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元慶主意已定,李傳勇隻能服從命令。


    其實李傳勇不好受,張元慶更加不好受。從他進入體製內開始,到現在沒有跟人服輸過。如果對方是把他綁起來,對他威逼利誘,他或許不會有所動容。


    可是這個王大公子顯然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其實今天一天的時間,他向自己展示了幾個能力。


    一是他手下有精兵強將,而且經驗豐富。這才能解釋,為什麽範虎臣被撞以及他兒子被抓,這邊一點線索都找不到,對方的手法太專業了。


    二是王大公子對繁華區的了解,遠遠超過了他們。他如果存心跟你打遊擊,你就算用外地警力,也未必能夠把他們掃平。隻要野草燒不盡,那麽就會春風吹又生。


    三是王大公子在繁華區體製內有人,甚至這些人還存在於當地公安隊伍之中。若非如此,怎麽可能追查不到對方的蹤跡。


    特別是第一天見麵,明明埋伏了那麽多人,王大公子就是能夠憑空出現。事不尋常其必有妖,張元慶當然知道這個人不是有法術。那麽隻能證明,埋伏的人中,有王大公子的人。


    所以對方能夠輕易繞開眾人的監視,成功進入包廂。


    正因為如此,張元慶才說,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這邊。這個時候還想要跟對方較量,那就屬於看不清形勢了。因勢利導,這是體製內的大智慧。


    張元慶可以自己頭鐵,但是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單槍匹馬的少年了。他的身邊,還跟著很多人。像是範虎臣、丁益明、李傳勇等,自己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他們著想。


    以前張元慶看過很多古代廉潔小故事,例如有個野史故事,說海瑞看到五歲的女兒在吃一張燒餅,問她哪裏來的。一聽說是鄰居伯伯給的,於是勃然大怒,讓女兒活活把自己餓死。這個故事被歌頌為海瑞嚴於律己。


    張元慶小時候看到就特別不能理解,就是小偷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為什麽要對自己女兒這麽狠。更不要說,一些古代賢臣,在宣傳中,那都是穿著打補丁的衣服,家裏人吃糠咽菜。


    如果真正的賢臣、能臣都是這個樣子,誰還敢成為這樣的人。張元慶從來不信這些,他也從來不希望自己以這種名望著稱。


    存天理滅人欲的那種道理,在張元慶這裏行不通。他所想的就是力所能及去做些實事,僅此而已。


    如果力有不逮,暫時的隱忍,是為了最後的勝利。


    範虎臣醒了之後,張元慶專程來慰問他,同時也了解了他兒子的情況。小孩子受了不小的刺激,沒有半年時間,很難恢複到正常。


    張元慶沒有說抱歉的話,他知道這個不能撫慰範虎臣夫妻的心,他隻是盡可能提供一些幫助。


    其實範虎臣了解到張元慶中止了行動,心裏還是有些說不出的複雜滋味。不過張元慶對自己的關心和尊重,他還是感受到了。


    所以範虎臣並沒有怪張元慶這個主將無能,相反對隱藏在暗中的王大公子等人,是存了真正的仇恨與殺心。


    在繁華區掃黑除惡虎頭蛇尾之後,張元慶專程到江北市向劉大偉坦誠了錯誤。事實證明,劉大偉這些老狐狸看問題非常的準。


    他們說火候未到,確實就是火候欠缺了。


    劉大偉倒是沒有責怪張元慶過於衝動,反而讓他不能喪失鬥誌,要學會善於觀察時機、把握時機,當前在與這些人共存的時候保護好自己,慢慢改變自己。


    等到下一次,雷霆出手的機會。


    劉大偉談到:“不要以一時成敗論英雄,掃黑除惡永遠在路上。”


    張元慶將這些話銘記於心,不過來到江北之後,他還是前去見了繁華區的老書記——王飛宇。


    這個曾經在繁華區一手遮天,走了之後,仍然能夠掌控繁華區的人。張元慶早就想要與他見一麵,好好領略一下他的“風采”。


    當張元慶通過別人聯係到王飛宇的時候,王飛宇表現的態度卻很友好,邀請張元慶去他家裏。


    如今的王飛宇是市人大常委會秘書長,之前這個秘書長是由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兼的。後來市裏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省裏麵的意思,還是事急從權,將王飛宇調入人大擔任專職秘書長。


    很多人認為人大就是退居二線了,其實並不完全如此。隻是說人大的實權,不像具體崗位那麽明顯。可是這些人的影響力並不小。


    像是王飛宇擔任這個秘書長,如果把握的好,能夠在退休之前擔任副主任,那就順理成章進入副廳了。


    不過王飛宇很低調,他家在江北郊外的一個二層民房,地方雖然夠大但是樸實無華。


    張元慶看到這個民房,不由想到臭水河畔那些住戶,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冷色。他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中老年婦女,看起來也是慈眉善目的:“請問你找誰?”


    張元慶帶著職業微笑:“我是繁華區張元慶,來拜訪王書記。”


    “哦,你是繁華區的張區長,老王跟我說了,你快進來。”老婦人很客氣,將張元慶請了進去。


    張元慶信步走了進去,然而進入院子,並沒有想象中的豪車,或者什麽豪華裝潢。裏麵非常簡單,就像農家小院一樣。


    特別是院子花壇裏麵,種了白菜、辣椒一類的植物,一看就是經常打理。


    老婦人笑了笑:“退休了之後沒事幹,自己在家種的,小張走的時候,可以帶點我們自己家種的辣椒,炒菜特別好吃。”


    張元慶看著這位老婦人的樣子,不僅穿著樸素,而且從幹裂的手掌來看,並沒有錦衣玉食的痕跡,跟自己母親那樣的農村婦女差不多。


    隨後張元慶見到了王飛宇,王飛宇也與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那一副鄉鎮老幹部的打扮,令他竟然想到了何勝歎。


    “張區長光臨陋舍,蓬蓽生輝。”王飛宇對張元慶的來訪似乎很高興,仿佛根本察覺不到這個空降繁華區的代區長,對他的敵意。


    張元慶跟著後麵笑了笑:“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隻要有好的德行,那麽所在的地方一定是蘭香之社。可如果沒有好的德行,那麽再好的地方,也隱藏不了其中腐敗、糜爛的味道。”


    這番頗具火藥味的話,也表明了張元慶的態度。他雖然暫時認輸,但是不代表投降了。他今天來,就是讓他看看自己的態度。


    自己不好過,但是也會盯死他,不會讓他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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