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這個時候,東瀛人還沒有那麽瘋狂。


    這個時候,東瀛還是江戶幕府初期,武士道還沒有形成正式的流派。


    這個時候,儒學武士道的創世人山鹿素行才剛剛出生不久,《武家事紀》等書還沒有開始編撰。


    這個時候,葉隱武士道的創世人山本常朝還沒有出生,那本對後世影響深遠的《葉隱》還沒有蹤影。


    這個時候,東瀛人還是怕死的,特別是這三島倭寇發源之地平戶藩,倭寇習性還很濃,他們還保持著打不贏就跑的良好習俗。


    張斌的傳令親衛來到右邊街道前,負責“指揮”的猿飛佐助和真正的指揮戚長山立馬跑了過來,他們與親衛交頭接耳一陣,很快便飛速散開了。


    戚長山是進入戚家軍軍陣中指揮,猿飛佐助則來到陣前,用東瀛話對著前麵的弓大將大喝道:“我們大人讓你們滾開,不要擋道。”


    這裏是平戶城好不,我為什麽要給你們讓路?


    弓大將看了看後麵弓組的陣形,排的還頗為威武,頓時鼓起勇氣喝道:“這裏是我們鬆浦氏的地盤,容不得你們囂張。”


    說我們囂張,那就囂張給你看,猿飛佐助指著那弓大將大罵一聲:“八嘎。”


    弓大將正要還嘴,後麵一千多戚家軍將士和一千餘名親衛突然同時大喝一聲:“八嘎!”


    那聲音大的,整個平戶城好像都晃了一晃,那弓大將感覺自己都差點被聲浪給掀翻了,要說什麽也忘了。


    猿飛佐助得意的昂起頭,指著前麵大喝道:“開路。”


    他身後,三百名戚家軍將士齊聲大喝,“哈。”,隨即如同行雲流水般的疾步向前衝去。


    那弓大將頓時臉色大變,喂喂喂,別激動啊,怎麽說開打就開打啊,他連忙對後麵的短弓陣大喝道:“準備。”


    那些短弓足輕連忙抽出箭矢,彎弓搭箭,斜指前方。


    短弓的射程大概也就八十步左右,雙方距離大概兩百步左右,他們這個時候彎弓搭箭倒還來得及。


    但是,對麵的三百戚家軍隻是衝到一百五十步左右便突然停住了,那真叫一個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


    這距離能幹嘛呢?


    東瀛這會兒所謂的鐵炮也就是火繩槍射程才堪堪百步,一百五十步,子彈都飛不了這麽遠啊。


    燧發槍的射程可不是一百步,而是兩百步,一百五十步這個距離,子彈的殺傷力不是很大,但是,打破皮還是沒問題的。


    張斌並不想這會兒就跟東瀛開戰,所以,他並不打算將平戶城的鬆浦氏幹掉,他隻是想讓鬆浦氏知道,自己惹不起,識相的,就老老實實在一邊呆著,不要來惹老子!


    這三百戚家軍將士突然停下來,弓大將鬆了口氣,他正考慮說幾句場麵話呢,對麵刀盾手和長槍手突然往下一蹲,露出後麵一百火槍手,兩排火槍手,一排彎腰,一排挺立,一百杆火槍整齊的指著他這邊。


    幹什麽,想打我,這麽遠的距離,打的到嗎?


    “啪啪啪”,迴答他的是一陣槍響,“噗”的一聲,他感覺自己身上的竹甲被打中了,他連忙低頭一看,哪尼?竹甲竟然被打出來一個差不多半指深的小坑!


    他有竹甲,他身後的足輕可沒有,“啊啊啊”,一陣慘叫,好多足輕都丟掉短弓,抱著胳膊、胸口、甚至是臉,慘叫起來。


    對方的鐵炮射程竟然這麽遠,那弓大將嚇得臉色都變了,還好,鐵炮裝填彈藥的時間比較長,如果對方繼續裝填彈藥,他還來得及組織手下退後。


    對方還會不會繼續裝填彈藥呢?


    他抬頭一看,對方的火槍手是在忙活,但是,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樣,那些火槍手並沒有拿出鐵簽和火藥罐什麽的,而是動作整齊劃一的板動了一個什麽東西,“哢”隔老遠他都能聽到整齊劃一的聲音。


    “哢哢哢”,緊接著又是幾聲整齊劃一的聲音,隔太遠他也看不真切,不知道那些人低頭在忙活什麽。


    不一會兒,那些人突然又整齊劃一的抬起頭來,舉起槍,對準他們。


    這就裝填完彈藥了?不可能吧?


    “啪啪啪”,迴答他的又是一陣槍響,“噗噗”這次他感覺自己中了好幾槍,後麵的足輕叫的更慘了,有些甚至疼的在地上打起滾來!


    見鬼了,怎麽可能,那些人怎麽可能裝填的這麽快,他抬頭一看,人家又低頭開始忙活了。


    哪哪哪尼,還來啊,他迴頭看了看手下的慘狀,連忙揮手道:“退後,退後。”


    他手下那些人聞言,連忙互相攙扶,沿著街道,往後退去。


    人家就是想從這條街路過,你們還沿著街道退什麽,他氣的大罵道:“八嘎,退到鐵炮組後麵去啊,你們這群豬。”


    他手下人聞言,毫不猶豫的退出街道,往鐵炮組那邊跑去。


    戚長山見狀,立馬一抬手,前排的刀盾手和長槍兵整齊劃一的站起來,“喝”一聲齊吼,整整齊齊的向前推去。


    那弓大將這會兒才發現自己還傻不拉幾的站在原地呢,他連忙轉身,一溜煙跑到家老那裏,向人家展示自己竹甲上的小坑去了。


    三百名戚家軍精銳很快來到右邊的街道上,擺出防禦陣形,將這邊街道和那邊鬆浦家的軍陣阻隔開來。


    張斌見狀,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這會兒東瀛人還不是不要命的瘋子,知道怕就好,就怕他們跟瘋子一樣不知道什麽叫怕。


    這個時候,那鬆浦家的家老也嚇得變了臉色,根據弓大將的描述,人家鐵炮的攻擊距離比自己這邊遠的多,也就是說,自己這邊人還沒衝到人家跟前就會挨子彈,而且人家裝填彈藥的速度快的嚇人,自己手下這點人手,根本沒希望衝到他們跟前!


    他徹底慫了,什麽都不敢幹了,甚至連上前喊話的勇氣都沒了,要知道剛他上前喊話那距離,已經進入人家射程了,要人家開槍,非打的他滿身是坑不可。


    他隻希望,這位大人,真如他手下所說的那樣,是來探訪親戚的,不然,平戶城就完了,甚至,整個平戶島,整個平戶藩都保不住!


    張斌已然看出東瀛人的軍心士氣這會兒都不怎麽滴,心情頓時輕鬆無比,他直接一揮手,帶著一眾親衛施施然往右邊街道行去。


    這會兒平戶城的居民都知道有位大人跟藩主鬆浦氏打起來了,嚇得全關門了,所以,張斌一行人,走在街上連個人影都看不到,街道兩邊全是大門緊閉。


    這平戶城在東瀛應該算是比較繁華的了,但是,建築大多以木房為主,低矮簡陋,最多也就能算是大明邊遠小縣城那種水平,偶爾也能看到幾棟木樓,比起大明豪門大院中的雕梁畫棟也差遠了,張斌看了一陣也失去了興趣。


    鄭成功母子在平戶的住處位於川內浦,聽說那裏大明商販雲集,鄭成功的外祖父田川翊皇其實是大明的匠戶,他原名叫翁翊皇,是個鐵匠,早年移居平戶,打得一手好武士刀,頗得鬆浦氏的器重,遂而成為平戶藩的藩士,也就是鬆浦氏的家臣。


    張斌迴憶著腦海裏麵關於鄭成功的信息,一行七八百人已經進入川內浦,鄭芝豹熟門熟路的帶著張斌來到一個頗大的院落跟前,隨即拱手道:“大人,就是這家了。”


    張斌看了看左右,隨即把手一抬,所有親衛頓時散開,將整個街道都控製住了。


    他這才翻身下馬,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服,隨即示意鄭芝豹去敲門。


    這大門還是中式風格的,門兩邊各有一個獸首,嘴銜鐵環,看上去頗為逼真,這也證明翁翊皇的手藝相當不錯。


    鄭芝豹走上前,拿起一個鐵環,輕輕叩了幾下,不一會兒,裏麵便響起一個老頭的聲音:“達列卡一馬斯卡。”


    這話張斌都能聽出來有點不正宗,感覺有點像是用漢語在說東瀛話,鄭芝豹好歹也在東瀛待過幾年,自然聽的懂,他對著門縫低聲道:“翁伯,是我,芝豹。”


    他的話剛落音,門吱呀一聲就打開了,一個身材魁梧,滿麵紅光的老者跑出來驚喜道:“芝豹,你怎麽來了。”


    但是,他剛跑出來又差點掉頭跑迴去,因為門外站滿了人,而且,這些人手裏還拿著兵器。


    鄭芝豹連忙拉住他的胳膊,勸道:“翁伯,別怕,別怕,都是自己人。”


    翁翊皇聞言,迴過頭來,心有餘悸道:“這些都是一官的手下?”


    一官,是鄭芝龍在東瀛的時候用的名字,鄭芝豹搖頭道:“這些不是我大哥的手下,他們都是這位張大人的手下。”


    翁翊皇這會兒才注意到,有個麵冠如玉的年輕人正含笑站在鄭芝豹身後呢,他疑惑道:“張大人?聽說你們投靠朝廷了,這位是一官的同僚嗎?”


    鄭芝豹聞言,都不知道怎麽迴答了,他也不清楚張斌想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他隻能看向張斌,看他的意思。


    張斌直接對翁翊皇拱手道:“翁伯父好,在下大明福廣總督張斌。”


    翁翊皇聞言,膝蓋一軟,差點就趴地上了,我的天啊,福廣總督!


    他看張斌年紀輕輕,以為張斌最多也就是相當於縣令那麽大的官員,誰知道,人家是兩省總督。


    兩省總督,多大的官,他想都想不來,總之已經大到可怕了。


    張斌見狀,連忙上去一把扶住他,微笑道:“翁伯父,你這是怎麽了?”


    翁翊皇結結巴巴的道:“您,您是總督大人?”


    張斌點頭道:“承蒙皇上恩典,恬為福廣總督。”


    大明的官員可不敢拿皇上開玩笑,他這麽說,那肯定就是了。


    翁翊皇嚇的腿肚子都打顫了,一個勁的想要往下跪,張斌卻是托住他微笑道:“翁伯父不必客氣,我是來接嫂子和大侄子迴大明的。”


    翁翊皇結結巴巴道:“伯,伯父!草民不敢當啊,你說什麽,嫂子?”


    張斌微笑著解釋道:“是啊,我母親也姓黃,跟芝龍的母親一樣,都是福寧州黃家的。”


    一說起家鄉,翁翊皇立馬被吸引了,他忍不住問道:“福寧州黃家?大人您也是福建人?”


    張斌點頭道:“是啊,我是福寧州大金所人。”


    翁翊皇忍不住追憶到:“草民也是福建的,老家就在泉州府府城附近,也不知道那裏現在怎麽樣了。”


    張斌聞言,直接朝鄭芝豹使了個眼色,鄭芝豹立馬吹捧道:“這會兒福建在大人的治理政通人和,百業興旺,好的很。翁伯,先不說這個了,你不請我們大人進去坐坐嗎?”


    翁翊皇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道:“哎呀,我都老糊塗了,大人恕罪,恕罪,裏麵請。”


    張斌含笑點頭,跟著他往裏走去,鄭芝豹、戚元功和戚元輔也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其他親衛則留在了大門外。


    這是一個比較大的院子,前麵一進是用土磚搭起來的窩棚,裏麵擺放著各種打鐵器具,還有爐子風箱什麽的,第二進是一個小院落,看上去倒是頗為典雅。


    剛一進大院,張斌便看到,對麵正屋門口,一個少婦和一個侍女正陪著一個老嫗站在那裏,那少婦左手抱著個三四歲的小孩,右手還牽著個六七歲的小孩。


    那六七歲的小孩鼓著大眼睛看了看進來的幾個人,隨即便掙脫那少婦的手,一溜煙跑到鄭芝豹麵前,興奮的道:“三叔,三叔,你來了,有沒有給我帶好吃的?”


    鄭芝豹一把將他抱起,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大笑道:“好吃的沒帶,三叔帶你迴大明,到時候,想吃什麽吃什麽。”


    這時候,那抱著小孩的少婦也迎上來,微微一福道:“三叔,你來了。”


    口氣有點生硬,很明顯,漢語是後麵學的。


    鄭芝豹放下大侄兒,抬手向張斌介紹道:“嫂子,這位是張大人,大哥請大人來接你們迴大明的。”


    田川氏聞言,立馬麵露喜色,朝張斌一福道:“妾身見過張大人。”


    鄭芝豹想了想,又對鄭成功道:“森兒,快叫大伯。”


    鄭成功立馬乖巧的喊道:“大伯。”


    張斌摸了摸他的頭,微笑道:“嗯,森兒乖。”


    眾人這就算是見過禮了,翁翊皇又引著他們跟田川氏的母親打了個招唿,隨即便讓田川氏母女帶著孩子下去了,一行人來到正屋,圍著小幾跪坐下來,戚元功和戚元輔則如同兩尊門神一樣站在正屋的大門兩邊。


    翁翊皇以為這兩人就是張斌的侍衛呢,也沒怎麽在意,他要知道這兩人一個是總兵,一個是參將,非得嚇一跳不可。


    張斌為了省卻麻煩,並沒有多做介紹,三人一跪坐下來,他便直接了當道:“翁伯父,我受芝龍所托,前來接森兒母子迴大明,如果方便的話,讓他們母子收拾收拾,這就跟我們走吧。”


    這可不是方便不方便的問題,翁翊皇歎息道:“大人,你有所不知,一官他們意圖謀反,惹怒了幕府大將軍,要不是我這把老骨頭在鬆浦氏眼裏還有那麽一點點用,他們母子估計都被抓走了。鬆浦氏雖然和德川幕府麵和心不和,但是,這種事他們還是不會掃幕府麵子的,您想帶他們迴大明恐怕是不大可能的,鬆浦氏肯定會出麵阻擾。”


    張斌灑笑道:“翁伯父,我來的時候芝龍都跟我說了,我已經安排好了,你放心,鬆浦氏不會來阻擾的。”


    翁翊皇這個奇怪啊,你是大明的官,又不是東瀛的官,鬆浦氏怎麽會聽你的。


    張斌見他迷惑的表情,立馬給一旁的鄭芝豹使了個眼色。


    鄭芝豹立馬會意道:“翁伯,你放心吧,我們大人帶來了兩千人馬,這會兒正在港口那邊壓著鬆浦氏的手下呢,鬆浦氏不嚇得尿褲子就不錯了,哪還敢出來管我們大人的事啊。”


    翁翊皇聞言,大驚道:“啊,聽說鬆浦氏跟哪位大人打起來了,原來這位大人就是張大人啊!”


    鄭芝豹得意的道:“他們哪配跟我們打起來,我們大人揮揮手能把幕府大將軍都打趴下,鬆浦氏手下這點蝦兵蟹將根本就不足為慮。”


    翁翊皇頓時目瞪口呆,把幕府大將軍都打趴下,有這麽誇張嗎?


    張斌抬手謙虛道:“翁伯父,你別聽他瞎吹,不過,這個鬆浦氏的確奈何不了我,倒是你,要不你和我們一起迴大明吧,不然我們一走,鬆浦氏會來找你麻煩的。”


    翁翊皇聞言,搖頭歎息道:“唉,我都這麽大一把年紀了,也懶得來迴跑了,既然鬆浦氏不敢把你們怎麽樣,我就放心了,他們也不會把我怎麽樣的,畢竟他們還要靠我來打造武器,隻是小七左衛門怎麽辦呢,一官已經答應把他過繼給田川氏來繼承我這點家業了,他這麽小怎麽離的開他母親啊!”


    張斌想了想,隨即提議道:“要不這樣吧,先讓他跟我們一起迴去吧,反正,過幾年這東瀛也會跟東番差不多的,到時候,來迴走動很方便。”


    東瀛跟東番差不多?


    翁翊皇細細體味了一下,立馬目瞪口呆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打下東瀛!”


    張斌微微點了點頭,笑道:“這個還請翁伯父不要聲張,這幾年,我還有點其他事,暫時還沒空來收拾東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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