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軍威武,戚家軍威武,戚家軍威武。”


    在震天的喝彩聲中,張斌假假意思又追了一陣,直到後金鐵騎慢慢遠去他才迴到永定門正前方朝城牆上下的明軍將士一個勁的拱手致謝。


    這個時候,他還是假裝沒看見崇禎,將近五裏遠,不用望遠鏡光能看到城門樓上隱隱約約有人,連衣服都看不清楚,就更別說把人認出來了。


    他就是要讓崇禎以為,他本來就是這麽勇猛,而不是因為皇上來了圖表現。


    果然,城門樓上的崇禎放下望遠鏡,欣賞道:“伴伴原來你說他帶著鄉勇去打海盜朕還不大相信,現在看來,你說的是真的,這張愛卿果然勇猛異常。他是個文臣,打起仗來竟然比武將還勇猛,難得,難得啊。”


    曹化淳因為兩位兄長的關係,幾乎都把張斌當親人看待了,剛剛他都暗地裏幫了張斌一把,這會兒崇禎主動提起來,他自然更要幫張斌說說好話。


    但是,這個好話可不能亂說,他相當了解崇禎,崇禎可不喜歡有人比他還英明神武,更不喜歡內臣跟外臣勾結,所以,剛剛他讓人帶頭喊的是“戚家軍威武”而不是“張大人威武”又或“巡撫大人威武”。


    他要讓人喊“張大人威武”又或“巡撫大人威武”崇禎這會兒估計臉都黑了,朕在這站著呢,誰敢比朕還威武!


    所以,在崇禎麵前說話一定要小心,不能張嘴就來。


    曹化淳仔細想了想,這才拱手道:“皇上恕罪,微臣不該在皇上麵前胡言亂語,當初張斌是不是在瞎吹微臣都不知道,微臣就胡亂在皇上跟前說了,每每想來都追悔莫急,好在從今天他這表現來看,當初他並不是在微臣麵前瞎吹的,不然微臣就百死莫恕了。”


    崇禎聞言,搖頭笑道:“什麽百死莫恕啊,偶爾說錯話了也沒關係嘛,更何況你壓根就沒說錯。”


    曹化淳在城門樓上給他敲邊鼓,張斌自己也沒閑著,皇上在上麵看著呢,自己做事自然要麻利的,他一迴到車陣跟前便立馬下令道:“傳令,車陣收攏,排到炮陣後麵去,把戰場騰出來。令戚元功輔助統計戰果,令戚元輔率戚長山、戚長林所部,打掃戰場,收取首級。令戚元弼率戚長風、戚長火所部,去右邊山腳下挖個大坑把建奴屍首埋了,另外在山上單獨開穴,收斂陣亡將士,先用木樁刻下每個將士的姓名立在墓前,等這仗打完,再請人刻石碑。”


    傳令兵四散而去,很快,車陣便挪到了炮陣後麵,排的整整齊齊。


    戰場剛騰開,戚元輔立馬帶著兩千多戚家軍步足湧上去開始收取首級,戚元弼則帶領兩千多人在輜重裏麵翻出鐵鍬去不遠處的小山下挖坑去了。


    一切有條不紊,崇禎在城門樓上暗暗點了點頭,他並沒有急著離開,也沒有令人把張斌叫過來,他隻是“暗暗”觀察著張斌的舉動,一言不發。


    張斌這表現的非常的盡職盡責,他一會兒跑去查看傷兵、一會兒跑去查看墓地、一會兒又跑到戰場上指揮打掃,忙的不亦樂乎。


    他正指揮人用塵土掩蓋血跡呢,戚元輔帶著幾個親衛抬著被捅的血肉模糊的莽古爾泰過來了。


    他指著莽古爾泰的屍首問道:“大人,這家夥怎麽處理,他好像是建奴的主將。”


    這誰啊,張斌連皇太極都不認得,自然不認得莽古爾泰,他想了想立馬對身後的親衛道:“張盤,你去問問,那邊城牆下的友軍知不知道這建奴主將是誰。”


    城牆下麵駐守的宣府總兵侯世祿這會兒正著急著呢,剛剛有一個小太監被人從城牆上吊下來傳旨,他才知道,皇上竟然來了!


    皇上令他隨時準備支援潰敗的戚家軍,他也準備好了,問題,現在是人家戚家軍把建奴打的大敗而逃啊!


    該怎麽做,他不知道,皇上沒有旨意,他動都不敢動。


    這時,正好張盤打馬來到陣前,他立馬打馬迎上去拱手問道:“敢問是哪位大人前來勤王,竟然能操練出無敵的戚家軍!”


    張盤連忙拱手迴道:“我們大人是福建巡撫,敢問您是。”


    福建巡撫!


    餓滴乖乖,他們是飛過來的嗎,這勤王令才發出去幾天啊,連最近的山東、山西、河南三省的兵馬都還沒過來呢,福建巡撫竟然率軍趕到了!


    侯世祿暗暗心驚了一下這才拱手道:“本官是宣府總兵侯世祿。”


    張盤又拱手道:“小人見過侯大人,巡撫大人差小的來問,您知道剛那建奴主將是誰嗎?”


    剛才亂哄哄的一陣亂戰,莽古爾泰又率先衝進了車陣中,侯世祿並不知道莽古爾泰被幹掉了,他連連點頭道:“知道知道,剛那建奴主將就是奴酋之一,大貝勒莽古爾泰。”


    張盤就是遼東人,他自然知道大貝勒莽古爾泰是誰,那可是跟建奴之主皇太極平起平坐的人物!


    這家夥,沒想到一下弄死個大奴酋!


    他激動的拱手道:“多謝侯大人,小的這就去迴報我們巡撫大人。”


    說罷,他再次拱了拱手,就待調轉馬頭,迴去報喜。


    侯世祿卻突然招手道:“呃,呃,別忙著走啊,我還有事跟你說呢。”


    張盤連忙拱手道:“大人請講。”


    侯世祿把腦袋湊過去低聲道:“快去告訴你們巡撫大人,皇上來了,就在城門樓上。”


    張盤聞言,拱手道了聲多謝,隨即便打馬朝張斌那邊狂奔而去。


    他這個激動啊,皇上來了,他個小兵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隻知道,奴酋莽古爾泰被他們給幹掉了,這可是了不得的大功,所以,他隔張斌還有幾十步遠便興奮的喊道:“大人,大人,這家夥是奴酋莽古爾泰,建奴四大貝勒之一。”


    張斌聞言,差點興奮的從馬上蹦起來,莽古爾泰,竟然是莽古爾泰,傳說中後金最能打的,比皇太極還能打,竟然莫名其妙被他給幹掉了!


    對了,這家夥不是自己幹掉的,到底是誰幹掉的,他立馬迴頭問道:“元輔,這家夥是誰幹掉的,這簡直是天大的功勞啊,必須重賞。”


    戚元輔摸著腦袋為難道:“這個,剛看這家夥好像挺猛的,我就讓長山過去指揮十個鴛鴦陣把他給圍了,具體誰幹掉的不知道啊,這家夥身上十多個槍眼呢。”


    這就尷尬了,這麽大功勞竟然沒人領,他隻得悻悻道:“那你讓長山把那十個小隊記下來,包括他,每人賞銀十兩,朝廷如果有賞賜再分給他們。”


    十兩,可不是個小數目,買糧食的話都夠人吃一年了,戚元輔連忙拱手道:“末將替他們謝大人的賞。”


    這個時候,張盤才打馬過來,學著侯世祿的樣子,把腦袋湊到張斌跟前低聲道:“大人,剛那宣府總兵侯世祿侯大人讓我告訴您,皇上來了,就在城門樓上呢。”


    張斌聞言,裝出一副大吃一驚的模樣,手足無措道:“啊,皇上竟然來了,這個,這個。”


    這個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啊,他裝了這麽久也該去參見崇禎了,正好,這有個奴酋,把奴酋屍體獻上,貌似是一個很不錯的參見方式。


    他想了想,立馬對後麵的謝正剛道:“小六叔,快,集合所有親衛,去整副擔架過來,抬著這奴酋莽古爾泰的屍首,跟我去參見皇上。哦,對了,元輔,去把你們兄弟幾個都叫過來,跟我一起去參見皇上。”


    這擔架自然也是張斌設計的,也就是個創意,沒什麽技術含量,以大明現在的生產水平,隨便一個織戶都能做出來。


    不一會兒,所有人便聚集過來了,擔架也準備好了,張斌仔細想了想,隨即問戚元功道:“元功,戰果統計出來沒,一個殺敵多少?”


    戚元功有些尷尬的道:“這個,具體數目還沒點出來,大約就是四千左右吧。”


    張斌點了點頭,隨即便安排起進獻奴酋的事情來,進獻奴酋的屍體好像沒這典例,不過,大明打了大勝仗之後倒是經常搞午門獻俘,就按午門獻俘的套路來應該差不多。


    這午門獻俘好像沒有騎馬的,他幹脆讓所有人都下了馬,連帶他自己也翻身下來,整了整盔甲,又令所有親衛排好陣型,抬上莽古爾泰的屍首,這才昂首闊步往永定門走去。


    城門樓上,崇禎從望遠鏡中看到張斌一副鄭重的樣子,抬著個敵將的屍首過來了,立馬迴頭問道:“伴伴,剛建奴的主將是誰啊?”


    曹化淳立馬拱手道:“迴皇上,那是建奴努爾哈赤第五子,莽古爾泰。”


    崇禎自然聽說過莽古爾泰,這家夥可是建奴那邊親王級的人物,沒想到張斌以來就給他送了這麽一份大禮。


    他想了想,立馬下令道:“去,讓他們打開城門,你去安排一下,讓錦衣衛和隨行內侍按獻俘禮的規矩排在城門外麵。”


    曹化淳聞言,立馬硬著頭皮勸諫道:“皇上,建奴就在城外,您不能出城冒險啊。”


    崇禎揮了揮手,笑斥道:“什麽出城冒險,就在城門口站一會兒有什麽危險,你不知道那些編撰史書的,筆杆子毒著呢,這麽大的事,朕如果縮在城裏麵,他們直接來一筆,福建巡撫大敗建奴於永定門外,斬殺奴酋莽古爾泰,朕這個當皇上縮城門樓上不敢露麵,那朕這臉就沒地方擱了,趕緊去吧。”


    人言可畏,這大明皇家又經常跟文官不對付,大明朝曆代皇帝幹了什麽壞事,可沒少被這些編撰史書的文官編排!


    他們可能通篇一個冒犯皇上的字眼都沒有,但是,這事偏偏就給你記下來了。


    曹化淳自然也看過相關記載,崇禎這麽一說,他立馬不勸了,默默的下去安排去了。


    這戰場離永定門足有四五裏,張斌他們走過去少說也得兩刻鍾時間,自然是足夠曹化淳擺排場了。


    曹化淳這邊正令人開城門,侯世祿那邊又炸開鍋了,莽古爾泰先前還在對麵羞辱了他們大半天,這外貌特征自然被所有宣府鎮的將士記下了。


    這家夥竟然被幹掉了,剛不可一世,滿嘴噴糞的建奴主將莽古爾泰竟然被戚家軍給幹掉了!


    眾人那叫一個激動興奮爽啊,讓你噴,這會兒噴不了了吧。


    他們看向張斌一行人的目光也變的崇敬無比,這莽古爾泰也跟他們幹過幾仗了,這家夥有多猛他們自然都清楚,竟然就這麽被眼前這麽人給幹掉了,這幫人得有多猛啊!


    當張斌他們排正整齊的隊伍走過來時,前麵宣府鎮的將士都主動給他們讓出了一條大道,侯世祿也帶著一眾將領趕過來,下馬站在一旁以示崇敬。


    張斌這帶著人慢慢走來,城門那裏曹化淳則在飛快的布置著,皇上這次過來並沒有帶太多人,他隻能讓數百錦衣校尉排護城河對麵,又讓一幫舉旗子的太監從護城河的橋上一直排到城門口,又令一幫舉牌子的太監排在城門兩側,然後又令數百錦衣校尉一直從城門裏派到城門樓上,這所有帶來的人就算是排完了。


    當張斌一行人來到護城河對麵時,崇禎已經滿臉微笑站在城門外了。


    這套路好像有點不對啊,張斌腦子飛快的轉了幾圈,立馬抬手讓所有人停下來,隨即便飛快的轉頭道:“所有親衛在此列隊,不要跟著了,元輔,你們四個抬莽古爾泰的屍首。”


    戚元輔他們兄弟聞言,立馬跑後麵接過親衛手中的擔架,而張斌則帶著戚元功繼續往城門口走去。


    過了護城河,來到崇禎跟前十步左右,張斌便率先跪下來拱手行禮道:“微臣叩見皇上,拖皇上洪福,微臣僥幸斬獲奴酋莽古爾泰,並殲滅建奴騎兵四千餘,現微臣將奴酋莽古爾泰屍首帶來了,請皇上過目。”


    崇禎上前一把扶起張斌,隨即欣慰的道:“張愛卿,千裏勤王,首戰大捷,朕心甚慰,還有諸位愛卿,快起來,快起來。”


    眾人齊道了聲謝皇上,這才從地上爬起來。


    眾人這一道謝,崇禎立馬有點尷尬了,人家立了這麽大的功,總得賞賜點什麽吧,問題他沒錢啊,怎麽辦呢?


    他看了看戚家兄弟,不由靈機一動,這些人一看年紀就不大,職位應該不高,要錢朕是沒有,要官朕有一堆啊!


    想到這裏,他立馬裝作好奇道:“張愛卿,這幾位愛卿是?他們現在都是什麽職位啊?”


    張斌連忙介紹道:“皇上,這位就是微臣向皇上求的戚武烈之子戚元功,現任參將,這兩位是戚元輔和戚元弼,亦是戚武烈之子,現任遊擊將軍,這兩位乃是戚武襄之孫戚顯宗、戚振宗,現任千總。”


    崇禎立馬讚賞道:“好啊,都是忠烈之後,又立此奇功,當重賞。這樣,伴伴,你記下來,擢戚元功為福建總兵,擢戚元輔、戚元弼為參將,擢戚顯宗、戚振宗為遊擊將軍,即刻令人傳諭兵部,令他們馬上行文。”


    這戚元功也是運氣逆天,原本隻是個福蔭虛職都督,跟了張斌還不到兩年就被提拔為實職總兵,二十多歲就當上總兵,比他爹戚武烈可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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