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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鹹興鎮西南角,在美軍的防禦圈裏,駐紮著配屬美陸騎一師的野戰醫院第二治療分隊,也經常被叫做第二醫療排,是一個有著100個床位的**單位。{‘^!s"9x


    醫院治療分隊由一名少校指揮,加上3名醫官,一名牙醫,和5名護士。每個醫院治療分隊下轄56名士兵,裝備有2輛救護車,2輛卡車,一輛拖車和一輛250加侖的清水車。,~tv/l<


    由於戰況嚴重,美軍傷員劇增,野戰醫院總部剛剛支援了一支5人外科醫官分隊。外科醫官分隊前腳剛到,載著羅二的軍卡便唿嘯而至。


    隨著軍卡“吱”的一個急刹車,一名護士對帶著兩個士兵,抬著擔架跑了過來,顯然知道急匆匆趕來的肯定是重傷員了。


    掏出羅二脖子上的身份牌,核對姓名、軍階、血型,直接輸血,驗明傷口,便匆匆送進了手術帳篷。


    經曆了二戰的美軍的野戰醫療體係,已經很完備了,由於有外科醫官,原本需要轉送野戰醫院總部―漢城的羅二,被很快送上了手術台。


    “哦,老天。”被忙碌的護士晃花了眼的瑪麗,突然小聲叫了起來,羅二是個冒牌貨,那脖子上的狗牌,肯定是那別人的,那血型?


    瑪麗隻有拚命地劃著十字,祈求上帝保佑羅二了。


    “當、當……”,白色的淺口磁盤,連續扔進了五個輕型普通彈彈頭。帶著金絲眼鏡的外科醫官,用鑷子,熟練地夾出了最後一粒彈頭,仔細觀看著。


    “下士,你真走運,m1908式7.62mm步槍彈,幸虧是鉛心輕彈,要是鉛心重彈,我得劃開你的後背,在你的內髒裏找它們了。”


    把這種有凸緣的老式彈頭,扔進瓷盤,開始清創、縫合、包紮。羅二隻是被做了局部麻醉,很清醒地趴著,心裏對美軍的醫療很是歎服。雖然是敵人,但人家的長處,還是讓人讚同的。想起營部衛生員的醫療箱,真是,還當個寶似得。


    隻是,敵人給自己輸血,挽救自己的性命,讓他心裏很怪異。


    外科醫官沒想到的是,自己正在細心包紮的傷員,腦袋裏正在打著醫療器材的注意。


    知道自己開口就露餡的羅二,一聲不吭,醫官、護士也理解;傷員情緒低落,怕落下殘疾,心情不好,哪還有勁說話。


    抬出手術室,羅二被送進一頂掛著紅十字門簾的傷員帳篷,安排在十名重傷員中間,等待後送。


    趴在陳舊的病床上,聽著身邊傷員們的呻吟聲、抱怨聲,羅二很恍惚,好像自己就是一名受傷的美軍士兵,正在安心地休息;那言語不清的鳥語,把他從恍惚中驚醒,暗暗捏了捏拳頭。


    天已經黑透了,護兵進來,掛上了一盞大號汽燈,昏暗的燈光下,響著嘶嘶的聲音。


    羅二趴下沒一會,已經梳洗一新的瑪麗就溜了進來;昏暗的汽燈下,亮晶晶的眼睛,出神地看著羅二。


    瑪麗的到來,原本呻吟聲四起的重傷員們,一個個停止了抱怨,眯著眼睛,偷偷地打量著這個美麗的女兵。


    隨著異物的取出,羅二的傷口開始慢慢愈合;雖然麻藥勁頭過去了,但背上的疼痛已經可以忍受。趴在病床上,發覺帳篷裏安靜了下來,不用想,那輕輕的腳步聲,是瑪麗的。


    俯下身子,把嘴貼近羅二的耳邊,用生硬的漢語,瑪麗輕輕地說著,“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見羅二紋絲不動,知道他沒睡著,“好吧,先說壞消息,明天一早,治療分隊將撤離鹹興,傷員們跟隨撤離,包括你,親愛的傑克下士。”


    抬起頭,輕輕地撫著羅二的傷口,瑪麗傷感地看著羅二的頭部,短硬的硬茬,禁不住伸手整理了下。


    瑪麗哪裏知道,在夜間,她是看著羅二後腦勺不打哆嗦的第一人。


    見羅二不自然的動了動身子,瑪麗苦澀的笑了笑,又湊到羅二的耳邊,“好消息是,鹹興的防禦部隊,發現了你們軍隊的痕跡,大力他們應該快來了。”


    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項鏈,給羅二戴上,呆呆地看著羅二。帳篷外麵,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


    歎了口氣,起身,瑪麗離開了,來到帳篷外;黑暗中,眼淚撲簌地掉落下來;眼前的情況,讓這個敢愛敢恨的美國姑娘,已是不知所措。


    仗著能源部官員的身份,霍頓教授從治療分隊少校指揮官那裏,搞到了一輛吉普,還有一名司機護送,連夜返迴漢城。


    經曆了那生死的一幕,霍頓教授發誓再也不去打仗的地方了。當然,自己的監視人,是不敢拋下的。


    瑪麗本想帶走羅二,遭到了霍頓教授的拒絕,讓她告訴羅二目前的戰場狀況,瞅機會逃跑,已經是教授的底線了。


    瑪麗走了,羅二靜靜地趴在床上,手裏捏著那枚掛墜;小巧的心形掛墜,打開,裏麵是一張小小的相片,一個三口之家,簇擁在一起,微笑著。


    對於瑪麗的好感,羅二有些難以接受,那是階級敵人啊,要是被部隊知道了,可就是大禍臨頭了。可又舍不得扔掉項鏈,想了想,就這麽戴著吧,權當繳獲的。


    夜已經很深了,帳篷裏也漸漸沉寂下來,除了傷員睡夢中的呻吟聲。趴在床上的羅二,睜開了眼睛,慢慢起身,坐在了床上。


    昏暗的燈光下,九名傷員,姿勢各異地躺著、趴著;咂咂嘴,羅二沒想著動手,他們明顯不會返迴戰場了,放過一碼有何妨。


    踢踏著鞋,順手拿過臨床的拐杖,撐起身子,來到帳篷外麵。今夜沒有月亮,沒有星星,烏黑一片,隻有帳篷透出的一點光亮。


    醫官、護士已經休息,遠處是幾個遊動的崗哨。


    趴在帳篷旁的大灰,見羅二出來,抬頭嗅了嗅,看著羅二在慢慢溜達。轉著圈的羅二,心裏盤算著,明天天亮之前,怎麽離開。自己有傷在身,跑動起來,根本快不了。


    慢慢轉到了車隊跟前,救護車和清水車,羅二根本沒去看,掃了眼2輛卡車,空蕩蕩的,大概是準備拉傷員的。當看到那輛拖車時,羅二的眼睛一亮。


    拖車上,滿滿的醫用物資,被軍用帆布,整齊地包裹著,上麵掛著網繩,已經打點完畢。看來,明天一早出發的,就是這輛車了。


    伸出手,按在帆布上,很快,醫用物資,一點不拉地,收進了紅庫。看似鼓囊囊的帆布,裏麵已經空無一物。


    “嘿,你在幹嘛?”遊蕩的哨兵終於忍不住了,遠遠地喊著,他看羅二已經很久了,見他開始打轉不說,又去摸拖車上的物資,職責在身的他隻有警告這個傷員了。


    羅二扭頭看了一眼哨兵,沒有做聲,轉身,拄著拐杖,迴到了帳篷。


    準備先睡一會的羅二,沒想到,自己一覺睡到了天亮。叫醒他的,不是護士,是驚天的爆炸聲。趴在床上,聽著不斷的爆炸,彈片嗖嗖地打在帳篷上,拉出一個個口子。


    羅二笑了,那是60毫米迫擊炮炮彈爆炸的聲音,以及38式步槍和79步槍的槍聲,夾雜其中的,是讓美軍膽寒的刺耳喇叭聲,“滴、滴”。


    終於不用動腦筋逃跑了,正在羅二暗自慶幸時,幾個矯健的身影衝進了帳篷,一隻大腳狠狠踩在自己的背上,“不許動,繳槍不殺。”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堅定地喊著。


    羅二直接無語了,自己是個重傷員啊,還趴在病床上哪,繳什麽槍,還不殺?


    絕望的美軍重傷員,忽然發現,自己被拋棄了,在睡夢中被自己人給拋棄了,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黑洞洞的槍口。


    誌願軍的一個左勾拳,狠狠擊碎了鹹興美軍的防禦,在天色即將放亮的時候,悄然攻進了鎮子。倉促逃跑的美軍,被迫放棄了重傷員,逃離了鹹興,退往興南。


    攻進鹹興的是38軍一部和人民軍三師一個連,雖然沒有擊斃多少敵人,卻抓獲了羅二在內的美軍傷員30幾人。


    在美軍俘虜驚異的目光中,羅二流利地說著漢語,換來的是被捆住了雙腳;能說著流利漢語的美軍士兵,肯定是條大魚。


    要不是看羅二重傷在身,行動不便,這會已經五花大綁了。


    大灰在誌願軍進攻之前,已經躲進了鎮子外的小山上,遊蕩找食去了。


    被看死的羅二,無奈地坐在軍卡一旁,帳篷已經被占用了,用來放置誌願軍和人民軍的傷員。


    對於這些大部分是重傷員的美軍士兵,經過誌願軍和人民軍商議,在人民軍同誌的不屑聲中,決定本著人道主義,把美軍傷員全部交還給美軍。


    羅二的辯護,尤其是自己是352團2營的戰士,開始有人有些懷疑,隻是事情太離奇,尚待查證;但是當羅二說2營長是杜文學的時候,他被趕到了俘虜堆裏,麵對眾俘虜輕蔑的眼光和誌願軍敵視的目光,他忽然發現,自己兩麵都不是人了。


    羅二憤怒不起來,看著一個個穿著單薄夏裝的誌願軍戰士,再看看自己,脖子上還掛著狗牌,哎,不解釋了。


    在羅二望眼欲穿的期盼中,大力和小張匆匆趕到了。看著坐在地上,一身病號服的羅二,大力和小張先是一喜,然後怒了。


    羅二還活著,這對大力和小張來說,是天大的喜訊;但是羅二腳上緊緊捆著的繩子,滿身塵土地坐在地上,他們卻接受不了。


    在大力和小張的吵鬧聲中,352團團長杜文學趕到了,原來,在追擊戰中,原352團團長,中彈犧牲。由於2營戰功顯著,上級戰場任命,杜文學擔任352團團長。


    原來如此,看來是被人家當成了情報人員,沒被當場槍斃已是手下留情了。羅二額頭上的汗,嘩嘩地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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