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嵐說完就幫他把香胰子打到巾櫛上,再細細地給他擦身,她兩手在他肩胛骨之間遊移,又怕碰了他傷處,額上沁出汗來,更沒好氣地繼續擠兌他:“不光如此,更是要天天伺候您,真是勞心又勞身,一輩子勞碌命。”

    他素來喜靜,因此也不喜身邊人多話,要是尋常婦人如此牙尖齒利,說話夾槍帶棒,他隻怕早心生險惡,可偏偏說話的是她,他非但不惱,反而慢慢笑了笑:“你既不願服侍我,那換我服侍你,如何?”

    重嵐用汗巾子按了按額上的細汗:“我可不敢使喚您,迴頭又讓您記上了,豈不是得加倍討迴來?”

    她許久沒幹伺候人的活,不過一會兒就喘了起來,雙頰微紅,抬眼憤懣地看著他。

    他低頭看著那開合的花瓣似的唇,突然伸出尖纖的指尖探了進去,,隨意嗯了聲:“聽你這麽說,我若是不加倍討迴來,那真是對不起自己了。”他仔細探尋著內裏蘭舌,想要撬開貝齒逗弄軟嫩的舌尖。

    她這才迴過神來,用力咬了下去,一把搡開他惱道:“大人做什麽呢!”

    她情急之下用了狠力,他指尖被咬的冒出幾顆血珠,就勢退出來,又在她唇上摩挲了幾下,對著她無限曖昧地笑了笑,把方才還在她唇裏的手指含進自己嘴裏,還在唇邊舔了舔:“討債的滋味果然好。”

    重嵐想給他一腳又不敢,隻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把毛巾往銅盆裏一丟,惡聲惡氣地道:“擦好了!”

    他嗯了聲,穿好衣服起身,冷不丁瞧見重嵐若有所思地瞧著他,問道:“怎麽了?”

    她一怔,隨口瞎扯道:“我在想咱們晚上吃什麽?”其實她方才想的是晏和這傷若是一日不好,豈不是還要在她這裏住上許久?一日兩日倒還好說,日日這麽調弄著誰招架得住啊,而且要是不慎讓底下人看見了,傳出去多難聽。

    他哦了聲,顯然是沒信,不顧也沒拆穿她:“你想吃什麽?”

    重嵐本來是隨口一說,但被他問的還真動了些食興,想著這幾天在外麵跟重家大房人周旋,迴來後還要應付打點越發不正經的晏和,想想真是勞心費神,得吃些好的補補才是。

    她興致勃勃地道:“咱們吃古董鍋吧。”

    古董鍋又叫火鍋,將菜品不論葷素在一個鍋裏煮了,慢慢夾出來蘸味碟,是齊朝極為盛行的吃食。但講究人家都用飯求一個‘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古董鍋這麽一鍋燴的並不符合他的口味,不過他瞧

    見她滿臉興致,點頭道:“隨你的意就好。”

    重嵐興衝衝地轉身命人準備,幸好府裏什麽菜蔬都有,她又命人備下了蝦子,魚肉,兔肉,雞肉,牛肉和羊肉切成薄片裝盤,用芝麻醬和麻油打底,又選了才在齊朝種植不久的辣椒切成丁,再把小蔥剁碎,調上蒜泥醬汁和鹽,銅鍋裏兌了煲好的大骨鮮湯,最後命人備下解暑的綠豆羹。

    她瞧見一應食材都準備停當,擱在荷葉式粉彩牡丹紋盤子裏賞心悅目,便笑道:“別端到屋裏了,再把人吃出一頭汗來,就擺好擱在院裏吧。”

    底下人應了聲是,她見都擺放整齊了,這才請晏和出來用飯,一邊不無得意道:“你瞧瞧我準備的如何,不比你在那些公候府吃的宴席差吧。”

    晏和戲謔地看她一眼:“這是你親手做的?”

    她撇嘴道:“是我親口吩咐人做的。”

    兩人說完一道落座,她先試了試辣椒做的味碟,才吃了兩口就被辣的冒汗,倒抽了幾口氣,忙喝了甜湯紓解,把味碟推到一邊歎道:“我記得原來去西北,也吃過這麻辣的古董鍋,沒想到第二天腸胃就不適起來,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還是這樣,我果然不是吃辣的命。”

    晏和慢慢夾了片菘菜放到鍋裏:“你這麽多年都在南邊帶慣了,吃不慣辣味也屬正常。”

    重嵐眼饞地瞧了眼那辣味碟,還是沒敢輕易嚐試,給自己換了芝麻碟子過來,忽然壞笑道:“我在南邊呆久了吃不得辣,大人可是再北方帶了好久的,應當比我強多了。”

    她想著晏和被辣的兩眼通紅的模樣,親自動手給他調了個辣碟子:“大人嚐嚐這個。”她又給他下了片兔肉和魚丸子,擱在鍋裏沸騰,不過片刻就熟了,她笑道:“到底是葷的熟的快些。”她親自給他夾到碗裏,一臉期盼地看著他。

    重嵐方才為了方便,把身上的釵環都取下了,一頭青絲隻用塊帕子抱著,宅袖挽起露出一截皓腕,倒像是霜雪堆疊成的。

    他目光不離皓腕左右,瞧著這賞心悅目的美景,等她收迴手才調開視線,慢慢夾起魚丸子吃了,魚肉緊實又嚼頭,和著鮮辣的口感滑入腹中,他頷首道:“味道不錯。”

    提筷用餐的姿態優雅,美人用餐十分好看,重嵐卻狐疑地看著他,見他臉不紅氣不喘,隻是長長的睫毛被熱氣熏蒸上了幾點水珠,靜謐美好,她卻理解不能:“你不辣嗎?”他那碟子她明明放了不少幹椒。

    晏和搖頭:“沒覺得。”

    她不死心地又給自己調了碗辣碟子,被辣的倒抽幾口氣,嘴唇發脹:“好辣。”

    他把自己的辣碟子往前推了推:“你嚐嚐這個,這個不辣。”

    重嵐有點不好意思:“這是您的碗…”

    他並無所謂:“我隻用了一迴。”

    她猶豫片刻,還是夾起片白菘蘸了蘸,頓時覺得一股子熱氣從嘴裏直冒到天靈蓋,眼淚都被辣味衝了出來,被嗆得咳了幾聲,又怕失態,忙用絹子捂住眼:“大人騙人,這還叫不辣。”

    她眼睛被擋著,瞧不見晏和眼裏的促狹神情,隻能聽見他溫柔的聲口:“這是你親手做的。”

    這人辣手起來固然嚇人,但溫柔體貼的時候更讓人招架不住。她有些尷尬,用絹子掖了掖眼角,啞著嗓子道:“大人有心了。”

    他幫她在背上輕輕拍了拍,又端來甜湯喂她:“喝點這個,去去嘴裏的辣味。”

    重嵐隻喝了兩口就推開,心裏還惦記著一桌菜:“不敢再吃了,再吃就吃不下飯了。”

    她說完又燙了幾片羊肉和雞肉進去,再把素材每樣選了點也下進鍋裏,等菜熟的時候極其無聊,有人在她又不好餓死鬼似的一直盯著鍋裏看,便笑著閑話道:“我小時候和我娘也常吃這個,我娘是北方人,能吃辣,卻不許我吃,我隻能幹看著。”

    她說完抬眼悠悠地看著夕陽漸沉的天空:“有時候夏天的晚上,她就命人在院裏葡萄架下擺上爐子做火鍋給我吃。仔細想想,這幾年在外頭應酬吃的飯不少,正經的家常飯倒沒吃幾頓了。”

    晏和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那跟我的這頓呢,算是應酬還是家常?”

    她隨口道:“家常吧。”她說完才覺著不對,看到他笑意加深,畫蛇添足地補了句:“在家裏吃的,自然是家常。”

    這話怎麽答都不對,答應酬像是在敷衍他,答家常他又不是自己家的人。

    他牽唇而笑,似乎別有深意:“是啊,是在家裏吃的。”

    重嵐裝沒聽見,低頭給自己夾了片牛肉,他忽然問道:“這應當就是你們家祖宅了,怎麽不見你說的葡萄架?”

    她歎了口氣:“當初三房出事,二房也跟著受了牽連,我娘好些心愛的首飾都被迫當了出去,更別提宅子,能保下這幾進院子已經算不錯了。”她一指這院子:“這院子也不是我當初住的,我小時候住的早都被拆了。”

    晏和挑了挑眉:“那令尊呢?”妻子典買首飾,女兒沒有安居之所,怎麽看都是一家之主的失職。

    重嵐麵色不經意地一沉:“他自然是跟妾室通房廝混去了,還能做什麽?”她爹和重大伯一個德行,寵妾滅妻!

    他慢慢地道:“我跟令尊不同。”

    重嵐微怔,隱約明白他的意思,卻不知怎麽接話,隻好含糊道:“大人驚才絕豔,是國之棟梁,自然不是尋常人能比的。”

    他瞥了她一眼,卻也不想逼她太緊,兩人一邊閑聊一邊用飯,都覺著心裏暢快,連帶著她對著他總有的緊張感都去了不少,眼看著用的差不多了,她瞧著他心情不錯,清了清嗓子:“大人,我有話跟您說。”

    他隨意應了聲,低頭專心幫她剝蝦,他頭迴做伺候人的活兒,手法還有些生疏,不過好歹探花郎的腦子也不是白長的,沒一會兒一顆完整整的大蝦就落在她碗裏:“吃吧。”

    她依言吃了,又皺眉道:“您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他用幹淨的巾櫛仔細擦手,一邊問道:“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說?”他偏頭而笑,隨即擺出一副端正的神色來:“要是情話就算了,隔牆有耳,還要迴房說吧。”

    誰要跟他迴房了!誰要跟他說情話了!重嵐惱著脫口道:“不是!”

    他擰了下眉頭,隨即舒展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好吧,依了你,就在這兒說,我聽著就是了。”

    重嵐腦子被他攪的一團亂,嘴巴開合幾下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麽,果斷轉了話頭:“大人不知還要在我這兒住幾日,所謂‘無有規矩,不成方圓’,咱們為了避免人家說閑話,還是立幾個章程,約法三章了才是。”

    他麵上古怪地看了她幾眼:“你我坦坦蕩蕩,別人有什麽閑話好說?”他忽然挨近了,聲調曖昧起來:“還是你覺著我和你不清不楚?”

    重嵐這迴學乖了,壓根不跟他搭話,繼續道:“我迴頭會派幾個嘴嚴的底下人專門服侍您,宅裏還有空院子,我迴頭命人收拾了您挪過去,對外就稱您是我生意場上的朋友。”

    他似沒有聽見一般,換了雪白幹淨的絹子幫她擦嘴,一手壓在她肩頭不讓她避開,過了半晌才道:“不行。”

    重嵐挑眉等他說理由,她就不信給他單找一個院子他還能挑出錯兒來!

    他懶聲道:“那樣就見不到你了。”他抬手,袖管滑落一截,露出白生生的還包著紗布的胳膊:“

    瞧不見你這個主家,我就心神不寧,我心神不寧了傷怎麽能好的利索,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落下殘疾?”

    這是什麽歪理?重嵐瞠大了眼瞪著他,沒想到謫仙似的人不要臉起來比尋常人更徹底,她頓了下才發聲:“大人原來不認識我的時候,可是在西北戰場上建功立業的,難道迴迴都心神不寧?”

    她說完又揶挪道:“大人能全須全尾地到現在真是不容易了。”

    晏和姿態懶散地靠在椅背上,衝她揚唇一笑:“自從認識你之後,瞧不見你的每一日我都寢食難安。”

    重嵐臉漲得通紅,半晌說不出來,突然半空中一聲嘹亮的啼叫,一直通體雪白的鷹隼張開翅膀俯衝下來她怕它一頭栽到鍋裏,忙抬手欲趕,晏和輕輕壓下她的手,搖頭道:“無妨。”

    那鷹隼果然沒有傻到一頭栽到菜上,反而穩穩地立在他手臂上,還用鳥喙啄了下他的肩膀。

    他取來掛在鳥腿上的信筒,打開瞧完了麵上也是不動聲色,重嵐有些心急,忍不住問道:“大人…可是刺殺你的事兒有了眉目。”

    他恩了聲,把信直接遞給她,她唬了一跳,慌忙退了幾步別開臉:“這是軍情要務,我怎麽能隨意看,偷看了是要掉腦袋的。”

    他笑了笑:“近來又沒有戰事,哪裏來的軍情?你方才不是問我刺殺的事兒有眉目了嗎,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重嵐還是搖頭:“算了,我平頭百姓的看這個做什麽,沒準還要惹禍上身。”

    他也不強迫,起身道:“我有事要辦,先出去了。”他說完又側眼看她,沉吟道:“你若是有什麽事兒,我的親兵都在後院,隨你差遣。”

    重嵐道:“我商人一個,能有什麽事兒?大人快出去吧,別耽誤了正事兒。”

    他恩了聲,徑直走了出去。

    晏和一走院裏就剩重嵐一個人,心裏難免有些空落落的,隨即又暗啐自己一口。她又吃了兩口菜,也覺著沒了興頭,便把清雲清歌叫進來一道吃,沒想到她們倆方才也在廚下吃過了,三人都沒什麽胃口,便都停了筷子。

    清雲講著不知從哪裏探聽來的八卦:“姑娘您知道嗎?堂姑娘的未來夫婿家,向平樂郡王提親,想要把自家姑娘嫁給薑將軍,卻被將軍斷然拒絕,失了好大的顏麵呢。”

    陳家向薑乙提親?重嵐想到昨日陳元兒的態度,心裏有了些底,要不是陳家也瞧上了薑乙,她一個姑娘也不敢這般主動

    。

    女方向男方提親本就少見,大都是兩家心照不宣,這迴陳家被拒,真是麵子都跌到地底下了。清雲還在那邊說閑話:“…我聽說薑將軍拒絕的理由好像是…要等一個人,他這般好的品貌,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有這個福氣。”

    重嵐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隨即淡然道:“胡說,看人不能光看長相,好些長得好的內裏一肚子齷齪。”

    清雲對她的話向來信服,聞言點點頭,牢牢記下。

    重嵐這時候沒了半點胃口,正要讓人把東西扯下,就見守二門的仆役匆匆來報:“姑娘,外麵有位自稱姓薑的公子求見!”

    重嵐沉了臉:“不見!說我病著。”

    仆役為難道:“可,可是他…”

    “阿嵐哪裏不適?讓我給你瞧瞧。”隨著這聲兒,薑乙笑著走了進來,身後還跟了幾十個親兵,立即把她的院子圍了起來。

    清雲和清歌滿麵錯愕,立即擋在他麵前,他看也不看,徑直走了過來,一邊道:“滾出去。”

    重嵐手裏沁出汗來,又怕害了清歌和清雲的性命,衝她們二人點了點頭,兩人不甘不願,但隨即就被薑乙的親兵拖了出去,還捎帶著把院門關上了。

    重重一聲悶響讓她心頭一震,她頓了下才道:“將軍這是何意,難道我有什麽地方得罪了將軍不成?”

    薑乙笑了笑:“你自然有。”他從廣袖裏掏出錦盒:“我給你的禮你為什麽不收?”

    重嵐慢慢捋著袖口,借著這個動作平複心裏的緊張,深吸一口氣:“昨日陳家姑娘也在,我若是收了這禮,讓她怎麽想?”

    他微怔,隨即蹙起精致的眉頭:“是我疏忽了。”他打開錦盒,一對兒白玉兔子靜靜躺在裏頭:“瞧瞧,你可還喜歡?”

    她麵色大變,強忍著揮掉那盒子的衝動,麵無表情地道:“不喜歡。”

    他撚起一隻遞到她眼前:“你不喜歡,那小時候幹嘛日日帶著?”

    她十二歲的時候,母親帶著她求到郡王府上,薑乙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引開了她身邊的丫鬟婆子,把她壓到後院長長的衰草裏親吻。

    她用力偏頭,他就順著吻她的脖頸,那種瘋狂炙熱,勢在必得的感覺她用了這麽多年才忘掉,她嚇得放聲尖叫,他突然喘了幾聲,對著她低低笑道:“你為什麽總是長不大?”

    他起身理了理衣裳,伸手壓住她的嘴:“我會等著你的。

    ”他左右看了看,突然摘下她耳朵上的玉兔子耳環,對著她笑道:“這個就先做了信物。”

    他衝她溫柔地笑:“你要是不跟我,我就拿去給別人看,說你妄圖兜搭我。”

    她驚慌失措,隻想著要娘,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把事兒告訴娘,娘也奈何不得平樂郡王府,隻是到死都沒有再踏進王府門,再沒見過她的姨表姐。

    她從昔年的記憶裏退了出來,紊亂的唿吸也平緩下來,漠然道:“小時候是小時候,現在是現在,沒有什麽好比的,過了這麽多年了,自然也不會喜歡了。”

    薑乙慢慢迴味她的話:“小時候喜歡的,現在卻不喜歡了,那小時候不喜歡的呢,長大了會不會喜歡?”他低頭與她鼻尖相抵:“比如我?”

    重嵐退開幾步行禮,姿態恭敬而又譏誚:“我對將軍的感覺一輩子都不會變了。”

    他目光陰沉,麵上還保持了溫柔笑意:“別這樣,你是要跟我過一輩子,這樣討厭我對你身子不好。”

    她嗬嗬了兩聲:“江南道上是有科道言官的,將軍強娶民女,不怕壞了平樂郡王的名聲?”

    薑乙繼續柔聲道:“我不會逼你的。”他伸手摸她的臉,明明是深春的時候,她的臉頰卻冰涼一片,他歎了口氣:“這樣怕我?”

    重嵐不言語,他幫她把頭上的帕子攏好,把幾縷發絲別上去:“原來的事兒是我不好,那時我年紀尚輕,做事還欠妥當,隻想著要你…現在不會了。”

    他輕聲道:“我一直都不喜歡勉強你。”他探手想把她抱在懷裏:“給我個機會,讓我親近你,好嗎?”

    她漠然以對,娘死後二房的家境徹底敗落下來,她被親爹瞞著兩個哥哥送到了平樂郡王府上,她局促惶恐地坐在帽椅裏,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才捕獲的獵物。

    “我一直都不喜歡勉強你…”他看著她希冀的臉,忽然話風一轉“你陪我睡,我拉拔你們重家出困境,如何?”

    她當然不可能答應,隻是流著淚不住求他放自己走,他滿麵遺憾地把她扶起來,抬手摸著她的臉:“阿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真的以為自己要完了,幸好大哥聰明,又在縣學裏上課,拉著一幫學子和老師堵在平樂郡王的府門前要人,這群人聲望極佳,郡王才知道家裏出了這等事兒,唯恐壞了自己名聲,強壓著薑乙放人,她這才得以脫險。

    薑乙說他不會強迫自己,簡直是笑話,重嵐退

    後幾步,麵上毫不掩飾的譏嘲:“將軍好算計,當初二房敗落,所以我也任你揉搓,現在我在金陵算是有些根基,你輕易動不得了,你倒是講起情誼來了。當初你脅迫重家的時候,可曾想過半分情誼?!”

    他定定看她一會兒,慢慢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那便罷了。”他笑了笑,忽然轉了話頭:“我馬上也要動身去金陵,可以繼續陪著你了,你高興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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