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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一十八章、村長古保田


    平窪村,這個靠近大山的小村莊,五十來戶人家守著山下的三百多畝薄田,加上政府補助的六頭健黃牛,原本苦哈哈的日子,漸漸有了緩好的跡象。


    但是,一夜之間,被村民仔細飼養的黃牛,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下栓在牛棚裏的韁繩,連個牛毛都看不見;而且,村裏大家夥養在房後的雞羊,也同樣沒了蹤影,把家裏的婆娘們心疼的哭天抹淚。


    村裏僅有的兩隻看門的土狗,也不吭不哈地沒了,不知道是不是跑遠了;總之,村裏牲畜的莫名消失,讓一幹子老爺們心裏忐忑不安。


    作為老村長,一頭白發的古保田,盯著桌子上的油燈,呆滯了整整一天,連口飯也鬧的沒心思吃;白天裏,他已經打發村裏的後生,到鎮上的政府裏,報告村裏的情況,但一天沒有結果,他這個老村長一天不安心呐。


    早一陣接到鎮上通知,村裏的村委會要進行村民選舉,現在正是關鍵時期,卻發生了這蹊蹺的事情,讓他這個十幾年的老村長情何以堪,簡直是在打他的臉。


    不過,白天他也收到了消息,往北的另外四個村子,也是同一晚丟失了村裏的黃牛,村裏的大小牲畜沒落下一個。


    “還好,村裏沒養豬”苦笑著,古保田端起涼冰冰的茶水,把苦澀的茶水一口幹下。


    已經是晚上八點了,現在的村裏,漆黑一片,村裏人舍不得那點燈油,沒事的村民們,原本大都要聚在村裏的老槐樹下,吸著煙鬥長聊,等夜色冷下來再迴家關門睡覺;但是,碰上了這場“慘重”的損失,大家夥也沒了聊天的盡頭,家家關門早早睡覺了。


    村裏麵,就剩下了古保田的家裏,那盞昏暗的油燈;老伴早去的他,兒子在京城的部隊上,按時給寄來的那點錢,讓他能鬆範地點上油燈。


    熄了手裏的煙鬥,古保田做出決定,明天一早,他要親自到鎮裏去,找鎮長好好說說,這馬上秋收就要到了,沒了牲畜那哪行。


    就在他要熄燈睡覺的時候,院子裏的聲響,引起了他的注意,“誰?”古保田警覺地喊了一聲,家裏就他一個人,要是碰上了小偷那吃虧的還是他;見外麵沒人應聲,古保田從牆邊拽起鐵鍁,“哐當”開門,緊張地往外看著。


    “老鄉,別害怕,我不是壞人”,一個聲音在院子裏響起,跳牆而入的羅二,不顧古保田手裏的家夥,幾步走進了房裏。


    這是北方村莊常見的民居,正中間是堂屋,兩邊各一間居室,在外麵緊鄰東麵居室是一個小小的廚房,廚灶和居室大炕的煙道相連,經濟實惠。


    昏暗的燈光下,羅二稍稍打量一下房間,這些簡陋的陳設,他是見慣了;沒理會緊握鐵鍁的古保田,羅二自己找地方,一屁股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這堂屋裏,就兩把椅子,和方正的八仙桌能看的過眼。


    揮手,羅二把一匹短絨棉布,輕輕放在了桌子上,抬眼笑眯眯地看向麵前的老人;“老鄉,坐,坐下說話。”


    古保田使勁眨眨眼,他根本沒看清,麵前的年輕人,是怎麽拿出這厚厚的一匹布來,但是,桌子上實實在在放著的就是棉布。


    眼下,村裏的農家,從早忙到晚,忙碌上一年,也不見得能從地裏刨出一匹布來;就是這一匹布,讓古保田把嘴裏的怒喝生生咽了下去。


    他能看出來,來人沒有惡意,否則也不會把棉布放在眼前了;那就是說,這個年輕人是有事了。


    從羅二筆挺的坐姿上,老村長能看出來,這個人是當兵的,或者曾經是當過兵的,而羅二臉上的微笑,讓老人微微鬆了口氣。


    “你是什麽人?要幹什麽?”古保田暗暗又瞥了一眼桌上的布匹,他不敢肯定羅二的來意是兇是吉。


    “老人家,這匹布是我送給你的,隻要你幫我找到村長就行,我找他有事。”羅二不善於拐著彎說話,隻能直衝衝講明來意。


    “你找村長有事?”古保田是心裏一緊,更加不敢大意了。他是象衝出門口大喊幾聲,把村裏的後生叫醒來幫忙,但桌子上的那匹布,讓他猶豫了下來。


    “我是部隊上的,來打聽一下村裏的情況,聽說你們村丟失了幾頭黃牛。”羅二幹脆講明來意。


    “哦,你是部隊上的同誌。”古保田有些迷惑不解,這牛丟了,還把部隊給驚動了。


    但是,一身便裝的羅二,不能緩和村長的警惕,反而又握緊了鐵鍁,自己一個單身老人,在家裏碰上陌生人,能不小心嘛。


    麵對老人的懷疑,羅二也不敢隨便亮出自己的證件,自己是來擦屁股的,要是讓人家記住名字了,那以後的事還真不好說。


    “是這樣的,老人家,我是在路過鎮上的時候,聽說了這裏村子裏黃牛丟失的事,這裏的情況我不很清楚,但村裏的損失肯定不小。”羅二為了不透漏自己的名字,不得不假惺惺地扮好人。


    “那是,該死的小偷,連雞仔也不放過。”聽了羅二的話,古保田舊愁再起,憤憤地罵道,看向羅二的眼神也舒緩了些。不過,他還是遠遠地站在堂屋門口,一挨不對勁,立馬轉身大喊救命。


    “那你能不能找來村長,我出錢幫村裏買上幾頭牛。”羅二道明了來意。


    “你,小夥子,你知道一頭牛多少錢嗎?起碼要300萬,嗬嗬。”古保田把鐵鍁放到了牆邊,轉身坐到了羅二對麵。他現在是知道了,這個大概是退役的士兵,要給村上做點事。


    反正,自己的床下隻有十幾萬圓,家裏再無錢財,碰上強盜也是孤立難支,還不如放開了好。


    “不瞞你說小夥子,我就是這個村的村長,過幾天村裏要選新村長了,讓年輕人來幹也好。”


    “是嘛,您貴姓?”


    “什麽貴姓不貴姓的,我叫古保田,在這裏住了一輩子,大家關照當了村長。”老頭摸著下巴稀疏的胡須,自嘲地笑笑。


    1953年的舊人民幣,已經開始兌換新人民幣了,一萬圓兌換一元;不過,大家還是本能地按以往的單位來計算。


    “那麽,古村長知道周圍的村子裏,大概丟失了多少牛?”羅二還是在打聽著牛的事,讓老頭很不滿意,這小子也太頑固了。


    “咱們村丟了六頭牛,四歲的牙口,精壯著呐,王家莊丟了四頭,李家村三頭,胡家廟兩頭,黃羊店一頭,那些個雞呀羊的,更別提了,丟了個幹淨。也別說,這小偷也邪了門,連看門的狗也沒放過,怪事。”掰著手指頭,老村長一筆筆算著,算著算著,他覺得這裏麵肯定有問題,一定是碰上團夥了。


    不行,明天一定要親自到鎮裏去報告,讓警察局好好查一下。古保田正盤算著,眼睛忽然睜的老大。


    對麵的羅二,手裏拿出了一根金條,這俗稱“小黃魚”的玩意,讓年輕時闖蕩京城的村長,眼角不爭氣地抽搐著。


    “老村長,你看這個能買幾頭牛?”羅二不確定地問道,隨手把金條放在了古保田的眼前。


    “這?”古保田小心地拿起金條,沉甸甸熟悉的感覺,讓他心髒猛然加快了速度;大拇指在金條上狠狠按下,一個淺淺的指甲印,出現在他的眼前。


    是真的,這是真的黃金,心情恍惚的村長,仿佛看見了村裏的六頭精壯的大黃牛,又跟著大夥走進了田裏。


    咳,羅二不自然的咳嗽聲,打斷了村長的暢想,“呃,你這是?”把黃金輕輕放在桌子上,古保田看著羅二。


    無功不受祿,這點老村長還是知曉的。


    “老村長,我也不說什麽彎彎繞,你就算好了,要是去買那十六頭牛,需要多少?”羅二沒有錢,隻能示意村長用黃金計算。


    “五根,五根就夠了。”不用多想,作為一名以前的牛馬販子,古保田張口就出,樂的臉上的褶子擠成了一團;他隱隱察覺了羅二的來意,也就不再矯情。


    “那好”,根本沒有金錢概念的羅二,抬手把五根金條,哐當放在了古保田的眼前,“一根金條是給那些雞羊的,麻煩村長你去買牛了。”


    “這”,古保田看著桌上黃燦燦的金條,幹枯的手指不住地顫抖起來,他那裏見過這麽多的黃物,頂到天了也就是就近看上那麽幾眼。


    而現在,他能被托付六根金條,那是多大的信任啊。


    想到信任兩個字,古保田腦子清醒了些,“小夥子,你不怕我拿了金條跑了?”


    “老人家,要是你年輕個十幾歲,或許我真的會害怕。”羅二笑著拿出香煙,給老人遞上一隻,“當”,銀色的打火機,湊了上去把煙點上。


    “下個月,我迴京城的時候,還會來拜訪您老的,這事不煩二主,拜托了。”


    美美地吸了口煙,古保田閉上眼睛,把濃鬱的煙氣,在肺裏轉了幾個來迴,娘的,駱駝牌的,許久沒嚐過了;“好說,要是後生你相信我老漢,這事我擔下了,保證讓各村拿到好牙口的黃牛。”


    說完,古保田瞄了一眼桌子對麵,卻詫異地發現,那個椅子上,已經沒了羅二的蹤影。羅二何時離開的,他根本沒有察覺。


    渾濁的眼睛裏,古保田那一絲深深的顫忌,久久沒有散去;他能看出,羅二身上縈繞的煞氣,相比京城裏砍殺革命黨的劊子手們,濃烈了太多。


    村頭古保田房裏的燈光,在漆黑的夜裏,還是那麽昏暗,也讓濕涼的月夜多了點點溫馨。


    放下心事的羅二,閃出了村子,看好京城的方向,沿著大道快速消失在夜色中;在他的身邊,徘徊了許久的大灰,撒開腿也跑了起來。


    羅二是幸運的,要知道,再過幾個月,“三反”、“五反”的展開,任他手裏再有黃金,也沒法去買那些作為生產資料的黃牛;而作為牛販老手的古保田,正好盛下了他的托付。


    自己在京城的那個家,雖然沒了親人的等待,卻一直縈繞在他的夢裏。


    該去看看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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