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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了電台的羅二,根本想不到,遠在雲南的軍事基地裏,特戰隊主官大力同誌,正大著嘴巴罵人呢,“娘的,還要不要人說話了,說一半就跑了,”


    收到京城小張的電話,雖然線路裏嘈雜不清,但大力也知道了有人想投奔羅二,還是自己老連隊的兵;小張不敢接觸電台,隻能托付給他


    結果,連續兩個月,初一晚上十二點,他躲在電訊室裏,親自聯係羅二,就是沒聯係上;現在,好不容易聯係上了,這小子忽然就斷了信息,不是找罵嘛最“”


    摘下耳機,隨手關閉電台,他還要趕緊迴到辦公室去;剛剛出門,大力忽然咧著嘴笑了,既然羅二知道有人去丹東,那他自會盡全力去找的,哪還要說那麽多


    下午,羅二給王大使請了假,在保證第七天按時迴歸使館後,拎著背包的羅二,晃出了大使館


    來到郊區一座人民軍軍營,羅二亮出自己的證件,被哨兵客氣地請進了軍營;當羅二身穿人民軍軍官製服,開著一輛吉普車,衝出軍營時,兩名滿頭大汗的人民軍軍官,凝重地站在軍營門口最“”


    雖然知道自己的行蹤,肯定會被樸正勇嚴密監視,但為了趕去丹東,羅二還是毫不猶豫地征用了一輛吉普


    你不是怕我搗亂嘛,那我現在擺明了去向,讓你盡管監視車上,還有一名帶路的人民軍通訊兵


    膽大包天的羅二,開著車一路狂奔,這冰天寒地的,能盡快把人接過來是正事;亮著大燈的吉普車在晚上八點,終於吼叫著,直直駛進了義州北側,鴨綠江畔的人民軍軍營


    坐在軍營的食堂裏,羅二大口吃著熱騰騰的饅頭那個一路風塵的通訊兵,也跟著吃了頓熱乎飯;不用想,這些軍糧也是國內支援的,不吃白不吃,羅二放開了肚子美美地吃下了兩碗湯麵,四個大饅頭,當然菜是酸菜肉片燉粉條,還行


    一旁陪著的,是朝鮮邊防軍一位營職少尉,黑沉沉的臉色基本沒什麽變化,但對羅二的要求也算是不為難


    “不知道羅上尉到義州,有什麽貴幹?”姓李的少尉,看過羅二的證件,人家軍銜比自己高,隻能撲下身子伺候著


    “沒事過來轉轉,順便看看對岸的風景”羅二拍拍通訊兵的肩膀,讓他去給吉普車加油


    “看風景?”少尉不解地摸摸腦袋,說實話,他不是樸係人馬,隻要自己能順利升值就行這裏麵的鬼道道,他也懶得搭理


    不過,平壤國防委員會來的電話讓他好好招待這位羅上尉,一步也不能離開,把少尉悠閑的邊防生活,給打破了


    看看手表,還不到九點半,羅二出了幹部食堂走進專門給他準備的單人宿舍,躺在床上休息;時間還早養足了精神再說


    他五休息了,鬱悶的李少尉,隻能坐在不遠處的崗樓裏,睜大了眼睛緊緊盯著那間宿舍他的政治委員,已經被上司打發到了十公裏外的連隊,看望戰士去了


    就在羅二唿唿大睡的時候,鴨綠江對岸的草叢裏,兩個黑乎乎的人影,正緊貼在地麵上,不時探頭向江對岸查看


    “別看了,時間還沒到,再等等”頂著一扇破棉帽的林濤,把身上的皮襖裹緊了,靠在了草墊子上;他的身旁,歪歪趴著一個小夥子,正不安地四處張望


    也算林濤倒黴,羅二所在的偵查連裏,三個排長,武蒙國留在了隊伍上,聽說是和老連長大力去了雲南;小張這個羅二最親信的排長,卻是死活不願留在軍隊裏,退役迴了京城,當上了警察


    至於他這個三排長,聽從了家人的召喚,迴到了山東鄉下林家村,卸甲為農,準備娶了老婆開始過小日子


    迴到村裏,火氣十足的林濤,意外碰上了鄰村也退役的孫小虎,這家夥是武蒙國排裏的工兵,一向是蔫蔫的,但手裏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玩跟小孩玩泥巴一樣容易


    兩個連裏的老兵,碰了麵,一番酒水過後,就合計著去北京,看看那個當了公家人的小張;自然,他倆的到來,讓小張高興不已


    私下裏,小張拉著林濤,把羅二留下的話,以及聯係地點時間,原原本本傳達到了林濤的耳裏;不過,要是和羅連長聯係上,卻太難辦,隻有大力現在還能接觸到電台,其他人哪敢啊


    好容易輕鬆下來的林濤,雖然嘴裏念念不忘二哥,但迴到家鄉,是他的夙願,對小張的話僅僅是記在了心裏,並不當迴事


    在京城和小張聚了幾日後,兩個漢子迴到了山東,看到的,卻是各自村裏開始了田地收歸集體;兩個放下武器,拿起鋤頭的小夥子,這才發現,重地並不是拿鋤頭下地那麽簡單


    有著富農身份的林濤,受到的是村裏人明裏暗裏的指點;而家裏有經商曆史的孫小虎,竟然被村委會安排每天去挑大糞倆人的父母都已經過世,每天待在冰冷的老屋裏,神色也漸漸呆滯


    不到半年,意氣風發的兩個老兵,腰也佝僂了下來,身上一副正經的斜敞大襖,胡亂一根布盛綁在腰間;隻有那腳上破了口子的解放鞋,訴說著曾經的老兵身份


    至於說媳婦的事,苗不正根不紅的,誰跟你呐


    這股憋屈,在年底村上劃工分的時候,終於爆發了;兩個大小夥,一年到頭,手裏得到的,隻是五百多斤玉米,還欠村上十幾元錢


    火冒三丈的林濤,找來了同樣蔫的孫小虎一番嘀咕,開始動手磨製起了土;蔫壞的兩個人,在一個漆黑的晚上,把兩個村裏路邊的大廁所給炸成了一堆瓦礫


    本想發泄一口邪火的林濤,在第二天發現,廁所爆炸案,招引來了大批的警察,就連當地的部隊也派來了武裝士兵,全力偵破這起性質惡劣破壞事件


    這十裏八村的,一旦調查起來,當過兵接觸過的,就那麽些人不幾天,就有警察上門找林濤詢問了


    驚惶惶的林濤,想起了小張的話,趕緊和孫小虎商量對策,再想想政府剛剛槍斃了一批“罪犯”,兩人最後覺定,立馬跑路為上


    把家裏的玉米拿出一部分換了幾十斤白麵,林濤在家裏做起了大餅;旁村的孫小虎,也同時開動


    忙活了班晚上,背著一袋子大餅的林濤,於孫小虎匯合後連夜跑到十幾裏外的火車站,扒上了一列北上的貨車


    當第二天警察登門時,才發現林濤和孫小虎,已經負罪潛逃


    躲藏在貨物列車裏的林濤,在夜裏停車時,溜達出來猛然聽見車站上的喇叭裏,竟然有了通緝他和孫小虎的通告,這才下定了決心拉著孫小虎亡命東北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在經過天津北站時,林濤偷偷給遠在京城的小張,發出了一封簡短的平信,用暗語告訴他自己和孫小虎準備去朝鮮投靠羅二


    於是,有了大力聯係羅二的事情


    出發早了兩個月的林濤和孫小虎拿出偵查兵的潛藏手段,把自己埋在貨車的煤堆裏躲過了幾輪檢查後,終於輾轉到了丹東不敢進城,也不敢進村子,兩個大活人就這麽著遊蕩在寒冷的荒郊野外


    已經結冰的鴨綠江,晚上偷摸著跑過去,對兩個偵查兵來說,沒有一點困難,但難就難在,他倆的朝鮮話,隻會那簡單的幾句,一旦過了境,分分鍾就露餡了


    為了等待羅二的接應,躲在荒蕪人煙的荒山裏,吃光了幹糧,倆人就開始挖鼠洞,過起了茹毛飲血的生活,除非實在受不了深夜的嚴寒,在一個小山洞裏取火,其他的時候,根本不敢輕易露光


    中朝邊境上,相對鬆懈的邊防部隊,也疏漏了兩個企圖越境的“逃犯”


    而今天,是他倆潛藏在西岸的第六十三天,兩個人已經整整三天沒有進食,附近的老鼠洞也被挖光了,他倆的體力也到了極限


    “林哥,不行咱倆過去,守在這裏隻能餓死了,”拿出坑窪的軍用水壺,孫小虎皺著眉頭,喝了一口冰水,肚子裏加饑火難耐


    “嗯,等過了十二點,要是二哥還沒來,咱們倆隻能過去了,”嘴裏嚼著幹澀的草根,林濤緊了緊腰間的皮帶,“我看過了,對岸不遠就是人民軍一個崗哨,再往後不到一裏地,肯定有軍營”


    對於人民軍營地的布置,林濤是熟的不能再熟


    “那林哥你的意思是?”摸了摸懷裏的匕首,孫小虎遲疑問道


    “過去了先找吃的,隻要咱們倆往山裏一鑽,哼,人民軍根本不是對手,”眼裏寒光一閃而過,到了現在,林濤也沒了退路


    “挺過了這幾天,想辦法摸一部電台,二哥的密碼本,在偵查連我們三個排長都知道,到時再聯係,肯定會聯係上的”安慰地拍拍孫小虎的肩膀,林濤才發現,這小子可是瘦了不少,肩膀都窄了一大塊


    其實,他比起孫小虎,瘦的多


    有道是,強將手下無弱兵,膽子長了毛的羅二,手底下的大兵,哪個也不是肯吃虧的主,要是真發起狠來,羅二怕是也難降得住


    十點,羅二的唿嚕聲,忽地停下了;睜開眼睛,他騰地跳下了床,燈也不開,活動幾下腰身,開門跨出了房間


    他這一開門,對麵的辦公室裏,李少尉和那個通訊兵,趕忙離開了暖烘烘的爐子,也緊步出門,站在了院子裏


    “走,”衝著通訊兵擺擺手,羅二對著李少尉一笑,“少尉,我們要迴去了,”


    “羅上尉,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裏?”搓著手心,李少尉趕忙問道羅二的舉動,他很迷惑


    “迴平壤,今天麻煩你了”羅二取出一條萬寶路,塞在了他的手裏,“自己弟兄,就別見外了”


    “嗬嗬,羅上尉你太客氣了這太貴重了,”捏著香煙,李少尉覺得,今晚熬了幾個小時,還是有收獲的


    “好啦以後請你和酒,”羅二跳上吉普車,揮手和少尉告別;吉普車亮起大燈,轟鳴著駛出了軍營


    既然人家是要走了,那就沒必要跟上了;拿著香煙,李少尉跑進辦公室,搖起了電話


    吉普車駛上沿江公路一路直奔西南麵而去,往前再開十幾公裏汽車就要調頭九十度,轉向東南


    看著黑沉沉的江麵,羅二點上一根雪茄,直到汽車駛離軍營六七公裏後才開口道,“停車,”


    “吱,”寂靜的公路上,吉普車嘎地刹住了,羅二搖下車窗玻璃一股寒風鋪麵而來;“我靠,這麽冷,”裹緊了身上的大衣羅二拿出手電,啪啪啪,手電光一長三短閃過


    等了一會,對岸丁點動靜也沒有;來早了?看看手表,還不到十一點,是早了點不過要是前來投奔,應該是來的早心裏嘀咕著,羅二又舉起了手電


    間隔五分鍾,亮了三次信號,羅二才搖上玻璃,他們沒在這裏;要是見了信號,五分鍾過不來,羅二也就不指望了


    “開車,”一頭霧水的通訊兵,趕忙掛檔啟動,汽車駛出了一千多米,又停下了;再次打出了三次信號,情緒低落的羅二,無奈地命令繼續開車


    這一路上,竟然連一隊巡邏的邊防軍也沒碰上,羅二的膽子越發大了;跳下車,羅二舉起手電按了幾下後,忍不住開始爆了粗口,“真他娘的,接個人都要把人凍死了,點火”


    苦巴巴的通訊兵,在羅二的喝令下,成了忙碌的勞力,把路旁幹枯的藤草,扯過來堆成了三堆,澆上汽油;“轟”,大團的火光,在鴨綠江岸邊的巡防公路上,燃燒了起來


    “這才對嘛,偷偷摸摸的,連個歡迎儀式也沒有,哪像話,”叼著雪茄,大咧咧的羅二,站在火堆旁,烤著手仰望對岸


    “首長,這不合紀律,”通訊兵弱弱地問道,他可是躲得老遠,生怕邊防部隊的戰友過來抓人


    “紀律個屁,老子打仗的時候,你們這些兵蛋子還逃難呢,講嘛紀律”唾了口唾沫,羅二冒出了一嘴京片子,他也不好讓自己罵人的話,讓朝鮮兵聽去了


    當然,這不是主要的


    羅二的耳裏,已經聽見了江麵上,有人微弱的唿吸聲,不過,隱藏的很巧妙;躲在對岸的林濤和孫小虎,徹底是沉不住氣了,趕在十二點前,已經摸過了江麵


    果然,羅二大聲的國罵,讓不遠處的江麵上,扶起了兩團黑影,踉蹌晃悠跑了過來


    不待通訊兵察覺異常,羅二擺手打發他,“你先上車,隨時準備出發,”;手按腰間的羅二,站在岸邊的草地上,緊緊盯著快趕來的黑影


    火光中,兩張漆黑的臉龐,身上髒兮兮黑色的棉襖,讓羅二根本認不出來人,腰間的槍套也隨即挑開


    這兩個人身上不到100的武力值,羅二根本不懼,但此時過來,到底何為?正要低聲喝問,林濤一聲哽咽的“二哥”,讓羅二愣在了當地


    “你是林濤?”羅二不信地問道,摸樣變得也太大了,要是不出聲,他還以為碰上了兩個鄉下的老農


    “是我,我是林濤啊,”幾步爬上岸的林濤,眼淚已經在黑黢黢的臉上,劃出了道道白印


    上前一步,握住林濤冰涼的手掌,羅二一把把他拉上來,緊緊抱在了懷裏,“兄弟,你受罪了”


    “二哥,整整六十三天呐,要不是今天晚上,實在挨不過,我還趴在草裏呢,”見了親人的林濤,哪裏還有逃竄時的冷靜,抱著羅二眼淚鼻涕一把地嗷嗷大哭


    “好了,好了,到了這裏,沒人敢動我羅二的兄弟,”林濤身上的味道,讓羅二眉頭緊皺,他不是嫌棄那陣陣的汗臭味,而是對林濤的逃亡,自感不妙


    國內的情況,看來是相當的嚴峻,自己還能再迴去嗎?


    嚎了好一會,林濤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取出一瓶白酒,塞給林濤,“來,喝上一口暖暖,他是?”一指筆直站立的孫小虎,羅二問林濤


    拍掉瓶塞,林濤咕咚就是一大口,讓入嘴的暖流把冰透了的身子,狠狠涮上一遍,這才恢複了往日的沉靜,“他啊,是三排的孫小虎,和我一起跑來的”


    “報告連長,戰士孫小虎向你報到,”啪地一個立正,孫小虎嚴肅地喊道,他可不敢象林濤那樣隨意


    “稍息,來,喝一口,”笑吟吟地拉過孫小虎,羅二也遞上一瓶酒,“上車,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把兩人推上車時,羅二心裏隱隱發痛,他的兵,以前強壯的個個象頭牛,而今單薄地一推就倒


    吉普車疾駛而去,留下路邊三堆暗紅的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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