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尋這邊的動作夠快,車震門的風波才剛掀起就被迫卡死在了校門口,陸天維不曉得情況,大中午的又傻不愣登的跑到宿舍樓底下來接她,惹得眾人紛紛側目。


    強權雖能鎮壓流言,到底壓不去人的好奇八卦之心,嘴上不說不代表心裏不說,被迫屈服在權勢下除了會掀起不滿更是有嫉妒。


    紀茶之看到那一雙雙幾乎要將她看成展覽品的眼睛時,她覺得自己可能拉仇恨了。


    不過好在,她比較心寬,說直白了,有點缺。


    “我說茶子,怎麽迴事兒呢?怎麽都盯著咱們看?”陸天維指著那二樓走廊上那一排排女生,這跟看猴兒似的齊刷刷盯著樓底下,他很不習慣啊!


    “可能是看上你了。”


    紀茶之特真誠的看了他一眼,兀自朝副駕駛座走去。


    “真的假的?”陸天維忙湊到窗玻璃前理了理頭發,“要不還得說長得好,果然是人見人愛。”


    “找我什麽事兒?”


    她放了點車窗下來,正好看到夏晨曦從樓梯口出來,遠遠朝她招了招手。


    “昨兒個那頓飯不是讓紀芮那小女表子毀了嘛,咱再重新買一桌菜去,反正今兒個你也不上課。”


    一晚上的時間,心境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會兒別說是給景丞丞做飯,她躲他都還來不及。


    才剛想說拒絕,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號碼不陌生,莫蘭,她當然不會接。


    對方大概也是料到了,隻打了一個後就給掛了,沒一會兒大伯父的手機號又出現在她的屏幕中。


    “叮”的一聲,一條未讀短信。


    【茶之,大伯父知道這麽多年我們家虧欠了你們很多,知道現在反省為時已晚,公司破產了,紀家也倒了,我和你大伯母欠下一屁股債隻能暫時先到國外避避風頭,蛇頭要的錢太多,所以你堂姐隻能拜托你照看了,看在我和你父親的兄弟之情上,麻煩你了。】


    自己跑路了,還拜托她照顧紀芮?


    紀茶之笑了。


    剛才她還在想這事兒來著,這大伯一家被景丞丞盯上了得是個什麽樣的下場,可沒想到這轉眼功夫人家就找到她這兒來了。


    她怎麽可能照顧紀芮?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紀茶之收起手機,問陸天維,“確定昨晚上是誰報警的嗎?”


    “哪兒能不確定啊,那女表子可是把三哥給惹著兒了,人肯定是被帶走了,不過具體帶哪兒去了我不清楚,反正這事兒三哥會處理。”


    話都說到這兒了,陸天維索性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放低了音樂,扭過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三哥說讓我待會兒去找他,昨兒晚上讓你受了這樣的委屈,他今兒非弄死我不可,茶子我這心裏實在是顫得慌,你就跟我一起去吧,我隻要一想到三哥那眼神兒我這腿肚子就忍不住打哆嗦!”


    紀茶之看他這慘兮兮的樣子,當場就笑了。


    “我說你大中午的這麽殷勤的跑來找我,原來是為這個。”


    “茶子……”


    “天維,這我真幫不了你。”她拍拍陸天維的肩,“我比你更怕見到他。”


    畢竟爆 菊這種事情,還是越少越好的吧……


    “茶子我求你了,你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三哥最聽您的了。”


    陸天維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兩人都本能的朝那隻擱在扶手台上的手機看去。


    見是景丞丞,本就不安的他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握著方向盤的手不受控製的在抖,“小姑奶奶啊,您可千萬不能見死不救啊!”


    紀茶之盯著那手機,心裏也別扭的慌。


    早上才剛跟他說了不見麵的,這會兒又主動送上門去算怎麽迴事兒?


    再說她去了也不見得就頂事兒啊,她又不是景丞丞的誰,人為什麽要聽她的?


    一個兩個的都想當然了。


    不去!


    “不去!”她喊了一聲,一把抄過手機掛斷。


    “哎呦!”陸天維猛地一拍大腿,“姐,我親姐,這祖宗的電話您也敢掛?您這是在親手把我往西天路上送呐!”


    “我……”


    “算了算了。”紀茶之不耐煩的甩甩手,重重往椅背上一仰,“他在哪兒?去去去,去找他去!”


    怎麽說現在陸天維也算是半個朋友半個閨蜜,豁出去了!隻要她自己繃著點兒人,那禍害還能吃了她不成?


    景丞丞在哪兒?


    車子在會所門口停下的時候紀茶之就後悔了。


    她永遠記得一個月前那個雨夜自己跪在這兒時候的情形,也不會忘記第一次推開走廊盡頭那扇門裏麵那光怪陸離的世界。


    這是她人生中噩夢的第二個開啟。


    “茶子……你知道三哥他們在哪個包廂嗎?要不我們打電話問問?”


    饒是平日裏出入慣了這樣的娛 樂場所,這會兒站在這大廳裏,看著周圍一圈兒的黑衣保鏢,陸天維這心裏還是怵得慌,如果不是紀茶之在,他是進都不敢進來的。


    當然,這地方如果擱平日他也進不來。


    這家會所隸屬中正集團旗下某娛樂公司,專門服務全國各地大院兒裏出來的祖宗們,像他這樣的商賈人家出身,若是沒人帶著,就連進這門兒的資格都沒有。


    這就是正經的京城,階級分明,摻不得一點兒水分。


    紀茶之點點頭,兀自朝走廊盡頭走去。


    依著這段時間以來對景丞丞的了解,他應該不是個喜歡變動的人,比如在懶園兒,他每天在院裏曬太陽就會躺在那顆棗樹底下。


    果然,走廊盡頭的包廂門口,第一次領她進門的那個年輕人正像座雕像似的杵在那兒,見到她倒也不奇怪,畢恭畢敬的鞠了個躬,“小小姐,您來了。”


    包廂裏跟上迴一樣,依舊吵鬧得不像話,幾盞被刻意調暗的彩色射燈照下來,正好明亮了一半地方,像是個舞台,中間天花板上直直懸下來一個渾身赤果的女人,她被繩子梱了手,臉上帶著眼罩,嘴裏塞著團毛巾。


    這會兒外麵正是豔陽高照,裏麵卻陰冷得如同地府。


    這地方總是會叫她渾身不舒服,紀茶之莫名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朝最裏麵那暗沉沉的角落望去,那兒有一張貴妃椅,她想起第一次見到景丞丞時的情形,他正是靠在這張椅子上,明明隱匿在黑暗中,慵懶優雅得不似凡人。


    “茶子……”


    陸天維小心翼翼的跟在紀茶之身後往裏走。


    “景三,你們家祖宗來了。”


    有人打趣兒了一聲,大約是神經太過於緊張,她並沒有太聽出來是誰。


    黑暗中,有人拉了她一把,身子一傾,整個人跌入某個精 壯的懷抱中,沉水香隨之襲來,莫名的心安。


    小小一方貴妃椅,一大一小倆身影相互擁著彼此,紀茶之怕自己掉下去,隻能拚命的摟著他的腰 肢。


    “丞丞……”因為緊張,吵著不再見麵的事情被暫時拋諸腦後。


    “噓……”景丞丞豎著手指朝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離得近,紀茶之正好能看到他眼中的那抹興味兒。


    壞透了。


    她聽到他伸手在茶幾上輕叩了兩下,燈光下也不知道從哪兒走出倆年輕男人來,踩著凳子摘掉了包廂裏吊著的那女人的眼罩。


    紀茶之一下子瞪大了眼。


    這女人……這女人不是紀芮嗎?


    剛才陸天維還在說不知道她被景丞丞的人帶哪兒去了,想不到弄這兒來了!


    景丞丞把人這樣掛這兒,到底想幹嘛?


    她正琢磨著,忽然見包廂門被人從外麵推進來,一個服務員打扮的男孩兒推著一輛餐車走進來,當間兒那白瓷盆子上的不鏽鋼蓋子一掀開,一條起碼有她三指寬的黃鱔正像條蛇似的在那兒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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