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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密斯說得沒錯,在潘興坦克左首側麵,一輛裝甲車悍不畏死地衝了過來,車上的大口徑重機槍正瘋狂地開火,打得坦克側麵裝甲劈啪作響。


    遠處,十幾輛各式坦克也開動起來,晃動著雪亮的大燈,隆隆地撲將過來。


    榴彈炮陣地四周的警戒工事裏,反應過來的士兵,也紛紛開火,步槍、機槍清脆地叫囂起來,甚至幾枚手榴彈炸響在履帶旁。


    雖然還沒有安裝探照燈,但訓練有素的士兵,已經開始集火攻擊這輛反叛的坦克,要不是這家夥在不停的運動,迫擊炮早就招唿上了。


    羅二他們的坦克,毫發無損,讓四周包圍上來的美軍士兵,頭一次咒罵著軍火商,幹嘛把坦克造得這麽結實,自己打了個震天響,準頭也不錯,但那輛肆虐的坦克,還在猛然衝擊著。


    m26坦克的車體為焊接結構,其側麵、頂部和底部都是軋製鋼板的,而前麵、後麵及炮塔則是鑄造的。車體前上裝甲板厚120mm,前下裝甲板厚76mm;側裝甲板前部厚76mm,後部厚51mm;後麵上裝甲板厚51mm,下裝甲板厚19mm。炮塔前裝甲板厚102mm,側麵和後部裝甲板厚76mm,防盾厚114mm。


    如此誇張的防護,除了身後追趕上來的坦克隊伍,其他人簡直是毫無辦法,隻能在潘興身上鑿些白點。當然,勇於舍身炸坦克的英雄,在美軍的隊伍裏還沒出現。


    聽著外麵乒乓的響聲,羅二也知道時間不多了,“林興國,碾過去,把榴彈炮給老子碾了”,嘴裏叫喊著,羅二再次踩下火門。


    “轟”,樸姬善沒有及時轉過炮塔,一發90mm的榴彈,打進了火炮陣地後麵100米的黑暗裏,打飛了。


    唉,真是亂暈了,心裏怨著自己,樸姬善趕忙拉下把手,轉動炮塔;剛剛調過炮口,就聽見外麵響起一連串的爆炸聲,強烈的衝擊波把坦克使勁晃動著。好在,有了兩次撞頭經驗的幾人,及時抓緊了身邊的扶手,沒有再次遭殃。


    羅二隨意的一炮,直接打進了榴彈炮的露天彈藥庫,一聲爆炸,引爆了上千發炮彈,“咚、咚、咚”,連串的爆炸,滿天亂飛的彈片,不但橫掃四周的工事、帳篷,甚至掀翻了100米外的榴彈炮。


    通過潛望鏡,樸姬善直接把主炮調整到了那輛蠻橫的裝甲車角度,手法老道;斯密斯下士開閘、退彈殼。裝彈、合閘,順手拍拍羅二的肩膀,示意可以開火,他現在也認命了。


    滿臉硝煙的斯密斯下士,強烈期盼著能成為一名俘虜,而不是被丟在這裏,一旦被扔下,那他的結局很殘忍。一名來自西方的反帝鬥士,在羅二的“爭取”下,在這輛坦克裏誕生了。


    機槍打得正歡的羅二,隨即一腳踩下,“轟”,火光閃過,200米外的裝甲車,那20mm厚的車身,在一聲爆炸聲中,四分五裂,炸成了扭曲的廢物,血肉四濺。


    聽見羅二的命令,林興國瞪圓了眼睛,狠狠地把油門踩到底;敵人的坦克馬上就到,他也豁出去了。坦克怒吼著,冰冷的履帶嘎嘎怪叫成一片,撞向已經被炸得淩亂的火炮。


    潘興爬坡度31度,通過垂直牆高1.17m,越壕寬2.44m,越障能力強悍,饒是如此,當609mm寬的履帶壓上粗壯的榴彈炮,也是歪七扭八地翻騰過去,碰碰地撞擊,把裏麵的大兵們,晃得暈頭轉向,手裏的機槍,早不知道瞄到哪去了,一時子彈亂飛。


    林興國也是發了狠,不管頭上鋼盔碰的當當亂響,右腳的油門愣是沒鬆過;噴著黑煙的坦克,嘶吼著,搖搖晃晃地,直溜溜碾了過去,留下身後二十幾門趴了架的榴炮。


    猛拉下左邊的操縱杆,直接拉到底,林興國讓坦克原地一個180度掉頭,又撲向另一個榴炮行列;狠人,羅二不得不說,老實巴交的人發起狠來,也是蠻可怕的。


    就在羅二機槍打得正兇的時候,上麵的林濤,扔下機槍,手扶著鋼盔,縮下身子;“二哥,子彈打光了”,象是喊了口令,他這話一出口,羅二手裏的扳機也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音,他的子彈也打光了。


    難怪,自打開始,手裏的機槍就沒有歇過,一直在噴吐著彈雨,再多的子彈也經不住糟蹋。


    隻有前麵的張旭,還在不停地打著長點射,左右點射著晃動的身影;專業的活計就得讓專業人士去幹,不但節省,效果也大。


    踩下火門,根本不理會炮彈打倒哪裏去了,“直接向前衝,林興國,給我衝,衝出去!”羅二的狂叫,讓前麵的張旭,不再打點射了,直接一扳機摟到底,左右掃射,隻盼著盡快打光子彈。


    坦克的發動機,暴虐著吼叫,轉速2600r/min,已經到了極限,大力推動著沉重的身軀,迎著敵人的機槍,“嘩啦“,碾過了結實的工事,碾碎了重機槍,把敵人的血肉身軀碾的血水四濺,徑直闖向了黑暗中的山腳,留下股股黑煙,毫不在乎身後的彈雨。


    十分鍾,從羅二他們闖進火炮陣地,到肆虐一番衝出去,隻有十分鍾時間,帶著一輛美式坦克,跌撞著向西邊的小山狂駛而去。


    這時,已經奮戰了十分鍾的美軍士兵,才發現,自己的幾個最高長官,竟然沒有出現在戰場上。


    沒了指揮的美軍士兵,在失去統一指揮的情況下,憑著手裏的輕武器,和自己的鋼鐵怪獸拚鬥了整整十分鍾,拚的傷痕累累,滿地慘叫。


    當一名士官怒氣衝衝地跑進一個亮著燈光的帳篷時,軍靴踩到的鮮血,讓他對長官的怨氣不翼而飛;自己身上是鮮血淋漓,帳篷裏四個長官,更是慘不忍睹。


    僥幸沒有波及到的帳篷裏,明亮的汽燈下,仰麵躺著四個美軍軍官,歪斜在地上,咽喉處被撕得稀爛。榴炮團長,那個禿頭紳士,還在大睜著雙眼,他竟然被殘忍地開了膛,內髒不翼而飛。


    臉色煞白的士官,愣愣地轉過身,忍不住胃裏的翻騰,哇哇嘔吐起來,見慣了血腥場麵的老兵,淚流滿麵地吐著。完了,榴炮團完了。


    潘興坦克,直到一頭紮進一個大坑裏,這才嗚咽著熄了火。一陣碰碰地鋼盔撞擊聲,“老林,你想死啊,坦克都能出車禍”,張旭腫脹著嘴巴,大聲抱怨著,語氣裏竟然是驚喜的味道。


    “行了,趕緊出去,敵人馬上追過來了”,在羅二的督促下,大家拎著裝備,跳下坦克。斯密斯下士,也慌忙跟了出來。


    不舍地看看坦克,羅二掏出兩枚手榴彈,拉掉保險銷,丟進坦克裏,飛身跳下來。


    “轟、轟”,坦克裏冒出兩道火光;“好東西啊”,羅二感歎一句,揮手出發,他已經看見了小張的位置,距離自己不遠。


    剛走幾步,“趴下”,羅二抱著背包,一把將身邊的樸姬善按在身下;他還沒趴好,嘩啦,身後的三個兵,已經翻滾著散開,緊緊趴在地上;機靈的斯密斯,趕忙緊貼著坦克臥倒。


    “嘶、轟”,一發炮彈,從頭頂飛過,在前麵20米處爆炸。


    “快跑”,羅二拎著背包,拽起樸姬善,飛快地向山上跑去,敵人的坦克已經趕來了,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帶著兵們,羅二一口氣上了山腰,經過小張的位置時,“小張,趕緊的,跑”,不帶停頓地閃身而過,直衝山上。


    眼饞了半天的小張,鬱悶地看著狼狽逃竄的幾人,抓起槍,向側後一個唿哨,急忙跟上。


    那裏,抱著摸來的機槍,子彈上膛的胡誌強,已經看見了黑乎乎幾人,在玩命地跑著,就知道,今晚上自己沒了機會。


    “大灰,走吧,算是看戲了”,歎口氣,胡誌強叫起正在休息的大灰,追趕隊伍。這家夥,躲得遠遠的,好像知道炮彈有多厲害。


    一分鍾後,山下十幾輛坦克、裝甲車,對著羅二他們跑路的方向,火炮、高射機槍劈啪打了整整半個小時,好不熱鬧。


    羅二帶著戰隊,已經撲下山頭,向西邊逃之夭夭,腳不點地鑽進了大山。敵人的炮火,算是送行了。


    天微微亮,十幾架戰機,唿嘯盤旋;地麵上,美軍整編榴炮團陣地上,五十多門榴彈炮,七零八落地歪到一地,完好的不足一成,大量的儲備彈藥被摧毀。


    周圍的森嚴工事,被打成了篩子,鮮血、碎肉崩撒得隨處可見,靠近彈藥庫的大片宿營地,連人帶帳篷,被全部掃滅。


    那輛被打爆的裝甲車,更是驗證了昨晚殘酷的失敗,偷襲者跑了,拍拍屁股跑了,連影子都沒了。


    環視慘景,心裏哇涼的美軍士兵,在士官們的命令下,默默地清理著戰場,傷員已經抬走,隻能去打理死屍了。


    大家心裏明白,團部覆滅,人員傷亡慘重,裝備更是被蹂躪地一塌糊塗,榴炮團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等著退迴去修整吧;也好,敵人太可怕了,還是躲在後方安全。


    這支剛上戰場的榴炮團,一炮未發,就被迫轉身迴家了。


    躲在一個小礦洞裏,聽著頭頂來迴盤旋的敵機,羅二用蘸了水的毛巾,慢慢擦著臉,“這會,老美急了,狗急了要跳牆,咱們還是避避風頭”。羅二的一句話,讓幾個兵,滿眼興奮地笑了起來,這仗打得,過癮。


    樸姬善輕輕地用毛巾,給羅二擦著脖子,羅二的不離不棄,她已經安心了。


    羅二打定主意,晚上就帶著隊伍迴轉,找到2團歸隊,現在風聲太緊。這場破壞,美軍已經成了瘋狗,正滿世界找自己。一場短促的戰鬥,讓他的神經崩得緊緊的,更何況身邊幾人,該歸隊了。


    迴過頭,羅二狹促地看看斯密斯,這貨,一晚上都跟著隊伍,甩都甩不脫了。


    “我說,斯密斯,這都把你放了,你還跟著幹嘛?”


    “我是你們的俘虜,當然要跟著你們”,斯密斯大言不慚地看著樸姬善,她剛把羅二的話翻譯過來。


    樸姬善剛給羅二翻譯完,斯密斯不等羅二開口,“根據國際法公約,你們要善待俘虜,提供我應得的食物、藥品,保證我的安全……”


    他現在也怕了,不用細想,也明白榴炮團的慘況,這裏麵有自己的一份“功勞”;還是當俘虜的好,等到戰爭結束了,自己就能迴家,這比死在戰場上強多了。


    不待樸姬善翻譯完畢,羅二已經灰著臉喊停了,也隻有老美,當俘虜當出了經驗,還公約,我呸,俘虜沒有夜宵。


    夜,唿嘯的寒風中;10米外,小張帶著大灰打尖,羅二幾人居後,再跟著一個橡皮臉的斯密斯,快速行軍在山路上。


    轉過一個山角,一股強烈的血腥味,讓羅二臉色突變,停下了腳步。前麵的小張,已經感覺到大灰的緊張,隱在路旁的樹下,據槍緊盯著前方。


    “跟著我,衝”,羅二幾步閃過小張,端著打開保險衝鋒槍撲了過去,雖然感覺方圓1000米內,沒有威脅,但現在還沒脫離危險,他必須小心謹慎。


    要在敵人反應過來,快速闖過去,身後還有自己的老婆、兄弟,他不小心不行。


    繞過一塊巨石,羅二冷著臉擺動槍口,眼前的情景,讓他呆住了,轟,腦子裏一陣亂響。


    開闊的山下,放眼看去,滿地的屍體,淩亂地倒在荒草裏,幾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屍體,死死壓住死去的人,象是要保護什麽。


    靜靜的草地上,共有二百多具屍體,毫無生息,已經死去多時;期間,點綴這十幾個白色的衣服,在寒風中,就那麽靜靜地停頓。


    “啊”,羅二突地一聲大吼,沙啞的悲傷,響徹在荒涼的山地;他已經看見,那一具具身穿打著補丁的棉軍裝,僵硬的身體上,穿著誌願軍的大頭鞋。


    “這他馬誰幹的?草你姥姥”怒不可遏的羅二,高舉起衝鋒槍,“噠噠噠”,一梭子子彈,打向漆黑的夜空。


    緊攥著手裏的槍,身後的六個兵,睜著通紅的眼睛,手電光下的慘景,點燃了每人滿腔的怒火。


    “上帝,這是一場屠殺”,眼尖的斯密斯,看見了一具頭部裹滿紗布的屍體,手中,緊握著一個粗糙的拐杖。


    這是一場屠殺,針對手無寸鐵的傷兵、護士的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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