨手拿了幾隻抱枕給火苗蓋上。


    嗯,怕燒太快,慢慢捂。


    “瞧你這點出息,這就慌了?別說這點小火苗,就是你在前麵殺人,老子也能在後麵給你毀屍滅跡懂嗎?”


    “我……”竟無言以對。


    果然是親爹,一手教育自家閨女怎麽為非作歹。


    末了,景三少爺還不忘吩咐人去把監控搞壞。


    兩人沒事人似的到院裏去溜達,管他內田宥和周克勝在裏麵說啥。


    “景丞丞,你擔心嗎?”紀茶之好奇為什麽季節這時候會來z國,更擔心遲遲沒有音訊的蔣尋和夏晨曦。


    當然,僅僅隻是她這兒沒有音訊,人跟景三少爺那是聯係得好好的呢。


    “擔心什麽?內田宥?他老爹假死就為了等這對玉,眼下出來幫他收拾殘局,他才得以脫身。放心吧,我保證這個月底姓夏的會迴國,到時候我陪你去接她。”


    景三少爺老神在在的掐著時間算這把火到底什麽時候能起來。


    他這枕頭擺得好,把火苗捂得嚴實,又在沙發上戳了幾個眼兒上麵空氣比底下還稀薄,火全往沙發肚子裏燒,一張張挨著燒過去。


    等到火勢一下子躥起來著了燎了白幔,裏麵的人這才亂七八糟的驚唿起來。


    “這幫混賬東西,幹點什麽事兒都慢,就收錢和救命最快。”


    紀茶之覺得景丞丞這話有意思,有點食人間煙火了。


    “得虧你們倆在外麵,要是燙到就麻煩了,迴去老爺子非念叨死我不可。”景霈霖很快從裏麵出來,撣撣身上的煙灰。


    其實火勢不大,就那麽一個角落,裏麵又有專業的消防設備,三兩下就給搞熄了,但鬧的這事兒卻是實在膈應人。


    你說這一個個平時高高在上的人,來參加個葬禮搞得灰頭土臉的,多有意思?


    蕭淩陌打牌的時候跟憋了十八年沒笑過似的,繪聲繪色的給大家講述了當時周克勝那張跟擦了鍋灰一樣的老臉。


    氣得不得了,偏偏還不能查。


    這滿屋子都是人物,你查誰去?


    查誰都得罪一大幫子。


    白撿一啞巴虧。


    一旁跟紀茶之下棋的景老爺子也給逗樂,眼角笑出好幾道深深淺淺的褶子。


    “丞丞,楊枝今天迴來我去接她!”兩局後,紀茶之把位置讓給景霈霖,拿了車鑰匙要走。


    出門前,她還特意暗示了景霈霖,是不是由他替她去?


    但人無動於衷,紀茶之也沒好意思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問。


    楊枝中途打電話來說不用她去接,說自己同事去,紀茶之不放心,因為她聽到這同事是男的。


    雖然楊枝跟景霈霖八字還差兩撇,可好歹毛筆上已經沾了墨,不能就這樣別人給先下手了!


    小姑娘心裏通透著呢,男人突然對女人大獻殷勤,非追即泡!


    “楊枝!”


    小粉紅不客氣的橫在那人的大眾前,楊枝就站在車門旁等她,那男人長得還蠻斯文,手裏拎著楊枝的行李,看她的時候有點含情脈脈,估計是楊枝喜歡的類型,但跟景霈霖那是絕對沒得比。


    紀茶之那是卯足了勁兒啊,跟狼牙山女壯士一樣把她的行李掄進後備箱,把人拽上車,車門啪一聲,朝那人不耐煩的揮揮手,“走了!”


    “那個男人是不是想追你?”她不藏著掖著,勢要替自家公公問清楚。


    楊枝也不逃避,“是,我今天已經答應跟他處處看。”


    小粉紅“吱”一聲,突然一個急刹車!


    “你跟他處處看?”紀茶之差點就吼出聲,那我公公怎麽辦?他老人家明明對你有感覺呀!


    “嗯,他人挺好的,我想試試。”


    “你想清楚了?可別是因為逃避什麽故意找個人來搪塞吧?”


    “你們是不是都誤會了什麽?”楊枝輕笑,“前段時間晨曦老拿我跟景伯伯開玩笑,害得景家姑姑都誤會了,其實真沒有,景伯伯是個很好的人,一直像長輩一樣照顧我,我也一直把他當成長輩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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