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已醒。


    可是不想起。


    我燃起一支煙,望著我房間的牆壁,我記得在床頭上方,掛了一副畫,好像誰把它拿走了,一片空白。


    在床上躺了半天,終於煩躁地坐起身,打電話叫林如墨,約他出去打高爾夫。


    我每周都要參加戶外運動。


    騎射,排球,中國足球,美式足球……


    我喜歡陽光灑滿身上那種溫暖。


    林如墨是城市裏商業界的大腕,失去記憶後,幫助我恢複正常生活的是他,還留在印象中的朋友,沒有多少,他便是其中一個。


    他欣然答應,我掛斷電話,然後穿衣洗漱,走下樓去。


    街上已是金光一片。


    林如墨開車先到,我們打了一天高爾夫,我的成績超棒,進了兩個小鳥球,連球童也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然後我們去吃飯,晚上狂夜店。


    夜店裏好吵,我一手美酒,一手美人,她們把臉湊上來,親吻我的臉,嬌羞笑語。


    我感覺好煩躁。


    為什麽我不喜歡這些女人?為什麽我會想起那個不知名的女子?


    我喝了酒,不能開車,於是打電話叫秘書來接。


    言小英正開車趕來,我在路邊等了一會兒,百無聊賴的望著一路街燈,華光閃爍。


    也是在這時,我再次看見她。


    那個有一對美麗眼睛的已婚女子。


    她開著一輛紅色敞篷跑車,從右邊的拐角處慢慢駛了過來。


    夜風揚起她直長的黑發,將那雙美麗得讓人挪不開眼神的大眼睛掩藏在發絲後,以及飄揚的絲巾,卻更添風情。


    剛才還陰鬱煩躁的心情突然一掃而空,轉彎的時候,我記住了她的車牌號。


    女子已經駛過,卻突然倒車。


    停在我前邊不遠,我以為她在看我,她目不斜視,並沒有看見我。


    而是望著街的一麵,有個女人,正是在頒獎大門外,吵鬧著和明星分手的那個,原來她隻是來接她的。


    她們一定是好朋友。


    正在我失神間,左邊也傳來了汽車清脆的鳴笛聲,迴頭一看,卻是駕車而來的言小英。


    我的秘書。


    我們擦身而過。


    言小英漫不經心地掃了那輛車一眼,然後看了看我,猛地踩住了刹車。


    我正疑惑她為什麽要突然停車。


    她卻突然喊了一聲:“向小姐!”


    她喊向小姐,可她卻看著我。


    我莫明其妙。


    向小姐是誰?


    我的秘書認識她嗎?


    那個女子根本無所察覺,她漂亮的跑車載著人,轉到了街角處。


    “向指柔!”言小英再度大喊了出來。


    向指柔!


    向指柔是誰?


    我認識她嗎?


    言小英一遍一遍的喊道,幾乎是失聲的沙啞:


    “向指柔!”


    “向指柔!”


    “向指柔!”


    我的秘書瘋了嗎?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這三個字如重錘,重重打在我的心髒上,隻覺得全身冰涼,唿吸窒息。


    我,莫名其妙。


    言小英迴過頭,看見我蒼白的臉色,臉色也突然變了。


    我問她:“向指柔是誰?”


    她沉默的望著我,過了好半天,她咬了咬唇,才訕訕地說:“李總,她是我一個朋友的姐姐,從前我在酒吧裏工作過的一個朋友,我送你迴去吧。”


    我很想問他,你那個在酒吧上班的朋友是誰,我以前是不是認識她。還有,我是不是也認識那個叫向指柔的女子?


    可有一種畏懼,讓我準靜的,莫名的止住了話題。


    向指柔?


    我一直在嘴裏念著這個名字,她讓我莫明其妙的心悸?


    可是,我和她有什麽關係嗎?


    我迴到家。


    鍾點保姆叫我李先生。


    我一邊脫下外套,一邊漫不經心的問:“向小姐是誰?”


    保姆眼光閃了閃,迴答我的時候,神色極不自然,“先生說的是哪個向小姐?”


    向小姐還有兩個嗎?


    我不懂,但不再問了。


    我知道,沒有答案。


    晚上的情緒,又是低落迷茫到無以複加,我從鏡中打量自己。


    心底一片蒼茫。


    一晚上,總是想著向指柔的名字,好像內心深處什麽都被勾了出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迴到臥室,在入睡之前,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讓人幫我查那個車牌號主人地址——作為李氏總裁,在這個城裏勢力相當的大,所以,要查這樣的資料,簡直易如反掌。


    私家偵探很快報給我一個地址。


    就在城裏的一個郊區,很豪華的別墅區,那裏居住的都是身家億萬的富豪。水上停著油艇,有的,甚至有私家飛機。


    言小英說,向指柔是她一個在酒吧做招待的朋友的朋友。


    這似乎不太複合言小英說的身份,在酒吧做招待的朋友的朋友,怎麽可能進入頒獎大堂,怎麽穿那麽美麗的裙子。


    又或許我的想法是錯誤的,她那個朋友,交上了有錢人做朋友也不一定呢?


    按理說,我不應該認識她。


    否則,我怎麽不記得她?


    來之前,我還在猶豫。


    可是仍然有種迫切,擠壓我的胸膛,很疼。


    不得不去見一見她的衝動。


    好像,如果我錯失了這一次,一輩子,一輩子都會徒留深深的遺憾一樣。


    所以,那一晚上,輾轉無眠。


    第二天一大清早,太陽還沒有出來,我便駕著車子,循著別人給我的地址,衝動而激動的找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就是這些尊貴豪華大氣無比的別墅。


    她住的這間,卻是荷蘭式的房子,屋頂有風車,寬敞的庭院,晨風拂過,風車轉圈,滿園樹葉沙沙,樹下有秋千,有兒童畫架,還有個孩子,孩子身後有長椅茶桌,很溫馨的畫麵。


    然後,我看到了她。


    她似乎剛剛睡醒,長發披肩,穿著一間鬆鬆大大的睡衣,揉著眼睛輕輕走了出來,揉眼的動作很美,指間還帶著金光,那是戒指的光芒。


    結婚戒指吧。


    手放下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美麗而慵懶的眼波,如水蕩漾,怦然心動。


    我的心一陣疼痛蔓開。


    這時候,她還沒有發現我。


    手放在車門上,我幾乎打算走了,這時從屋裏又慢慢走出了一個人。


    一位極英俊的男子,楚先生,和她一起走紅地毯的男人,她的丈夫。眉眼恬淡,動作溫柔,緩緩地走到她身後,然後雙手輕輕環住她的腰。


    她展顏一笑,溫婉可人,連初升的朝陽,都黯淡了不少。


    陽光碎在了她的笑裏,也碎在了她的眼底,以及身後男子的眼中。


    孩子走去,仰起臉來可愛的笑,一家三口,般配的兩人,再加上孩子,一幅絕美的畫卷。


    我,不應該來。


    正文 番外,擁有新生命(一)


    他們沒有看到我。


    我看了良久,最後我走了。


    我,不應該來。


    他們連孩子都有了,我為什麽對一個已婚女子產生這樣大的興趣呢?


    開車駛出去。


    突然停住。


    反光鏡裏,有孩子的身影,她張著嘴,似乎在喊著什麽。*


    我沒有聽見,也不想去聽。


    她喊著什麽都與我無關,與我無關。


    小女孩的眉眼跟她很相似,小一號的向小姐。


    我把手放在方向盤上,透過後視鏡,靜靜地,又看了良久。


    小女孩揮著右手,甜甜的笑容。


    我惘然,我落寞,而更多的,卻是一種塵埃落定後的靜與痛。


    我記住了她的臉,記住了她的眉,記住她的眼,她的笑,還有她的先生,以及孩子一家三口。


    駕車離去。


    從此不再來。


    這個插曲,從此不再想。


    迴到了城市,我繼續我的生活,言小英告訴我,她喜歡我,喜歡到想和我結婚。


    我卻笑了。


    我看了她良久,忽然發現她跟一個人很相像,就是那位向小姐。


    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毛,小而清秀的臉龐。


    我與她的婚事?


    覺得真可笑?


    我不喜歡她,我卻要和她結婚嗎?


    不可以。


    我還不想結婚,我跟林如墨說:“你給我找個女人吧,可以結婚的那種。”*


    “為什麽?你想結婚嗎?”林如墨反問,藍色的眼眸閃爍。


    這小子,好像不是中國人,abc?混血?


    我坦白的說:“言小英天天纏著我結婚。”


    “那就結貝。”這是他給我的意見,“反正你年紀也大了,不適合繼續單身,覺得孤單的話,最好的辦法結個婚,成個家。”


    我不是很讚同他的話,因為我還沒有談過戀愛。我不覺得我年紀大了,我才三十多歲。


    我雖然孤單,但不願意因為孤單就隨便找個人將就。


    女秘書都是漂亮的小姐,對於漂亮的女人男人肯定動心,不動心的男人未必是健康的男人。但是,會克製的老板才是好男人。


    老板的心思都在秘書上,那像什麽話呢?


    我想,我是絕對不會和我的秘書發生任何關係的。


    喝完最後一杯咖啡,我和林如墨說再見。


    走出咖啡館,一個人遊蕩,我穿著白襯衣,袖子卷了起來,戴著超大的墨鏡,風揚起額前的碎發,很有一股飄逸的意味。


    不時有目光望過來,年輕朝氣的女生結伴而來,已經走過去了,卻迴頭看我。


    “哇,你看那個男人!真帥!”


    說我嗎?


    我迴頭,望一眼那些小女生,她們吃吃的笑,有些臉紅的掉轉頭,繼續趕路。


    我很帥?


    走進一家首飾店,自戀的照著鏡子,我發現我真的很帥。


    “向總,這邊請。”禮貌的聲音響起,我轉頭看,世界真小,我逛街也能遇上她。


    向總?


    原來就是向小姐。


    前兩天,言小英告訴我,向指柔有自己的公司,她是做珠寶首飾的女老板!我想起來,我也有家珠寶公司,不過聘請別人管理。


    他們都對我很忠心,是的,忠心!我想如果不忠心的話,在我喪失記憶的時候,公司很可能早內亂了。也許我以前對他們很好吧,所以,即使我不記得他們,也沒有一個人想要背叛我。


    我優雅的舉手,打招唿:“你好。”


    那位向小姐走到櫃台去了,聽到我的聲音,轉頭看我,她柔柔的笑,“你好。”


    好美麗的笑容。


    我問:“你是這裏的老板吧?”


    她輕輕點了點頭。


    我揚了揚唇角,表揚的說:“你店裏的首飾很漂亮,我可以買嗎?”


    向小姐展開一個笑顏,她溫溫柔柔的樣子,讓人很沉迷。


    店員給我介紹,一一拿出來,讓我仔細挑。


    我挑中了一款藍色鑽石戒指,精致的花朵,閃光的戒圈。足足有六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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