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長安街,臨近申時,各家各戶都開始準備晚飯了,東盛堂大門外卻依然排著長長的隊伍。


    文林郎藥聖李時珍後人在此義診,這幾天,整個京城都轟動了。


    義診並不是沒人搞過,一般醫館新開張都會搞幾天義診,不過,人家看病免費,藥方免費,藥可不免費,當然也有前幾位免費一說,但最多也就免費十來個,哪像藥聖後人這樣,隻要他帶的藥能治你的病,就給你免費,不管多少位,全天都是如此。


    僅此一條,就夠引起轟動了,這會兒一般人家真得不起病,因為沒錢,京城老百姓這幾年也隻能堪堪混個飽腹而已,那來的什麽餘錢去看病,所以,大多數人病了也隻能硬扛著,實在扛不住了才會想辦法湊錢去看看。


    現在有人給免費看病,還免費送藥,京城百姓還不得拚命往這邊跑啊。


    這消息已經傳的滿京城皆知,所以,東盛堂大門外,從早到晚,都排著長龍,有的甚至晚上都不願意迴去,直接就在東盛堂大門外的廣場上躺著,趕都趕不走,搞的巡城兵馬好生無奈。


    這些人他們甚至抓都不敢抓,因為他們都是病人,萬一抓迴去,死在牢裏,那可怎麽得了,所以五城兵馬司隻能每天派一隊人在這守著,隻要這些病人不到處亂竄就行,至於地上,五城兵馬司的人跟他們一起躺,病人躺中間,五城兵馬司的人躺外麵!


    反正這會兒天氣熱,躺地上貌似比躺床上還舒服。


    這些當然是因為張斌派人打了招唿,要不然,五城兵馬司的人可沒這麽好說話,就算不逮你,也得把你拎迴去,畢竟這是天子腳下,而且皇城就在不遠處,要沒張斌打招唿,你病的再厲害也休想躺這過夜。


    這義診的消息之所以傳的滿城皆知,也是張斌派人打了招唿,讓錦衣衛各衛所代為宣傳一下,錦衣衛十七個衛所散布京城各處,要將這個消息傳開自然輕而易舉。


    這轟動效果出來了,按道理來說應該是件好事,但是,人來的太多就不是什麽好事了,京城畢竟聚集了上百萬人,就算萬裏挑一,每天每一萬個人中隻有一個人得病,那也有上百人,更何況每天一萬個人中根本就不止一個人得病,少算點,京城每天得病的幾百上千人還是有的,隻是病大病小的問題。


    這下可把李建木給累慘了,原本定下一天一百個的限額壓根就不夠,頭一天他就破例了,因為直到申時,原本是要收攤了,但是前來排隊看病的還有數百人,醫者父母心,他這種醫德傳世的名醫之後,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患者受病痛的折磨而不治呢。


    再說了,有很多病人都不是抱病從十餘裏甚至幾十裏之外趕過來的,讓人白跑一趟,他也於心不忍。


    所以,每天他都要堅持看到酉時之後,直到天色黑的實在看不清了才會作罷,就這,每天排在外麵的長龍還是有增無減,越來越長。


    這會兒雖然已經臨近飯點,他還是在認真為人看病,他身前是一個類似公案的長條桌,寬度甚至超過了公案,上麵除了筆墨紙硯和厚厚的一疊《本草綱目》,剩下就是一排排的藥瓶,這些藥瓶並不像那種裝珍珠粉、花露等奢侈品的藥瓶隻有一點點大,而是跟一斤裝的酒瓶一樣足有胳膊粗細,半尺高,上麵除了藥名最顯眼的就是一個簡繪的頭像,頭像兩邊的兩列字尤為顯眼,一代藥聖,傳世名方!


    藥聖是誰,在這之前就算京城的老百姓也沒幾個人知道,因為《本草綱目》才刊行三十餘年,就連大明的鈴醫間都還沒有完全傳播開來,老百姓又怎麽可能知道。


    但是,這會兒幾乎整個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神醫李建木後麵就掛著一副巨大的畫像呢,那就是藥聖李時珍,而且,頭像上還有當朝禮部尚書,內閣大學士徐光啟提的字:一代藥聖,名垂千古!


    這個字,沒人懷疑,大家都相信,這絕對是徐光啟徐大人題的,因為這裏離禮部衙門不到兩裏遠,要不是徐大人題的,恐怕早就被人收了。


    沒人來收,就證明這是徐大人題的沒錯,藥聖之名因此傳遍整個京城,前來看病的人也因此越來越多。


    李建木仔細的為坐在對麵的中年漢子把了把脈,又看了看他的臉色,再讓他伸出舌頭來看了看舌苔,這才問道:“你是不是經常吃冷飯冷菜,還有點拉肚子?”


    那中年漢子聞言,連連點頭道:“神醫,您真是神了,我在外麵幹活,沒法迴家,每天都是帶著飯吃,所以中午和晚上吃的都是冷的。”


    李建木勸誡道:“你這樣不行,冷飯冷菜難於消化,偶爾吃點還沒什麽事,要經常吃,就會淤積於胃,使胃生火,故又是腹痛,又是拉肚子。”


    那中年漢子捂著肚子連連點頭道:“我省得了,我省得了,以後一定注意。”


    李建木點了點頭,隨即拿起一個瓷瓶倒出六粒藥丸,裝入一個小紙袋中,叮囑道:“這是消食丸,健胃消食的,每天中飯和晚飯過後各服食一粒。”


    緊接著,他又拿起另一個瓷瓶倒出六粒藥丸,裝入一個小紙袋中,叮囑道:“這是解毒丸,清熱去火的,每天早晚各一粒。好了,吃三天就沒事了,以後盡量不要吃冷飯冷菜。”


    說罷,他將紙袋遞給那個中年漢子,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中年漢子接過紙袋,站起身來,連連作揖,口中不斷喊道:“多謝神醫,多謝神醫。”


    這時候,排在他後麵的老漢早已迫不及待的坐了下來,看這老漢捂著肚子的模樣,應該也是肚子痛。


    李建木認真的給他把了下脈,又看了看他的臉色,隨即問道:“頭疼不疼?”


    老漢連連點頭道:“頭也疼,隻是疼的沒肚子厲害。”


    李建木聞言,毫不猶豫的拿起一個瓷瓶,又拿起一個小紙袋,往裏倒了點藥散,隨即叮囑道:“你這是突遭風寒侵襲,中暑了,這是風寒散,你迴去讓人刮下痧,刮完用開水泡了這包風寒散,喝下去就沒事了。”


    那老漢一看前麵那位給了兩袋十多粒“丹藥”,到他這裏卻隻有一點粉末末,頗有些不解的問道:“神醫,前麵那人也是腹痛,為什麽你給他那麽多藥,給我卻隻有這麽一點呢?”


    李建木無奈的搖了搖頭,抓過他一隻手,在脈門處使勁掐了幾下,脈門處頓時一片烏青。


    他指著脈門處的烏青問道:“你這不就是中暑了嗎,現在有沒有感覺好點?”


    那老漢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右手的脈門,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隨即站起來連連作揖道:“神醫真是神了,我感覺好多了。”


    李建木苦笑著搖了搖頭,將那小袋風寒散遞給他,再次叮囑道:“趕緊迴去讓人給你好好刮下痧,我這實在沒時間,要不就幫你刮了。”


    那老漢接過小袋子,千恩萬謝的去了。


    這時,他身後一位中年漢子已經坐了下來,正要伸出手給李建木把脈,隊伍後麵突然傳來一陣焦急的喊聲:“各位,對不起啊,對不起啊,請多擔待,請多擔待。”


    隻見一個店小二打扮的年輕人扶著另外一個店小二從隊伍後麵疾步走過來,並一個勁的向排對的老百姓躬身作揖。


    排隊的老百姓倒沒人說他們什麽,因為另外一個店小二一個手上鮮血淋漓,另一個手按都有點按不住,正一個勁的往地上滴呢,這架勢,誰要是攔著他,他估計會活活流血流死。


    李建木見狀,對坐在跟前的中年漢子抱歉道:“麻煩你稍等一下,我先給這位手受傷的小哥看一下。”


    那中年漢子見店小二的慘狀,隻能無奈的站起身來,讓到一邊。


    那店小二一屁股坐下來,將手往條桌上一擺,焦急的道:“老神醫,救命啊。”


    這中氣十足的,貌似沒有什麽大礙,李建木從身後椅背上拿起一塊幹布,不慌不忙的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那店小二沮喪道:“破魚,那魚彈了一下,我刀子一滑,不小心割到手了。”


    李建木接過他的左手,示意他把按上麵的右手鬆開,隨即對著他鮮血淋漓的手掌輕輕一擦,一條中指長的口子露了出來,倒不是很深,最深的地方也隻有半指左右。


    這時候,剛擦幹的傷口又冒出一堆血,李建木仔細看了看冒血的速度,隨即問道:“你想好快點還是好慢點?”


    那店小二哆嗦道:“我自然想好快點,店裏忙,我還得幹活呢,麻煩老神醫趕緊給治治吧。”


    李建木點了點頭,摸出個布袋子,取下上麵早已穿好的針線,嚴肅的問道:“小夥子,要好的快就得縫幾針,你怕疼嗎?”


    那小夥子眼中閃過一絲懼色,不過最後還是咬牙道:“我不怕疼,老神醫,您盡管縫。”


    李建木讚許的點了點頭,又用幹布擦了一下傷口,隨即飛快的縫起來,總共五針,不到一盞茶時間就縫好了,此時傷口已經不怎麽往外冒血了,他又拿起一個瓷瓶,小心的往傷口部位倒了點白色的粉末,整個傷口竟然一點都不再往外冒血了!


    那疼的齜牙咧嘴店小二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傷口,崇敬道:“老神醫,您真神了,我都感覺不怎麽疼了。”


    李建木搖了搖頭,拿出一根長布條邊為他包紮邊微笑道:“你這是疼麻木了,以後殺魚小心點,先把魚敲暈了再動刀子。”


    那店小二憨笑道:“這不沒注意嘛,敲了一下它就不動了,我還以為暈了呢,結果刀子一下去它又蹦躂起來了。”


    李建木搖頭拿過一個小紙袋子,給他倒了點粉末,隨即叮囑道:“你要幹活可以,受傷的手最好不要使勁,而且外麵的布最好也不要打濕了,我給你這藥散是消炎用的,還帶點生肌的藥性,隔天把布條打開往傷口上撒一點,十天左右傷口就愈合了。”


    那店小二結果小紙袋,千恩萬謝的去了,後麵排隊和一旁圍觀的百姓不由嘖嘖讚歎起來,這店小二剛過來的時候還血撒了一路,不一會兒竟然跟個沒事人一樣走了,神醫果然不愧是神醫啊!


    李建木不為所動,繼續耐心的為後麵的老百姓看著病,這幾天的確把他累壞了,早上還不到卯時就要起來給人坐診,一直要到晚上酉時一刻左右才能收攤,甚至連吃飯都是坐條桌跟前邊為人看病邊吃,一口氣都沒得歇。


    但是,他一點怨言都沒有,神醫之名他也不在乎,他隻想老百姓記住他身後的畫像,記住他的父親,記住藥聖之名!


    天色漸漸變暗,老百姓仍然一個個排上來,他也不知道今天到底診治了多少人了,或許是有他父親在身後暗暗庇佑,前來整治的老百姓大多都是些頭疼腦熱,腹痛腹瀉之症,這些對他來說簡直是手到擒來,根本不費什麽事,當然,偶爾也會有一些疑難雜症,比如眼前這會兒不斷咳嗽的老婦人,李建木為她把完脈之後,眉頭就皺了起來。


    那老婦人見狀,喘息道:“老神醫,我這病是不是沒治了,我這都咳了幾年了,唉,是該早點去投胎了。”


    李建木聞言,連忙安慰道:“你這隻是肺熱之症,倒不足以致命,隻是我這裏沒有合適的藥,無法給你根治啊。”


    說罷,他搖頭歎息一聲,取了張紙,寫了個丹方,連帶一瓶嶄新的解毒丸一起遞給那老婦人,愧疚道:“實在抱歉,我隻能給你一瓶解毒丸,你拿迴去,每天早中晚各服一粒吧,這樣就不會咳的這麽厲害了,但是,要根治還得按這方子抓藥,連續服食一月以上!”


    那老婦人接過丹方和藥瓶,連連作揖道:“多謝神醫,多謝神醫,能不這麽咳我就謝天謝地了。”


    這會兒老百姓還哪有那麽多閑錢去看病買藥,李建木給的這些藥丸和藥散對他們來說就是神藥了,能治好自然是謝天謝地謝神醫,治不好,他們也隻能認命了。


    義診仍在繼續,京城、金陵、廣州、福州、濟南、南昌等地都掀起了一股熱潮,一股傳頌藥聖李時珍的熱潮,東盛堂的丹藥也成為老百姓傳頌的神藥,那些遊方鈴醫聽聞自己可以低價進購之後紛紛跑到各地東盛堂分號搶購,藥丸和藥散的銷量頓時暴增。


    不過,這種盛況也僅限於沿海幾個行省,因為兵荒馬亂,內陸幾個行省李家義診的隊伍還在路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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