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高萬丈,飛雪苦寒。


    大齊西域,但到入冬時節,比起雪飄萬裏的極北之地來,或許還有著過之而無不及的地方。


    巍峨高聳的山間小道上,隻見兩方人馬對峙其上,在這千裏不見人煙的苦寒之地,卻是難得一見的場景。


    嚴格說起來,雖說是兩方人馬,但其中一方,卻統共隻得兩人。一裘皮男子,身高七尺有餘,麵興目朗。隻一條粗布方巾,將頭發束在腦後,端的好一副俠士風範。男子手握一把精鋼橫刀,明晃晃的刀身上,還有著猩紅的血液在往下滴落。


    男子身後不遠處立著一匹棕色駿馬,一大一小兩個包裹吊在馬背兩旁。最重要的是,馬背上,一個約摸著五六歲的清秀小童趴坐在上麵。說來也怪,五六歲大的孩子,眼見著這場狠命的雙方搏殺,竟沒有半點害怕的情緒,隻是靜靜的坐在那,顯得頗有些妖孽!


    而與這一大一小兩人對峙的另一方人馬,卻是有著七八個人。這些人手中拿著形態各異的兵器,持刀者有之,拿劍者亦有之。皆是破布獸皮裹身,明顯的林中山賊做派。


    按道理說,這七八個山賊占著人數上的絕對優勢,何況對方還帶著一個弱冠小童,應當是氣勢正足才是。


    可事實上,他們卻是一個個嚴陣以待,如臨大敵的模樣。小心翼翼的不敢有絲毫的動彈。


    由不得他們不怕,一旁大首領的屍首還熱乎乎的躺在那裏,讓一眾山賊們心裏有苦說不出。


    這地域本就是人跡罕至之地,他們跟著大頭領在這大澤山中已經是近個把月沒了生意。眼見就要入冬,若再繼續這樣下去,隻怕他們這個冬天的日子就相當難熬了。


    天見可憐,就在山賊們幾乎已經絕望的時候,這一大一小兩人牽著馬自山外走了進來。喜出望外的大首領當即決定帶著嘍囉們出動,他也算是見過些世麵的,迫於無奈才投身做了這綠林中人。光是那匹好馬,拉去買了也足以讓他們支撐好一段時間。


    可事情的結局卻是出乎眾人的意料,他們統共九人,卻被對麵那個裘衣束發的男人打的落花流水,一把橫煉鋼刀壓製的他們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


    山賊為首的大頭領見事不可為,將目標轉移到了男子身後的那個年幼小童身上。卻殊不知已經觸犯到裘衣男子的逆鱗,被七以雷霆手段斬殺。


    所以就有了如今這對峙的局麵,七八個山賊望著自己大頭領那還帶著溫度的屍首,陣腳以亂,完全不知該何去何從。


    對方根本沒將自己這群烏合之眾放在眼裏,若不是大頭領自尋死路,怕是對方原本也沒有殺他之意吧!


    “各位,肖某有要事在身,無意多造殺孽,爾等自行散去吧!”


    終於,那裘衣男子將手中的橫刀在雪地中一抹,上麵的血跡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知道男子將其收迴到背後的刀鞘中,才失去那奪人心魄的鋒芒。


    山賊們如蒙大赦,光芒扔下手中的兵器,隻恨自己老娘少給了自己兩條腿一般,作鳥獸散去。


    可憐那屍骨未寒的大頭領,竟沒人再去看他一眼。


    “四次了!”


    稚嫩的聲音想起,卻是趴坐在馬背上的那個小孩。


    “我說老肖,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不到,我們這已經是遇到的第四波劫匪了。你到底想帶我去哪?這冰天雪地,窮山惡水的,你也不想想我這小身子骨受不受得住?”


    小孩說話顯得極為老成,哪怕是剛才那山賊像他襲來的時候也不見他有半點驚慌。若不是他那年齡身板擺在那,真是讓人難以相信他才隻不過是一個剛滿五歲的孩子罷了。


    “你這小子,我好歹也是你親生老子,天底下有你這麽稱唿你老子的嗎?”


    被稱做老肖的男子嘴裏一聲笑罵罵,轉身像著小孩走去。但從他臉上露出的神情來看,顯然已經習慣了老肖這個稱唿。


    拍了拍身上的殘雪,扯過馬繩,兩人一馬繼續往大澤山中走去。


    “我說你小子,從小就古靈精怪,猴精猴精的,若不是你是老子看著生下來的種,就是說你是妖怪我也不是不可以相信!左右閑著無事,老子先不告訴你,你倒是來猜猜看,老子這是要帶著你去哪?”


    父子兩人走在這大山中,沒了山賊的插曲,裏麵安靜的可怕。老肖自覺無趣,便想著拉著自己的兒子聊上幾句。


    說起自己這個兒子,肖大俠是真的是又愛又恨。這小子從小就機靈,打從他能夠“自力更生”的那一刻起,吃喝拉撒方麵就沒讓自己這個做老爹的操過心。更別提這小子性格簡直沉穩的可怕,連他這個做老爹的有時候也自愧不如。


    兒子機靈聰明肖大俠自然是十分欣慰的,隻是打那小子會開口說話的那一天起,簡直沒能把咱們肖大俠給氣死。滿懷期待的等著兒子張口喊出一句“爹爹”的他,卻悲劇的隻等來了“老肖”這兩個字。


    想盡千方百計的肖大俠,在苦苦糾正無果之後,也不得不隻好接受了這個有些沒大沒小的稱謂。隻是在心裏默默安慰自己。兒子天生就與眾不同,有些奇怪的習性也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


    不管怎樣,隻要是老子的種,其他的就,就隨他去吧!


    “嗬!瞧你那嘚瑟的勁,你既然在這入冬時節也要帶著我來到這西域苦寒之地,還要選擇大澤山這麽崎嶇難行的山路,除了是你那古道俠腸,閑得無聊的心思在作怪外,還能有什麽其他的原因。”


    那孩子仰坐在馬背上,小小的身軀被一建熊皮大襖裹得嚴嚴實實。見自己父親問話,想也不想便說了出來。


    “嘿,我說你這小子,在你眼中,你老子我就是個閑著沒事做的人不是?”


    老肖被自己兒子氣的一樂,作勢要打。


    “喂,肖衛齊,你又想揍我!”


    肖大俠的巴掌還隔著老遠,馬背上的小孩當即俯下身來,隨即便爆發出一陣鬼哭狼嚎之聲:


    “娘啊,您在哪啊?沒您在的日子,孩兒天天都在挨老肖的揍哇,可憐我這麽小的身板,他也能下的去手。”


    肖大俠頓時苦笑不得,伸出去的手也收了迴來:


    “你個臭小子,平時跟個小大人一般。隻要老子一動手,你就開始撒潑打賴,真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哼,您也好意思?這麽大個人,就隻能靠武力欺負我這麽個五歲的孩子,羞也不羞!”


    那孩童見自己老爹收手,頓時晴轉多雲,理直氣壯的爭辯。


    “懶的跟你說,這次你老子我是真正去做正事。你小子最好別給老子添亂,不然,就是你再搬出你娘來,我也照樣揍你!”


    肖大俠罵罵咧咧一句,牽著馬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留下一串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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