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徑通幽的小小竹園裏,一聲輕笑讓所有的竹都變得更加青翠了。


    “先生說笑了,妾身人老珠黃的,哪有這些小丫頭好看。別的不說,就是芸兒後麵跟著的這兩個小家夥,哪個不是既年輕又可愛的。”城主三夫人長袖遮麵,露出的眉眼間都帶著一絲嫵媚動人。


    楚南卻正色道,“我可沒有說謊,在我眼裏,姐姐就好像畫裏出來的一樣,人世間哪有這樣的不沾一點煙塵氣的女子。”


    忽悠,接著忽悠。一旁的芸娘眼中帶著寒意,就等主人一時不喜,下令讓自己把這歌變態大**一舉成擒,最好是當場下令格殺才好。


    不過三夫人的反應卻讓芸娘大失所望,向來麵對少主都不假顏色的三夫人今天似乎談興正濃,還邀請楚南來品評自己剛剛完成的畫作。


    “先生剛剛一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道盡此中真意,還請先生為我看看畫作,可有什麽改進的地方。”三夫人領著楚南,在屏風麵前流連。


    屏風之上還有未幹的彩墨,可是楚南哪有心思看這些些蒼蒼翠翠的墨跡,他的心神全部被身旁這個穿著大段大段雲錦織就的錦袍的畫中人給吸引住了。往往是三夫人說一句,他便點頭應上一句,他的目光永遠是跟著三夫人青白如削蔥一般的玉指移到畫上,在迅速地落到三夫人那姣白如月的臉龐上。


    便是這番模樣看完了一整幅畫,等到三夫人問道,“不知先生可有看出還有哪出不足,妾身願聞其詳。”


    看著三夫人的盈盈模樣,楚南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三夫人原本隻是客氣一下,雖然先前這個年輕的“先生”語出驚人,但畢竟詩書與畫雖有相通之處,卻也涇渭分明。


    “願聞其詳。”隻是一個輕微的側身,三夫人便遮掩過自己微微皺起的眉頭,沒有讓楚南看見。


    一旁的芸娘自是看得分明,嘴角噙著冷笑,知道這個**觸及到了主人的禁忌,若是他像先前一般一直誇讚主人的畫作也就罷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敢真的上來挑主人的敗筆。


    芸娘已經開始在心裏想著用什麽手法來懲戒這個不知好歹的**了,是城主府的十二道杖擊將他的皮肉打裂,連著骨頭一起碎掉,還是自己親自出手,挑斷他的四肢經脈,芸娘覺得竹園的空氣又像以往一樣清新起來了。


    楚南說完之後自己也後悔了,怎麽總是看見美女就走不動道了,除了會背兩首詩他還會什麽啊,小學倒是有上過美術課,可是他早就把美術書撕了疊飛機了好吧。


    楚南硬著頭皮靠近屏風,腦子裏便瞎琢磨起來,但是也不能長時間不說話啊,總得說些什麽來拖延一下時間不是,“姐姐你這裏畫有三處不足。”


    楚南說完就想抽自己的耳光,自己想了半天一處都沒有想出來,怎麽舌頭一滑就說成了三處?不過想要改口肯定是來不及了,楚南看見側立在一旁的芸娘正用一種非常關切的眼神看著自己,他頓時覺得不妙。難道她也被自己無法遮掩的光芒給吸引到而愛上自己了?


    不過楚南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花心的人,而且現在他還有更加緊迫的事完成,所有很可惜並不能給芸娘有關愛的迴應,隻是朝著芸娘點頭微笑了一下以表歉意,大概就是“對不起,我知道你愛我,我卻給不了你我的愛”這樣的意思。


    被楚南用眼神迴敬迴來的芸娘還以為是他做賊心虛,她越發地開心起來,就連眼角都似乎帶著笑意了。


    兩人之間的小動作自然沒能逃過三夫人的慧眼,她卻沒有點破,還等著楚南所說的三處不足,她倒要看看,這個年紀隻不過比自己兒子大上一點的“先生”到底有幾分高見。


    拒絕芸娘隻是次要,楚南突然靈機一動,說到底還是芸娘給他的靈感,故作沉吟道:“多了。”


    “多了?”三夫人還在仔細思考,芸娘忍不住笑出聲來,她自然不敢笑主人的話,而是楚南在瞎說,“主人將竹園中的一草一木畫了出來,雖然不能說是一模一樣,但總也是相去不遠,你說什麽多了,你懂畫嗎?”


    被芸娘如此嘲笑,楚南覺得定然是她因為剛剛被自己拒絕了,所以因愛生恨地想要報複自己,不過他也不多解釋,隻是靜靜地等著三夫人的反應。


    三夫人一開始也想的和芸娘差不了多少,自己將這竹園中的景畫在這小小的屏風之上,還嫌畫布太小,不能把想畫的全部囊括進來,怎麽還會有畫多了這一說法?


    看到芸娘問了出來,三夫人便也不方便再開口,眼睛卻是看著楚南還有些稚嫩的臉,等待著解釋。


    楚南看著屏風之上確實栩栩如生的竹林,還是極為自信地開口道:”姐姐你聽說過留白嗎?”


    畫作之上的留白,指的是整個畫麵不能全部被景色所鋪滿,反而要留一些空白的地方讓觀者去自行想象。若不是芸娘給他的那個“示愛”的表情,楚南還真不一定能想到這上麵去。


    “留白?”三夫人一無所知,她師從帝國之中的幾位國手,都說她畫出來的竹已經九成九地形似,單是畫竹的畫,滄浪帝國可以說沒有人畫得比她更好了。


    而楚南隻是憑著自己腦海中已經駁雜不清的記憶在胡謅著,看三夫人的表情不似作偽,出言解釋到:“留白也是畫畫的一種技巧,就拿你這副畫來說吧,要是把這幾處的青竹抹去,會不會覺得此畫便多了一種曠雅的感覺。如果抹去的是這一片假山,你看便又有一番淒冷寒徹的幽靜……”


    楚南拿出他那中學二年級麵前及格的閱讀理解在三夫人的麵前弄著,從三夫人的求知表情之中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不過一邊胡說八道一邊感慨著這個世界繪畫技巧的匱乏,心裏懊悔著自己要是會畫畫就好了那豈不是隨便畫兩幅畫就能賣出數以萬計的高價。


    三夫人越聽越是信服,“如不是先生講解,妾身怕是還守著這幅劣作沾沾自喜,隻不過妾身還有幾處關竅一時無法得領精要,不知可否請先生現場作畫一幅,讓妾身大開眼界?”


    現場作畫?


    別看楚南剛剛說的頭頭是道,他最多也就能畫個老牛吃草圖來,對著光禿禿的畫紙發呆,草被牛吃完了,牛吃飽走了,可不就是光禿禿的白紙一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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