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正想著怎麽混進兵部或者都察院呢,房門突然又被打開了。


    這小雲怎麽迴事,雖然身份不一般,雖然長的漂亮,也不能老是不打招唿就往裏闖啊!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黑影突然撲上來,直接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床上。


    隨後,一張中年婦女的臉出現在他麵前,並緩緩向下壓來。


    臥槽,這是要幹嘛?


    這中年婦女貌似也是縣令張斌的熟人,但熟歸熟,也不能這樣搞啊。


    他正準備反抗呢,那中年婦女卻突然停住了。


    緊接著,她便紅著眼,心疼的道:“五姑娘,你這是怎麽了,沒事幹嘛去撞牆啊,看把你額頭撞的,都腫了。”


    張斌聞言,真有一股再次撞牆的衝動,這乳名,簡直讓人無語。


    沒辦法,這縣令張斌的母親估計是想女兒想瘋了,連生四個兒子,結果第五個還是兒子,眼看著自己年紀大了,沒法生了,幹脆,直接把最小的兒子當女兒養,天天閨女長,閨女短的叫,結果,他的乳名就變成了五姑娘!


    叫姑娘,他沒意見,別叫五姑娘好不好?


    張斌心中哀嚎一聲,無奈的道:“小六嬸,說了多少次了,在外麵不要叫我的乳名!”


    進來的並不是縣令張斌的母親,而是他父親手下一個百戶的弟媳。


    明末這會兒興結拜,他父親跟手下十個百戶都是結拜兄弟,關係鐵的很,所以,不但是他父親手下的百戶,連帶這些百戶的兄弟姐妹都管他叫五姑娘。


    這小六嬸名叫張翠花,是他父母派來專門照顧他飲食起居的。


    由於同是姓張,這張翠花從他小時候開始就特別疼他,這會兒見他額頭都撞腫了,自然是心疼的不行了。


    她沒有理會張斌的抱怨,繼續心疼道:“五姑娘,哦,不,縣令大人,要不叫大夫來看看吧。”


    張斌翻了個白眼,無奈的道:“小六嬸,我沒事。”


    說罷,他輕輕把這位小六嬸推開,然後爬下床,張開雙手。


    跟在張翠花後麵的小雲見狀,連忙跑上前把掛一旁的官服拿過來,熟練的給他穿戴起來。


    其實,這古代有錢人或者官員老讓丫鬟侍女幫著穿衣服並不是因為他們懶,而是因為這古代的正裝和官服穿起來都比較麻煩,自個兒穿,不知道要折騰多久。


    張翠花邊協助小雲幫他穿戴,邊懷疑道:“縣令大人,你真沒事啊,還是叫大夫來看看吧。”


    這點小傷算什麽,前世的時候就算幹活的時候不小心割了個口子,他都是貼塊創可貼繼續幹,稍微磕下碰下,他管都不會管。


    這會兒正好官服已經穿戴完畢,他搖了搖頭,直接拿起官帽,往頭上一戴,遮住那個腫塊,隨後便走到門口的銅鏡前,仔細看起來。


    張翠花和小雲都以為他在看額頭上的腫塊遮住沒,其實他是在看這個縣令張斌的長相。


    還別說,這縣令張斌長的還真不耐,劍眉星眸,麵如冠玉,瀟灑異常。


    而且,由於出身在軍戶家庭,又苦讀了十多年的詩書,那氣質,儒雅中帶著英武,英武中帶著灑脫,要多帥氣就有多帥氣。


    他正獨自對著銅鏡自我陶醉呢,房中的另外兩人卻沒他這麽閑。


    張翠花見縣令大人真沒什麽事,已經拍著胸口出去準備早飯去了,而小雲姑娘也已經把洗漱用水送進來了。


    一番洗漱之後,已然臨近卯時,這個時候小六嬸張翠花已經將早餐端上來了。


    早餐很簡單,也就是一碗稀飯和一碟鹹菜。


    張斌匆匆就著鹹菜喝完稀飯便遁著腦海中的記憶往縣衙大堂走去,他縣令的任期就剩下今年這一年了,他準備先把這個縣令做好,爭取在京察大計中評個優等,也好作為晉升之階。


    他翻閱腦海中的記憶之後已然明白,前世電視裏麵拍的縣太爺有點過於簡化了,好像他們一天就等著人擊鼓鳴冤,然後開堂斷案,其他就沒什麽事了。


    現實卻壓根就不是這樣的,至少明朝不是這樣的。


    明朝對各級官府的日常作息都有嚴格的規定,像縣衙,每天早上卯時,所有在縣衙中任職的官、吏、役都要到大堂旁的承發房畫押報道,俗稱點卯,而這個時候知縣也必須到大堂升堂,聽取各級官吏的匯報,俗稱早堂。


    張斌之所以這麽急匆匆的趕往大堂,就是因為卯時快要到了,該升早堂了,雖然記憶中也有早堂時的情景,但畢竟是他第一次親自主持,就算他心理素質再強,也免不了有點小緊張。


    這個時候,他不由有點抱怨後世的電視害死人,拍出來好像整個縣衙就一個大堂,最多在大堂後麵還有個知縣居住的小院子,縣衙裏麵人好像也很少,除了知縣大老爺,就隻有幾個衙役、一個師爺、幾個書吏。


    事實上哪裏有這麽簡單,明朝的縣衙也是有明確規製的,一個縣衙占地足有幾十畝,以大堂為中心,前後各有三進,左右也是三進,什麽內宅、銀庫、糧庫、縣丞衙、主薄衙、巡捕衙、書吏房、監獄、膳堂、雜役房、迎賓館等等一應俱全,大小房舍足有一百多間,而且,所有在縣衙任職的官、吏、役都必須在縣衙中居住!


    至於縣衙中的官、吏、役具體有多少,那是根據情況而定的。


    真正的官也就知縣、縣臣、主薄、典史這四個,另外在吏部注冊的公職人員也就六房吏員,也就是說一個縣衙裏,朝廷支付俸祿的,總共就這十來個人。


    而像什麽師爺、衙役、捕快、獄卒什麽的,那都是沒有編製的,朝廷根本就不支付俸祿,這些人都是知縣自己請的。


    也就是說,一個知縣如果有來錢手段,他可以請幾十個這樣的雜役,如果兩袖清風,什麽錢都撈不到,也可以一個都不請,像有名的海瑞就是一個都不請,結果他判了案以後連行刑的人都沒有,隻能叫自己的老婆和管家一起來幫忙!


    張斌明顯屬於前者,什麽衙役、捕快、獄卒加起來請了幾十個,整個縣衙裏麵差不多住了上百人。


    不過,他這個錢並不是貪來的,而是他從自己腰包裏掏出來的。


    他家裏很有錢,這個從他記憶中就能體會出來,每次他父母給他錢都是幾百兩幾百兩的給,至於他家裏為什麽這麽有錢,這個就無從得知了,因為他從來沒去了解過。


    這會兒張斌也沒心思去想他家裏的錢是怎麽來的了,因為大堂已經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尋著記憶中的樣子,慢慢走到公案前坐下來,隨即拿起驚堂木往案上一拍,朗聲道:“升堂。”


    這個時候並不是升堂審案,兩邊侍立的衙役倒不用齊聲高喊“威--武”,隻有一個輪班的衙役走到大堂外大喊了一聲“升堂”,隨即侍立在兩側屋簷下的官吏便依次走進來,開始匯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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