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崢不迴答她,卻反問她,“那個時候解藥丟了,三少說您曾跟他提議做……嗯……您有沒有想過後果?”


    紀茶之的臉色紅了又白。


    再笨也猜到了。


    扶著邊上那棵樹站穩身子,腦子開始無意識的進入一片放空狀態。


    那個時候跟現在,中間隔了一顆解藥,雖說同樣愛著他,但是紀茶之剛打包票,現在一定不如從前。


    不同的心境下,怎麽可能還有同樣的感覺?


    她搖著頭,不知道怎麽該怎麽迴答。


    “你現在的治療方法真的有用嗎?”


    溫潤的臉上滿是歉疚,“其實自從上迴“先生”出去采藥後就一直沒迴來,我隻能自己照著古醫術琢磨,我沒敢跟三少說,您知道的,他把您看得比命還重,不過您放寬心,我已經托人到處找‘先生’的下落,隻要‘先生’迴來,您立馬就會沒事兒!”


    傅雲崢這話雖然說得保守,但他的態度分明切切實實的在告訴她,希望不大。


    紀茶之抿唇強笑,“我不知道‘先生’到底是什麽人,但能在你和景丞丞嘴裏稱得上神乎其神的,想必是個世外高人,看破紅塵的人怎麽可能再插手人間俗事?與其寄希望於人,不如趁早做好最壞的打算。”


    說不難過那是假的。


    一個女人,不能生孩子,很不幸的是她偏偏有個彼此相愛的愛人,而更不幸的是她的愛人非凡的出身注定必須要有子嗣。


    “其實……除了丹藥和太歲浴還可以用針灸,不過我擔心三少誤會,所以一直沒提。”


    “他這人的確有點兒小心眼。”一想到景丞丞那吃味兒的別扭樣兒,她繃得發緊的臉上總算緩和不少。


    “這樣吧傅教授,我每周一到周五都住校,基本能走動,我們就約這個時間做針灸,丞丞那兒暫時先不告訴,等有效果再說。”


    “好。”傅雲崢看著她鎮定自若的樣子,著實有些搞不懂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兒。


    有時候像個小娃娃似的窩在景丞丞懷裏撒嬌哭鼻子,有時候卻又冷靜得跟個小大人一樣。


    矛盾,但又這樣獨特的迷人。


    “謝謝,那我就先迴去了。”


    紀茶之背著包要走,傅雲崢站在原地目送,眼瞧著她走出好幾米又突然折迴來。


    “傅教授,萬一真的不行的話,別告訴他,好嗎?”聲音裏多了一絲懇求。


    事實上,她或多或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最壞的打算,莫過於她再也無法生育,莫過於她……離開。


    她的前十七年不用腦子的活著是因為父親和景丞丞,可是現在景丞丞估計比她還心煩,她不可以再給他帶來任何壓力,她必須學會自己處理事情,必須學著長大。


    傅雲崢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是種什麽樣的感覺,這個他深藏在心裏的女孩兒,這個被他害得不淺的女孩兒,她分明做出了要離開的打算,他或許應該陰暗的竊喜,可是他笑不出來,他心疼,卻又隻能寵溺的點頭。


    不管她說什麽,都好。


    “謝謝。”紀茶之朝他深深鞠躬,跟個沒事兒人似的離開。


    可是一轉身,眼淚就掉了下來。


    人生,樂莫樂新相識,悲莫悲生離別。


    萬一……


    “怎麽了?”景丞丞一進門就看到她坐在書桌前暗自神傷,以為她還在為著太歲浴的事兒悶悶不樂。


    從那天去學校,已經整整一個禮拜沒有迴來,他這兒都快想瘋了。


    紀茶之忙斂了情緒,隨手把麵前的周作業遞過去,癟癟嘴,“實在不會寫,晨曦不在,不知道找誰抄。”


    “倒是老實了,還知道自己寫作業。”他輕笑著拿過她的筆,唰唰唰答得飛快。


    這個速度照紀茶之看來,壓根兒就沒來得及審題。


    果然聰明人的腦子就是比較好使。


    “丞丞,小蔣有給你打電話說什麽時候迴來嗎?”


    “他去臨市這才三天,早著呢。”景丞丞放下筆,幫她整理好書包,“很晚了,咱們去休息吧。”


    他的手伸過來,紀茶之本能的往後縮,“丞丞,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你說。”


    “我仔細想了想,要不咱們還是分房睡吧,不然咱倆都睡不好。”身上全是針灸後留下的針眼,雖然不痛,但是因為數量太多而顯得格外醒目,如果睡一屋,景丞丞肯定能發覺。


    “好。”


    景丞丞什麽話也沒問,紀茶之看得出來他有些失落,可還是忍住了。


    隻心裏默默祈禱,希望皇天不負有心人,希望老天爺看在她這麽努力治療的份兒上能夠讓她的身體稍微有點起色。


    桌上手機在響,她趁著他接電話的空檔兒趕忙出了書房。


    “茶茶。”景丞丞在後麵叫住她,目光晦暗不明的盯著她,“你這幾天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紀茶之的心頓時“咯噔”一下,故作鎮定的搖頭,“沒有,挺好的。”


    景丞丞派去跟著她的保鏢已經全部讓她打發了,她每天晚上去軍總院也都格外小心,他應該不會知道才對。


    “沒事就好,如果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訴我。”他把她送到門口,“進去睡吧,剛才你荀叔叔打電話過來讓我去打牌,可能會很晚迴來。”


    紀茶之好不容易鬆口氣,忙道:“去吧去吧。”


    景丞丞的話隻說了一半,荀殊確實打電話過來叫他去打牌,但荀殊還在電話裏告訴他,他在醫院看到紀茶之鬼鬼祟祟進了傅雲崢辦公室,一小時後才衣衫不整的出來。


    他當然不會相信荀殊這番經過“藝術加工”的鬼話,所以才有了剛才那番問。


    “三少,還去賭 場嗎?”司機見他臉色不好,小心翼翼的問。


    “開你的車。”


    景丞丞沒好氣吼了他一句,給傅雲崢打了個電話。


    “你這幾天有見過茶茶嗎?”


    傅雲崢猜著他就是奔著興師問罪來的,故意歪話題,“三少奶奶怎麽了?”


    “迴答我,見沒見過。”


    “沒呢……我最近……”


    “傅雲崢!我要聽實話。”


    “真沒有。”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對景丞丞撒謊,傅雲崢心虛得臉色都變了,暗自慶幸隔了電話,否則非得穿幫不可。


    “你最好別讓我知道你的嘴裏有半個字兒不實,否則後果你自己知道!”


    “三少您放心,我不會……”


    沒等他把話說完,景丞丞已經把電話掛了。


    “去‘三宮六院’。”景丞丞單手拄在下巴撐在車窗上,另一手不安的在大腿上輕叩。


    紀茶之不肯對他說實話,就連傅雲崢都撒謊了,他得找荀殊問清楚,是不是看岔了?


    “是!”司機忙掉頭,心裏暗汗。


    妓 院就 妓院,三少非給起這麽個名兒,婊 子全成皇妃了。


    ‘三宮六院’還沒正式開業,門口打橫排了一溜兒白牌車。


    景丞丞進門,二樓廳裏已經熱鬧起來,一大群“真空”上陣的女人穿梭在男人間,晃得人眼暈。


    “你過來。”他上去把荀殊揪到一邊,從他懷裏摸了包煙出來給自己點上一根,“說說,把你今兒下午看到的事兒全都給老子說仔細。”


    “什麽事兒?就你們家小軟玉去找小傅那事兒?我真沒騙你,一個字兒都沒編,我親眼看著她進的小傅辦公室,進門前還特意跟做賊似的張望了兩眼,小一身體不舒服我原本打算去找小傅來著,結果倆一直沒出來,我也沒敢進去,就一直在外麵等。”


    “你大爺你敲下門會死?”


    “我靠萬一裏麵辦事兒怎麽辦?”


    荀殊話音剛落,對麵那雙黑眸瞬間冷了下去,暴戾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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