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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6年三月,錫布科鎮外清淨的碼頭上,在幾名哨兵的暗中監視下,羅二帶著自己的警衛排,登上了一艘不起眼的機動漁船;這種隻能在沿海捕魚的小船,正好讓羅二一行人能擠進艙裏,在晴天碧海上緩緩向南方的巴西蘭島駛去。..


    六名穿著敞襟外套的他加祿士兵,操縱著漁船,警惕地注意著搜周的海麵,他們是用來掩護警衛排的,黑黝黝的皮膚,遠遠看去就是在海上混生活的漁夫;但是他們腰間一把把鋒利的製式刺刀,隨時可以暴起傷人。


    與此同時,一支穿著菲軍製服的連隊,攜帶武器彈藥,從山穀深處潛入雨林中,向三寶顏鎮蜿蜒而去。


    另一支腦袋上纏著頭巾的連隊,在直升機的配合下,從山間峽穀中前出到了伊皮爾西麵的山區。


    現在的飛行小隊,飛行員已經有四人了,還有兩名學員,加上張卓文這個小隊長,應對三架飛機的執勤,剛好能換班進行。


    這兩支裝扮各異的連隊,不但有他加祿、華人向導,隊伍裏的醫護兵,也帶上了足量的燒刀子。


    兩百多名經過羅二親手調製,又服用了燒刀子的大兵,不但體力強悍,就算在夜間也能近距離看清目標,對於偷襲目標早已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沒有戰鬥任務,這些大兵也隻能蜷縮在山穀的訓練場上,拿到手的拿點薪水,哪能和戰場補貼媲美。


    留守山穀裏的莫水雲,和他的幾個夥伴,無奈地看著兩隊大兵出發了,新成立的炮營和裝甲連還得繼續在山穀外的林地訓練,這次行動沒他們的事,但教官的津貼也足以安慰他們失落的心情。


    單說羅二所乘的漁船,沿著民答那峨島西南海岸線,在距離海岸十五海裏的位置上,行駛到三寶顏外海。遇到了兩撥巡邏的炮艇,這兩艘掛著摩洛人紅白旗的炮艇,牛轟轟吐著黑煙,從漁船不遠處一晃而過。


    穿著白襯衣,袖子高高挽起的羅二。坐在船甲板上的桅杆下。盯著遠去的炮艇,眼珠轉了轉,對士兵笑道:“我說,他們不會登船檢查吧?”


    站在羅二身旁的他加祿大兵。咧著厚厚的嘴唇,鄙視地吐了口唾沫,“長官,他們要是敢上來,那炮艇可就要換水手了。”


    他加祿人和摩洛人半個世紀的恩怨,也是因土地礦產引起的,羅二現在也不便多嘴,但也樂見兩家化不開仇視的疙瘩。


    要說羅二給大兵分軍田的這手主意,已經讓他加祿人氣勢高漲,兩年的服役期,就能獲得大片的土地山林,還是不用交稅的那種,短時間就讓被拉壯丁習慣了的山民們。對這個新老板讚不絕口。


    當兵給誰當不是當,但拿到手的好處卻有天壤之別,更別說軍餉用美金發放,這在菲國也是頭一份了。


    從海路到巴西蘭島,時間充裕。這些他加祿士兵,用漁船上的漁網,看準了海裏的魚群,灑下兩張大網。唿喝著竟然拉上了上百斤的海魚,歡天喜地地吆喝起來。準備給大夥燒魚湯。


    看著眼饞,羅二也把艙室裏的幾個大兵叫上來,光著膀子開始撒網,這一幹,才知道漁網不是那麽好撒的,一個笨拙的大兵被漁網給帶到了水裏,在周廣稻的怒吼聲中,惹得大夥嘻嘻哈哈直樂。


    漁船前甲板上,一口大鍋架在土爐上,柴禾燒的鍋裏的鮮魚不住地翻騰,一把細鹽灑下,魚香味就在漁船上蔓延開來。


    端著鋁飯盒,羅二蹲在船頭,大口地喝著鮮嫩的魚湯,在嚼上兩口魚肉,麵前是碧藍的大海,雖然日頭有點灼人,但心情順暢地有唱歌的。


    “哎,真真是個好地方啊,怎麽就讓猴子給占了,”一口魚湯下肚,羅二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大兵,這些也蹲坐在甲板四周的家夥們,吃起魚來也是興致高昂,歡笑聲響成一片。


    拿著飯盒,剛想把裏麵的骨頭倒進海裏,羅二無意間抬頭,眼睛忽地眯成了一條線,身後站在桅杆高出的大兵,也開始厲聲唿叫,“海盜,前方有海盜!”


    和手拿望遠鏡的哨兵相比,羅二隻是遠遠地看見了一個黑點,但下意識裏,他已經發覺了不妙;起身,翻手拿出望遠鏡,羅二仔細看向那個黑點,禁不住倒吸口涼氣。


    “斯,厲害呀,都說老子我囂張,誰能想到這兒的海盜更囂張,大白天都敢亮旗,”憤憤地罵了一句,羅二衝著身後一擺手,那些聚集在甲板上的大兵們,匆匆返迴了艙室,隻有正宗的他加祿士兵,裝模作樣地收拾漁網,眼角地餘光盯著長官的動作。


    此時的漁船,已經靠近巴西蘭島近海,那遠道襲來的海盜船,快速地逼了上來。


    十五噸左右不大的漁船,桅杆上掛著一麵骷髏黑旗,船頭零散地站著十幾個黝黑的壯漢,拎著步槍手槍,唯一的重武器就是架設在甲板上的輕機槍。


    “長官,他們應該是巴西蘭島上的漁民,和那裏的海警有聯係,”湊上前的士兵,在羅二耳邊低低地說道,伸手摸摸腰後的刺刀,後退兩步不在言語。


    我就說麽,青天白日的,哪個海盜這麽大的膽子,感情是官匪一家,羅二不屑地搖搖頭,這種放下槍是漁民,拿起槍是海盜的家夥,他倒是聽說了不少,現在卻是見識了。


    想想自己假扮海盜的情景,羅二覺得,自己當海盜再不行武器也比眼前的真海盜強得多,遂淡然一笑,誇張地掏出一把鈔票,大聲地喊起來,“別開槍,我是好人呐,”


    他這一嗓子,可把身後的大兵們,逗得嘎嘎直笑,六名他加祿士兵,鬆開摸在刀柄上的黑手,哈哈地笑成了一團。


    已經衝上前來的海盜船,穿上滿臉狠戾的海盜們,被這個嘻哈聲一片的漁船搞得一頭霧水,尤其是哪個站在船頭上的年輕人,一身白襯衣。哪裏有漁民的樣子,分明是富家子弟到海上玩耍的。


    一身幹淨的打扮,手裏拿著綠油油的鈔票,還有那臉上驚恐的表情,怎麽看都沒有半點危險。這下子。海盜船上的土著們,更加兇狠地叫喊起來,手裏的槍口不斷地晃悠著。


    羅二身後的大兵們,大概是聽懂了海盜們的威嚇。隨即緊緊閉上嘴巴,丟下手裏的漁網,高高地舉起雙手。


    加裝了大馬力發動機的海盜船,轟轟駛上前來,距離羅二他們漁船不到五十米直接一個橫擺。海盜船漂亮地橫過船身,輕輕地一碰,和漁船並肩而立。


    “漂亮,”看見如此老道的靠幫活計,羅二禁不住眼前一亮,拿著鈔票的手指一個哆嗦,厚墩墩的鈔票隨即跌落,嘩嘩地散落在船下的海麵上。


    本來就經盯著他的海盜,裏麵的一個頭目哇哇地大叫一聲。海盜們心裏的那點警惕也隨著飄落的鈔票,散開了。


    美鈔啊,眼尖的海盜們,對掉落在水裏的鈔票,氣憤地一個個破口大罵。那可是他們的財產,哪能被這樣虐待。


    抄著手裏的家夥,八個海盜擠到船舷,正要熟練地跳幫。羅二已經擰身竄了過來,兩支大手揮向看好了的目標。


    “啪啪”。兩巴掌扇過去,兩個強壯的海盜,倏忽間沒了蹤影,直接把身邊的海盜們看的一愣,腦筋還沒轉過彎,羅二的大手又拍了過來。


    八個海盜轉眼間沒了人影,衝勢不減的羅二也越過了船舷,騰地站在了海盜船上,在海盜們身邊一晃而過,收下這些送上門的黑頭陀,留下的隻有空氣中淡淡的汗臭味。


    忽然間的變故,讓站立在甲板上的海盜頭子,眼珠子突的老大,渾身一顫,正要大叫開槍,羅二手裏的刺刀已然紮了過來;“嗖,”一道寒光閃過,海盜頭子寬大的褲襠上,劃出了一個通透的口子,帶著血絲的刺刀,噗地紮在他身後的機槍手腦袋上。


    胯下猛然一涼,疼痛感還沒品出來,羅二的大手已經拍在了海盜頭子粗糙的臉上,“啪,”清脆的巴掌聲,又是一個黑頭陀到手。


    羅二也沒想到,這次收獲的,整整十八支黑頭陀,一個燒刀子也沒有,看來這些積年海盜,已經是殺無可赦了。


    當羅二慢悠悠轉過身,站在慘死在甲板上的機槍手身前時,甲板上原先擠鬧的海盜們,早已沒了影子,就像是從來就沒存在過。


    抬起頭,羅二看著麵前的駕駛室裏,那驚慌失措的舵手,臉上燦然一笑,潔白的牙齒森森可弑。


    被長官驚悚的舉動,嚇呆了的大兵們,在鑽出艙室的士兵腳步聲中,猛然清醒,再看向長官的眼神裏,更多了些濃鬱的敬畏,腿肚子也抽的厲害,根本走不動一步。


    周廣稻帶著幾個大兵,鄙視地掃了眼這些他加祿士兵,快速地衝上海盜船,把剩下的唯一海盜,那個駕駛室裏的舵手,直接按趴在地上,捆了個結結實實。


    一臉胡須的舵手,被周廣稻賞了幾個巴掌,這才醒過神智,不住地大聲哀求,但他說的連串方言,沒人能聽懂;沒辦法,周廣稻叫人拉來一個他加祿士兵,把舵手帶到了羅二跟前。


    經過詢問,羅二這才知道,這艘海盜船,還真是巴西蘭島上海警局的巡邏船,隻不過菲軍的旗幟換成了海盜旗罷了,其他的一概沒變。


    果然,周廣稻子從這艘巡邏船上,搜出來十幾身半新不舊的軍服,還有一麵菲海警的黃花旗。


    在生死選擇下,這名被俘虜的米沙鄢人舵手,爽快地歸降了警衛排,又一次站到了駕駛室裏,還不斷地給身邊看守的大兵,講解著伊莎貝拉港口的軍警分布點。


    按照羅二的設想,警衛排登上巴西蘭島,最先攻占的,應該是拉米坦鎮,消滅了那裏的土著後,才反手攻占較大的伊莎貝拉。


    但現在情況變了,既然海警的巡邏船都被搶過來了,那第一個登陸點,就是伊莎貝拉市了。


    拉米坦鎮處在巴西蘭山以北,那裏沒有港口,隻要控製住和伊莎貝拉的通道,消息一時半會也傳不過去。


    掛起海警的黃花旗,巡邏船帶著羅二的漁船,快速地駛向伊莎貝拉港口;直到這時,羅二一行人,半數換上了海警製服,左臂上綁著白毛巾,剩下的士兵取下羅家山標記,上下美式軍裝。


    不用羅二吩咐,這些大兵們把繳獲來的海盜旗,從背包裏取了出來。雖然摩洛解放軍看不上這個小島,但羅二還是要栽贓到菲軍頭上。


    正所謂一報還一報,這些冒充海盜習慣了的土著們,根本就想不到,有一天會有冒充的海盜,登島光臨。


    巴西蘭島,這座民答那峨島西南島嶼,東西長56公裏,南北寬33公裏,麵積1,248平方公裏。人口約2萬,分布在伊莎貝拉市和拉米坦鎮。居民多為摩洛人,以漁業農業為主。


    這個位居蘇祿海、蘇拉威西海、莫西灣交匯點上的島嶼,正是羅二夢想中的後路窩點。


    島上的河流、森林,豐富的椰子、稻子、玉米、香蕉、咖啡,聽著他加祿大兵的翻譯,羅二對這個卑恭曲膝的米沙鄢人舵手,很有好感。


    自然,那些號稱主人的摩洛人,羅二不會留手,剩下的亞坎人和米沙鄢人,就看他們的表現了,羅二對投靠自己的大兵,一向是平等相待。


    巡邏船經過一個長滿椰林的小島,在海上劃出一道弧線,正東麵,地平線遠處隱隱的港口,還有依港而建的大片建築,出現在羅二望遠鏡裏。


    “長官,港口到了,”說著生澀的英語,舵手不安地看了眼羅二,這個臉色冷峻的年輕軍官,在他的眼裏不亞於傳說中海裏的怪獸,還是供奉起來的好。


    “嗯,沙恩,記得你的第一個任務,”羅二頭也不迴地說道。


    “是,長官,我也當過幾年海軍,保證完成任務,”這個名叫沙恩的舵手,趕忙殷勤地答道。


    在他的口袋裏,裝著自己親手從海裏撈上來的美鈔,那可是整整一千美元呐,想想沙恩就覺得幸運太突然了。


    賣命錢是不好掙,但島上的那些海警,和這個長官比起來,沙恩就舉得那些往日裏耀武揚威的家夥們,根本就是一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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