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家奴們已經點起燈籠來,楊言卻遲遲沒見到淩霜過來向他匯報。列位諸侯此時也紛紛向他告辭,他送著眾人出了大門口剛迴來,發現楊夫人那邊也送著眾多女眷出東門。


    他忙碌一天,十分疲憊,吩咐家奴們照看好各處燈火,正要迴去休息,忽然想起前日買的鸚鵡,於是獨自來到內花園裏的遊廊邊為它添食加水。


    那鸚鵡見他來了,當即開口大叫:“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楊言一聽就抿嘴笑了起來,他教了鸚鵡好幾首現代歌,無奈別的怎麽也不會,唯有這首《纖夫的愛》倒唱的十分順溜。歌雖然粗糙了一些,但立刻勾起楊言的現代記憶,想起以前那豐富多彩的娛樂生活,現在簡直就是隱居森山的感覺,不知那個時代怎麽樣了,也不知道家人朋友過的如何,心中有些哀傷。


    正悲戚間,忽然一人道:“這是誰教的歌,太下流了。”聲音溫婉動人卻暗含傲氣。


    楊言側臉一看,隻見那人站在燈籠之下,麵色被紅光照的緋紅,穿一身素白紗裙,頭上青絲幾重幾疊,釵環首飾具無,卻顯的清新淡雅。


    楊言居然沒見過此人,看樣子又不像丫鬟,料想是諸侯們的家眷,此時不本本分分呆在賓客廂房之中,居然敢闖到他地盤上指指點點,不由得說道:“這露骨的歌還有很多,我都還沒教它呢,你要不要聽聽?”


    那少女卻道:“誰想聽你唱歌,隻不過偶然路過此地而已,你是楊家什麽人?”


    楊言嗬嗬笑道:“我不過是個奴才而已,小姐又是什麽人?”


    “滿嘴謊話,奴才能穿這身衣服?你可是楊言?”那白衣少女一邊說一邊走了過來。


    “好吧,被你揭穿了,我的確是楊言,有什麽事?”


    白衣少女聽他這麽一說,臉色卻羞惱起來,嘴裏恨恨道:“果然是你,今天我特意趕過來要會會你,我問你,我又不認識你,你憑什麽向我父親提親?害的他最近老是逼我同意這門親事,你要是這樣以為就能吃定我,那可是大錯特錯,我可不像別的女子那樣聽從父母媒妁之言,對於婚事,我自有主張。”


    楊言聞此不由得眉頭大鄒,眼前這女子明顯就是冷家三小姐冷若初,沒想到她膽子大,也不怕羞,居然主動找上門來。要知道這個時代千金小姐可從不拋頭露麵,況且他和她名義上已經是未婚夫婦。


    冷若初長的非常漂亮,沒錯,她是自己的未婚妻,也沒錯,可楊言的脾性是從來不會慣著任何人的,他當即冷著臉道:“原來你就是冷三妹,荒唐,你我既已訂婚,你就該好好呆在家裏不要出來亂跑,我們洞房之時才可見麵,如今你不守婦道,竟然跑到這裏來指責你未婚夫,羞也不羞?此其一,其二,你我婚約原本就是政治聯姻,你說你爹逼你,關我何事?我還說我爹也逼我呢,可惜他老人家已經故去,我去問誰?現如今天下紛爭,諸侯戰亂,像你我這樣結婚的人大把的有,你鬧什麽?還沒進夫家門,就敢在夫家鬧,實在是放肆。”楊言這番話說的是擲地有聲,句句在理,冷若初不由得嬌軀一顫,竟覺此人言語之間頗有父親的威嚴氣度。她自小受父親寵愛的同時,同樣也被嚴厲的管教,釀成一副既驕傲又溫順的矛盾性格。


    此次來到楊府也是瞞著父親任性而來,氣度上不免就矮了三分,愣了一會才結結巴巴地說道:“胡說,誰是你未婚妻,這件事我至始至終也沒答應過任何人,我爹雖然要逼我,但他還是寵著我,隻要我以死相逼,誰也奈何不了我,你要是再敢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那你去以死相逼吧,跑我這兒來幹嘛,我那邊還有事,就不送你了。”楊言說著抬腿就走。


    冷若初一時氣結,她可不敢對父親真的以死相逼,因為她知道父親從來吃軟不吃硬,隻得恨恨道:“站住!我話還沒說完呢,我來這就是要告訴你,我看不上你,你把婚事取消了吧。”


    楊言嗬嗬一笑:“笑話,你以為我願意跟你結婚,我連你麵都沒見過,誰知道你長的什麽樣,萬一生的是個醜八怪呢,我當時還想寧願娶個丫鬟當老婆呢,這樣知根知底的沒啥毛病。所以這門婚事我也不同意。”


    冷若初長出了一口氣道:“既然你不同意,那你就去跟我父親說吧,這樣大家都有好日子過。”


    楊言又是一笑:“本來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麽?”冷若初連忙問道。


    “可惜你自己闖到我家裏來,竟敢對我口出狂言,雖然脾性壞了些,你樣子長的還不差,當楊家媳婦還算勉強合格,所以我改變主意了,這門婚事就這麽定了,誰也改不了,要是你父親再悔婚,我楊言拚的家破人亡也要將你弄到手。”楊言斬釘截鐵地道。


    冷若初登時氣得渾身顫抖起來,指著他道:“你…..你無恥!”


    “我無恥又如何!乖乖迴去準備好嫁妝,等這邊服喪期滿了,穩穩當當地坐上我楊家的八抬大轎。這才是你的正經事,別整天胡思亂想的,當心氣壞了身子,生不出孩子來,到時候我可要另娶他人來取代你的位置哦。”楊言看她黛眉微鄒,滿臉通紅的樣子,十分滿意。


    冷若初氣極而悲,滿麵流淚道:“大不了還有一死!”說著拔出佩劍,著勢要往脖子上抹,嚇得楊言連忙上前阻擋,她卻忽然劍鋒一轉,刺向楊言肩膀,楊言大吃一驚,匆忙側身避過,身體卻失去平衡,一下摔倒在地。


    冷若初盈盈一笑道:“呸!你當本姑娘這麽容易尋死啊。”說畢向地上的楊言連刺數劍,劍勢沉穩有力,看來以前沒少練習過。


    楊言連滾帶爬避過她的攻擊,雖然狼狽至極,卻也順利躲過劍鋒,剛站起身來,她的劍峰卻又連綿而至,逼得他連連後退。


    冷若初大為興奮,方才她被楊言氣的要死,此時正好用劍術來挽迴場麵,於是使出平生修為,將那寶劍舞的唿唿作響,大有不見鮮血不停手的意味。


    楊言暗罵陰險娘們,臉上卻不帶一絲慌亂,連番躲過她的攻擊後,隻覺對方喘息聲大了起來,不由得微微邪笑道:“這就完了?我還沒拔劍呢。”


    冷若初聞言心頭劇震,連忙收劍做守勢,恰好中了楊言的圈套,隻見他撥劍之後步步搶攻,而且是越攻越緊,每一劍力道剛猛無比,冷若初力道不及他,耐力不及他,氣勢也不及他,登時敗下陣來,被楊言一劍打掉手中劍道:“服不服?不服再來。”


    冷若初摸摸被震麻的皓腕,那裏還有心思再來一場,隻得紅閉著眼睛道:“既然如此,你殺了我吧。”說著眼中又滴下淚來。自己心中也不由得氣苦,剛剛才見麵沒多久,這個男人竟然將自己氣哭了好幾次,太可恨了。要知道在冷家,除了冷正綱以外,別的人都對她服服帖帖的,連她兩個哥哥從小也讓著她。今天是她平生掉淚掉的最多的一次。


    然而等了一會,楊言卻沒了動靜,她睜開眼睛一看,這家夥已經走的遠遠的。


    “混蛋,我的劍去哪兒了。”冷若初拿著空空的劍鞘向楊言的背影喊道。


    “我留下了,就當給你個懲罰吧,迴去記得準備好嫁妝!”遠處傳來楊言放浪的聲音。


    冷若初氣得直跺腳,卻毫無辦法,打又打不過,說也說不過,此番前來可謂是全盤皆輸。


    然而那遊廊上卻突然響起刺耳的歌聲“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下流!不許唱。”冷若初朝鸚鵡吼道。誰知鸚鵡卻根本不理會她,唱的越發大聲。


    “楊家連鳥都不是好東西。”冷若初恨恨地想,卻又被鸚鵡那搞怪的聲音逗的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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