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在這間客棧租住了近一個月,才終於看到了遠處緩緩駛來的燕國使臣,一大串的車隊足有二十幾輛,王曉沒有看到靳柯,但王曉知道靳柯和那個蠢貨秦舞陽就在車隊之中。


    車隊漸行漸遠,漸漸消失在王曉的視線之中,這次可能就是最後一次見到靳柯了,雖然兩個人並沒有相見,但修煉同一種功法的共鳴卻在車隊經過王曉所在客棧樓下的一瞬間,讓兩人感知到了對方。


    靳柯傳來的情緒是喜悅,而王曉則是可惜,靳柯的喜悅源自於驚喜王曉增長的實力,王曉則是在可惜荊軻的生命。王曉不止一次的想要阻止靳柯的自殺,但無數封信也沒有辦法令靳柯改變答應燕丹的事情,更何況還有麗妃的原因。靳柯這樣的人不會因為愛惜自己的性命而做一些背棄自己信念的事情,不隻是他,就連蓋聶、高漸離、衛莊......都是這樣!


    隻有燕丹這樣的政客才會不擇手段的幹出一些令人覺得惡心的事情,與燕丹比起來,王曉甚至更喜歡和庖丁一起喝酒。韓國在王曉到達的第二年滅亡了,小聖賢莊多了一個叫張亮的先生,每年王曉的客棧還會接待一個披著鬥篷,拿著一把妖劍的男人,這個男人很喜歡王曉的酒,因為王曉的酒每年隻能見到十壇。


    雖然王曉和這個男人並沒有成為朋友,但是這個男人卻將一柄破碎的劍放在了王曉的店裏,那是一柄支離破碎的劍。王曉猜到了他之前的主人,所以王曉習慣沒過一段時間就將這柄劍拿出來擦擦,王曉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劍的主人死了,死在了一種叫做“六魂恐咒”的手段上麵。


    燕國使團到達鹹陽之後,一次都不曾離開驛站,隻為等待著秦皇的傳喚,如今的燕國沒有資格與秦國平起平坐,自然也就不受人待見。


    王曉乘馬車將鹹陽逛了個遍,見識到了大秦的黃金火騎兵,更見識到了蒙家軍的威武。在驛站門前路過了兩次,王曉就再也不肯離開客棧,但是從喝茶變成了飲酒雖然不是在係統空間兌換的烈酒,但這個時代的米酒在一個傷心人的眼中,也算是不錯的消遣。


    王曉的空間戒指之中多了一把劍和半塊玉玨,也少了一把匕首,一把艾德曼合金製成的匕首,雖然匕首除了堅硬之外便再也沒有什麽了不起,但卻是王曉能夠想到最好的禮物。


    秦國很少有像現在這樣陰雨綿綿的日子,這種感覺令王曉感覺自己似乎迴到了桑海,迴到了自己那間並不大卻十分溫馨的客棧。當天,王曉喝醉了,醉的一塌糊塗,在租住的客棧之中大肆折騰了一番,然後才在客棧小二的攙扶之下迴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王曉第一次為一個人留下了眼淚。


    一個不男不女的太監走進了驛站,然後兩輛馬車和兩個男人走進了戒備森嚴的秦皇宮,王曉在這一天的早上離開了鹹陽,在鹹陽外的高山上俯視著這個城市,直到天黑都沒看到滿城縞素,然後王曉便向東麵緩緩前行。


    王曉失去了一個知己,一個朋友,一個臨死都會關心別人的人,一個豪俠!離開鹹陽百裏之外的一棵大樹下,王曉遇到了一個渾身黑袍,拿著一柄黑劍的男人,兩個人什麽都沒說,隻是在樹下飲了一瓶王曉兌換的烈酒,然後便一個向北,一個向東的分別了。喝完這瓶酒,王曉的手上多了一個戒指,一個黑色古玉的戒指,上麵寫了一個“墨”字。


    還未進桑海城,天空中飛來了一隻木質的小鳥,王曉將小鳥身上的絹布取下,然後再一次將小鳥送向遠方。王曉心中悲痛莫名,這一趟自己就不應該離開桑海,自己這一路都意味著死亡,在鹹陽送走了一位知己,然後剛剛又送走了一位。


    王曉渾渾噩噩的走進了桑海城,一身儒家服飾的男子牽起了王曉的馬,然後二人一言不發的走向了桑海最高的一個山莊,王曉已經幾日一粒米未曾下腹。


    荀子沒有製止王曉的自殘行為,他隻是安排儒家子弟替王曉洗漱,然後將王曉送進了自己的棋室。兩個人對弈了整整一日,伺候二人的隻有子房一人,誰都不知道三個人說了什麽,但在三人離開棋室之後,王曉與荀子便以使徒相稱了,王曉也有了自己的字——子嗔。


    王曉並未居住在小聖賢莊,而是依舊在自己的客棧,隻不過客棧改成了茶館,桑海城中唯一的一家買酒的茶館,也是唯一一家不提供任何吃食,僅提供茶與酒的茶館。


    王曉在這個時代生活了三年,就變得越來越像這個時代的人,連子房都相信王曉就是這個時代的人。


    主線任務一早已完成,但主線任務二王曉卻不想去觸碰,因為現在的縱橫還不是最強的縱橫。手持淵虹的蓋聶並不是最強的蓋聶,不曾戰勝自己的衛莊也不是最強的衛莊。王曉的主線任務二就是戰勝鬼穀縱橫!兩個這個時代最強的劍客,一個是劍聖,一個是流沙主人。


    王曉剛進入這個世界的目的是變強,但生活了三年之後,王曉的目的則變成了改變一切什麽!韓非死了,是為了國,靳柯死了,是為了愛,下一個會是誰?


    “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個懦弱的孩子,這個時代容不下你這樣的人,你怎麽還不去死?”手持妖劍的男人滿臉的陰鬱,手卻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握住自己的劍。


    “我討厭死亡,因為死亡會帶走一切美好的東西。”


    “你不像是曾經的你,曾經的你為了變強甚至願意麵對我拔劍,現在的你卻連劍都不願意觸碰了。”


    “跟你說過四次了,我手裏的是刀,橫刀!”


    “無論是什麽,現在的你不配握著他!”


    “你死過朋友麽?”


    “我沒有朋友!”


    “那韓非算什麽?”


    王曉的脖子上多了一柄妖劍,一柄在劍刃一側滿是鋸齒的妖劍,雖然劍身光滑如洗,但那股子直透靈魂的血腥味卻令王曉渾身起了一層的雞皮圪塔。


    “你來我這不是為了喝酒?”


    “你每年都跟我說,你的酒每年隻有十壇,但你卻每天都賣!”


    “確實隻有十壇,但我每年都會為兩個人各留一壇,你的那一壇每年都不差你的不是麽?”


    “哼!”妖劍迴到了他應該在的地方,妖劍的主人將自己麵前的酒一飲而盡,謝絕了王曉遞過來的另一壇,對王曉說道:“你的酒消磨人的鬥誌,每年喝一壇以是不該,再飲,我殺人的手會變慢!”


    “那還真是功德一件,你每年殺死的人過百人,但卻沒見到你手慢一次,若是能讓你手慢一點,哈哈哈哈......”王曉靠在一個軟榻上,旁邊是滿臉笑意的子房,對麵則是一臉冷漠的衛莊。


    兩個人的相遇完全是一個以外,韓非死在六魂恐咒之前曾經來過一次桑海,送來了青澀的子房,也遇到了求學的王曉,王曉的酒征服了這個愛酒如命的病秧子,兩個人成為了朋友。


    男人之間的交情,並不需要時間的沉澱,兩個男人適不適合成為知己,在見麵的第一眼就足以確認了。王曉成為了韓非的知己,韓非將子房托付給了王曉,兩個人甚至相處的時間不足一日,但已經足夠相托生死了。


    衛莊本來看不起王曉,但二人一起去了一次海邊之後,衛莊成了茶館的常客,隻有少數人知道茶館是能夠住宿的,衛莊剛好是其中一個。


    今年衛莊來早了,因為子房給他送去了一封信,王曉剛從鹹陽迴來。天下沒有衛莊不敢去的地方,但鹹陽可能是一個例外,衛莊並不是不敢去,而是因為鹹陽對於衛莊來說,是一個傷心地。


    天下就像是一張網,每一個人都是網上的一個支點,通過靳柯王曉認識了墨家的巨子,通過荀子王曉認識了韓非,通過韓非王曉認識了張良和衛莊......


    王曉在這個時代生活了三年,王曉本身就成為了這張網上麵重要的一個支點,王曉這個支點一隻隱藏在黑霧之中,就像是現在的趙高和燕丹。


    “他的死是一個遺憾,但你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當年我就說過,六魂恐咒沒有辦法破解,你不是不相信麽?”


    “他把劍給你了!”


    “你知道我從不用劍!”


    “那把劍還我!”


    “你知道在哪的!”


    “他是誰殺死的?當年他不肯說,你不肯說,現在還打算瞞著我?”


    “當年他不肯說是因為流沙的實力不夠,我不肯說是因為他不讓我說,現在你比我說,是因為流沙的實力已經強大到了令你膨脹的地步麽?”王曉的眼中閃過一絲絲的寒意,衛莊和張良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王曉眼中的寒意,兩個人都不在言語,三個人安靜喝著屬於自己的東西,王曉的茶,張良的酒,與衛莊的水。


    三個人每一次喝酒基本都會不歡而散,張良幾次想要在王曉和衛莊兩人之間插話,但現在的張良還隻是一個適合傾聽的人。衛莊走了,帶走了逆鱗,一柄充滿了煞氣的劍,現在的鯊齒還不如逆鱗,但韓非已經死了,衛莊的輝煌卻才剛剛開始。張良喝完酒喜歡站在茶館頂層的陽台看著西方流淚,那是韓國的方向,曾經三人為了自己的祖國曾經並肩作戰過,但現在隻剩下了兩個人。


    張良走了,拿著一把極其華麗的劍,淩虛,現在的張良本還沒有資格拿起這把劍,但這把劍已經在他的手上了,難道他想告訴王曉和衛莊,自己已經有資格參與到這盤棋裏麵了?


    桑海的夜間空氣十分的清爽,對麵的飯館還能聽到庖丁的大嗓門,是有喝醉的客人在鬧事麽?不知道桑海的平靜還能延續多久,馬上就是公元前226年了,一個人穿越到一個世界,就算是什麽都不幹都能改變這個世界未來的走向,也不知王曉能不能改變自己對於未來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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