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寶林的死在新年第三天被爆了出來,葉舒雲差了人去驗屍確定是暴斃,因胡寶林早早失寵,葉舒雲也不做他想,派人安葬在妃陵。

    因為在新年裏自盡不吉利,胡寶林的後事就是一口棺材抬走,在宮裏也沒掀起風浪。倒是被人遺忘的溫才人在眾人眼前晃蕩了一圈,可瞧著她病懨懨的模樣,眾人不得不一陣唏噓。

    誰能想到當年盛寵一時的溫才人是如今的這副模樣。葉舒雲麵上賞下了一些補品便也不再過問,溫才人又淡出了視線,雲幽宮又恢複了以往的安靜。

    新年末尾,陸賢妃早產誕下一名男嬰,為十皇子。滿月一過,太後直接將十皇子帶去了長信宮撫養,讓想做手腳的葉舒雲與烏淑妃十分不甘。

    十皇子出生,前朝掀起了波浪,已鎮國公為首,在朝堂上請奏景德帝立後立太子。

    “陸賢妃出身高貴,又為皇上誕下一子二女,且陸賢妃素來賢明,臣請皇上立陸賢妃為皇後,十皇子為太子。”

    吏部柳尚書出列說道。景德帝手中握著明黃綢封的折子,深邃的雙眸在折子上掃過,抬起眼皮淡淡問道“其他愛卿有什麽想說的嗎?”

    景德帝話音一落鎮國公眉頭一皺,本以為今日可以將陸賢妃推向後位的心有些不確定了。

    此時驃騎大將軍烏萬俟出列,說道

    “陸賢妃出身陸家旁支五代,並非鎮國公府嫡出又何來高貴一說?臣以為烏淑妃立為皇後,七皇子為太子。”

    烏大將軍說完鎮國公一派的人臉色都不好看,更有前些年調入京城,陸賢妃的生父,麵色更是陰沉。

    “烏淑妃不過是個平妻之女,其母從前不過是妾室出身,這樣的身份又能高貴哪去?陸賢妃好歹也是三品官的嫡女,又有鎮國公府為依靠,可是比烏淑妃好的多。”

    柳尚書待烏大將軍說完直接出言譏諷,烏大將軍聞言神色一冷,冷哼道

    “不過一個三品官罷了,與本將軍比又有多了不得?”

    烏大將軍與柳尚書爭鋒相對,而這兩派的大臣也開始爭論不休,龍椅上的景德帝微微眯起了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景德帝正值壯年,在位至少還能有個一二十年,如今底下的大臣就開始站隊謀私,這讓景德帝十分不喜。

    底下的大臣沒看到景德帝越來越不好看的臉色,而這時王閣老出列說道

    “立後立太子乃國之根本,古訓有雲

    立嫡立長,大皇子乃葉貴妃所出,葉貴妃出自書香世家,其父葉昌瑉為二品尚書令。葉貴妃在後宮多年,持鳳印並已副後之禮相待,立葉貴妃為皇後大皇子為太子,此乃名正言順。”

    王閣老花白的頭發,挺拔的身軀,中氣十足的話在大殿上響起,大臣們此時才發現,竟然漏掉了一個葉貴妃。

    王閣老是兩朝元老,素來隻忠心於皇帝,從不站隊,他的話讓景德帝聽的倒是順心許多。

    葉舒雲的出身無法讓人詬病,且這麽多年來在後宮屹立不倒已是難得的本事。此時眾人看向葉昌瑉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葉家出了一個貴妃,卻低調行事,今日朝堂上的舉動葉昌瑉卻從不發一言,雖然這是葉昌瑉與葉舒雲定下的策略,可葉昌瑉見到鎮國公一派與烏大將軍一派爭執時心中難免有些焦躁。

    如今王閣老的話說完,葉昌瑉心底不禁鬆了口氣,好在賭對了!

    景德帝在上麵聽完王閣老的話後,手指在龍案上點了點,平靜的雙眸裏沒有任何的情緒,讓人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在想什麽。

    景德帝略微沉吟了一會,目光掃過在大殿而立的臣子們“葉愛卿對王閣老的提議有何看法啊?”

    景德帝問話,大臣們都緊著心,目光全部看向葉昌瑉,葉昌瑉對此淡淡一笑,出列迴稟

    “啟稟皇上,立後立太子乃大事,諸位皇子年紀尚小不易看出秉性,臣以為諸位皇子成長起來後皇上可用心挑選。”

    景德帝嘴角含笑,將每個大臣臉上的表情都看在眼底,目光裏的光芒帶著意味深長

    “既然如此,此事便壓後再議。”

    景德帝說完,眾大臣都有些灰心喪氣,壓後再議?擺明了現在不想立後,大臣們隻能識趣的不再開口。

    下朝後,景德帝原本算不上晴朗的臉更是陰沉。景德帝坐在禦書房內,手指緊緊的扣住純金龍椅的扶手,目光如劍,渾身散發了一種可以稱之為暴怒的情緒。

    自陸賢妃誕下兩位公主後,明明自己每次臨幸前都泡過避子的湯浴,有了兩個公主做掩護,不讓陸家女誕下皇子,可為何陸賢妃又有孕了!

    景德帝不願陸家嬪妃有皇子,生怕自己百年後這江山不再姓宇文而姓陸!可景德帝不知道,陸賢妃生怕自己成為陸家的棄子,使用了虎狼之藥強行有孕。

    景德帝拿出書桌暗格內的密信,這是自己剛調查清楚二十年前的真相。殺母

    之仇不共戴天,可自己認賊作母二十餘年,於母妃而言是何等不孝!

    景德帝神色晦暗不明,拳頭握緊了又鬆開,持續幾次後終於恢複平常的神色。陸家根基太深,自己雖手握大權,可有鎮國公在永遠束手束腳。

    景德帝眯了眯眼,鎮國公七十高齡,該退位讓賢了。“暗一。”

    隨著景德帝冰冷的聲音響起,一個身著黑色夜行服,黑麵蒙臉的男子出現在書房內,單膝跪在景德帝身前“屬下在。”

    景德帝看著自己瞞著陸家一手培養起來的暗衛點了點頭

    “鎮國公年紀大了,該退位讓賢,手腳幹淨,不要讓人抓到把柄。”

    暗一聽到景德帝的吩咐起身抱拳後消失在禦書房內。景德帝這時將密信丟進火盆裏,穿上裘衣向承乾宮走去。

    葉舒雲一早就收到今日朝堂上立後的消息,知道最後的結果後淡淡一笑,果然如此。

    葉舒雲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李太醫說這胎十有八九是個皇子,葉舒雲頗為滿意。自己膝下是宮內皇子最多的,就算現在不立後,可皇子多了總有一個景德帝能看上的。

    而且葉舒雲對宇文浩十分有信心,太傅曾言,宇文浩德行高尚,有經天緯地之才。景德帝對宇文浩也十分看重,有宇文浩在,葉家在籌謀一番,葉舒雲不怕皇後與太子之位不到手。

    葉舒雲思索著,等這件事風頭一過請楚氏入宮說話,這時景德帝卻來到了承乾宮。葉舒雲拖著笨重的身子起來,被景德帝扶著坐下

    “身子不便就別起身了,別磕著碰著了。”

    景德帝麵上掛著微笑,伸手摸了摸葉舒雲隆起的肚子,肚子裏的孩子似乎感覺到被人騷擾,狠狠的踢了一腳。

    葉舒雲一個吃痛輕吟一聲,而景德帝先是有些驚訝,後哈哈大笑道

    “這孩子力氣真大,日後定是個調皮的,雲兒這些日子可是辛苦了。”

    不知何時起,沒有外人在時,景德帝不再稱葉舒雲為“愛妃”,反而叫了名字。葉舒雲對此頗為滿意,喚自己名字總是與旁人不同,這代表自己在景德帝心裏是不一樣的。

    “皇上還說呢,這每日的補品如流水的到妾的肚子裏,說是補剛有孕時的虧空。這幾個妾的身子是沒見長,這都長到肚子裏了。”

    葉舒雲柔柔的笑著,身上散發出母性的光輝。景德帝聽到一樂,笑道

    “那會婧兒去了,你

    身子又不好,若不是這樣,這孩子怎能如此康健?你啊……”

    葉舒雲聞言神色一暗,想起自己早夭的愛女心裏依舊痛心,景德帝看著葉舒雲的神色心裏也不大舒服,捏了捏葉舒雲的手,低語道

    “你也別多想,平平安安生下這孩子才好。這孩子來的是時候,也是婧兒給你留下的念想。”

    葉舒雲輕輕歎息一聲後幽幽開口

    “妾總覺得婧兒還在身邊,那場時疫,去了太多的人,傷了太多人心,妾,還算好的。”

    葉舒雲說著說著眼眶一紅,抬頭望著景德帝,柔柔開口

    “妾總覺得這孩子是婧兒的轉世,妾從前隻願婧兒一世安樂,婧兒去了,妾怕是要把雙份的疼愛給他了。”

    景德帝隨著葉舒雲的目光看著那隆起的腹部,嘴角一勾,笑道

    “自然,這孩子是該有這樣的疼愛?”

    景德帝說完,葉舒雲的肚子又動了動,葉舒雲與景德帝見到這孩子活潑的勁相視一笑。

    次日,葉舒雲起身,喚來淺熙

    “本宮再有一月就要臨盆,你去給母親遞個話,讓她找個時間入宮一趟。”

    淺熙應下後,葉舒雲坐在凳子上任夏蕪為自己梳頭。葉舒雲打開首飾盒子,想到讓楚氏暗中置辦的產業,眉頭輕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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