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經濟上的動蕩引起了社會上的極大不安定,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股災、倒閉潮、失業潮之類的事上,媒體、專家和社會人士們用極大的熱情投入到分析“該用什麽策略救日本”、“誰上台執政可以救日本”上——這些人全身心的投入到辯論和爭吵中,熱鬧非凡,感覺就像是誰辯論贏了,國家立馬就有救了!


    空炮滿天飛,怎麽執行沒人關心,關鍵是要說贏了對方!


    民間政治團體、宗教團體也是群魔亂舞,宣揚各種理念的都有,而至高會夾在其中一點也不顯眼。


    遊行示威幾乎是一天接著一天的舉行著,人數也越來越多,所有人都在高唿讓首相快點滾蛋,但首相在大部份財閥的支持下還在咬著牙堅持——參議院已經表決過一次“首相問責決議案”了,但因為目前執政黨席位仍然有優勢,投了大量的反對票,問責決議案沒有通過,不過這讓很多在野黨派看到了希望,問責議案是聯合執政的兩黨以微弱優勢否決的,那說明有不少依附者已經動搖了。


    不少在野黨派立刻蠢蠢欲動了,誰不想上台執政呢?雖然目前日本明顯是個爛攤子,但隻要上去將這個爛攤子收拾好,也許可以收獲到難以想像的民眾支持率,一舉抵定未來十年甚幾十年的競選優勢地位。


    這些在野黨派開始聯係各大財團,希望能有一個出頭的機會,而財團雖然喊著口號要和政府站在一起,抵抗國際血腥遊資的入侵,避免日本經濟的崩潰——財團們是最不希望日本經濟受到巨大損失的,他們還想邁出國門呢!


    但其中也有不少“不良分子”開始想混水摸魚了,比如麻生財團最近就十分活躍,和東京都本地黨派勾勾搭搭,並在財團當家人聚會上帶頭退席,明確表達了對目前執政黨派的失望和不滿。


    在野黨派之間也是互相串聯,希望能湊夠在兩院占優勢的席位,使問責議案可以通過,趕首相下台,重新大選。


    在這種情況下,執行黨也沒有束手待斃,他們不斷提出各種新措施,不斷的鞏固盟友關係,但收效甚微,壞消息還是一個接一個傳來,甚至漸漸執政黨派連輿論也不能引導了——日本因為曆史原因,政府是不允許控製媒體的,媒體一直是由各大財團控製著,一但財團聯盟中出現了叛徒,那反對的聲音就會以幾何倍數增加——麻生財團最近就在指使屬下的有線電視台連連報道執政黨的無能和現在情況的危急,要求重新大選。


    麻生財團一時風頭無兩。


    …………


    福山英司在第一次失業潮時就被波及到了——他所在的工廠管理層很努力,也從其它地方帶迴了一批零部件,但還是不足以完成訂單,同時工廠的債務壓力進入了危險程度,有倒閉的可能性。


    在這種情況下,工廠管理層向政府提出了破產保護申請——破產保護不等於倒閉,破產保護會減免工廠的部份債務和合同,根據不同情況會讓工廠繼續經營還債或是直接拍賣抵債。


    但破產保護也僅僅比直接倒閉強一點,為了收縮開支,福山英司還是直接被裁員了,連遣散費都沒拿到幾個子兒。


    福山英司是家中的主要經濟來源,他這一失業整個家庭都陷入了危機之中。他的開支還是很大的,每月的房租、水電費、夥食費、生活雜費就是一大筆錢,而女兒也正要上幼兒園。


    當然,也可以讓女兒不去,讓枝織在家裏看著她,但福山英司不想女兒輸在起跑線上。


    他瘋了一樣找工作,但無數人都在瘋了一樣找工作,他瘋不瘋沒什麽用。


    工作找不到,失業保險金比紙還薄,存款不但不多還有一些小額分期貸款要還,看著妻子一日憂愁過一日,福山英司心如刀絞。


    他不知道眼下這種情況什麽時候會結束,想聽聽專家的意見,但打開電視……


    這個台有嘉賓說困難隻是暫時的,日本雖然有產業結構失衡、老年化嚴重、全球化失敗、失業率居高不下等種種問題,但底蘊還在,出現這種情況反而是好事,會破而後立,最多一個月後情況就會開始好轉。


    而換到另一個台,有三五個專家正圍在一起大罵政府無能,日本正在步入毀滅的深淵,必須選拔有能力的人來領導國家,再拖一個月整個日本就全完了。


    看了一會兒,福山英司更加不知所措了,他無助的關上了電視,久久沉默不語——在這種社會性難題麵前,他感到十分無力。


    他有些想去參加至高會的活動了,至少在那兒他感覺到了踏實。


    枝織摟著香澄,在一邊拿著存折臉帶憂愁地問道:“孩子他爸,怎麽辦?”


    福山英司勉強振作起精神說道:“別擔心,我會想到辦法的。”他是一家之主,再困難也不能萎靡不振,要給家人信心!


    枝織一時沒吭聲,但過了一會兒說道:“孩子他爸,不行……我們去父母家吧,他們有養老金。”


    福山英司頓時感到一陣難堪,心中即難受憋屈又無法發火,勉強說道:“我們已經組成自己的家庭了,不能迴報他們的養育之恩就算了,反而還要去麻煩他們嗎?再說,他們身體也不太好,還要看病,再加上我們一家三口一起生活……”


    枝織低下了頭,默默垂淚:“但生活壓力太大了,幼兒園的招生季也要結束了……就讓香澄一直留在家裏嗎?”


    福山英司咬了咬牙,說道:“找不到工作,不行我們做點小生意吧,總能活下去!盡量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但……孩子他爸,我們拿不出本錢,更何況我們也沒有做過生意,這能行嗎?”


    福山英司打算搏一搏了,大聲說道:“沒事,我先去借點本錢,然後我們做做小生意,先挺過這個難關,以後慢慢還!”


    枝織覺得這主意風險性太高了,她看著女兒正在把玩的“至高會”徽章,忍不住建議道:“孩子他爸,不行去宗團看看吧,聽說那裏可以介紹工作!”


    福山英司搖搖頭:“我去過了,和公共職業安定所(國辦的職業介紹中心)差不多,提供不了穩定的工作,都是些零工之類的。”


    雖然福山英司沒有從至高會那裏得到穩定的工作機會,但對於這個宗團他還是很感激的,不但免除了他和妻子的會費,還鼓勵會員之間互助,他也得到過兩三次打零工的機會,不然家中的窘境更嚴重。


    他們是新組建不久的家庭,抗風險能力很差,隻是靠打零工不能緩解目前的困境。


    福山英司想了想又說道:“禦神尊也說過,人隻能自我救贖,一切都要行動起來……咱們也不能全都指望宗團,他們已經盡力了,我們還是先自己試試吧!”


    …………


    麻生勝家滿麵笑容的送走了客人,感覺這次交談有很大收獲,他正準備去雪茄室抽根雪茄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的行動步驟,隻見女兒麻生悠羽悄然走到了他的身邊。


    麻生悠羽忍著怒氣問道:“父親大人,我聽說您在財團聯席會議上主動退席了,您為什麽要這麽做?”


    麻生勝家一邊往雪茄室走去,一邊對女兒笑著說:“羽千代啊,你不覺得現在是個好機會嗎?這正是我們麻生家更上一層樓的好機會啊!”


    麻生悠羽憤怒道:“父親大人,我不覺得這是好機會,您的行為會讓我們麻生家成為公敵的,請您停止吧!”


    麻生勝家進了雪茄室,直接坐到了搖椅上,搖晃著身子看著女兒啞然失笑:“公敵談不上……安田家、平城家還有不少人都願意支持我們,或者說,我們一起支持東京都的本土派新學會進入國會,主持國政。”


    “那為什麽安田他們不做這個出頭鳥,要我們麻生家來做?”


    麻生勝家示意女兒給他烤雪茄,悠然說道:“因為我們麻生家所求最多,所以要冒最大的風險,這很公平……羽千代,你覺得我們日本是個現代國家嗎?”


    麻生悠羽十分疑惑,但還是迴答道:“當然。”


    “不,不,不!”麻生勝家連聲說道:“你這麽認為是錯的,羽千代——你見過哪個執行內閣製的國家,首相選舉和選民沒有直接關係?所以,日本不算現代國家!”


    麻生勝家慢慢教導著女兒:“官商相護這世界上沒有哪個國家比我們日本做得更出色了,就像是洛克菲勒說過的那樣,善走上層路線者必成為強者!而我們日本的強者就是擅長和黨派勾結在一起的財團!”


    “首相是由黨派決定的,占席位多的黨派魁首自動出任首相,而黨派是由財團支持的,首相上台組閣,一定會將國策特別顧問這個位子留給支持該黨派的財團首領——我們需要這個位置!我們需要這個位置才能讓麻生家成為頂級財團!”


    麻生勝家點著了雪茄,又問道:“羽千代,你覺得日本的頂級財團都是怎麽形成的?”


    麻生悠羽想了想迴答道:“因為曆史原因和長時間積累而形成的……”


    麻生勝家又搖頭道:“有一定關係,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壟斷!”他的精神漸漸振奮起來,“壟斷才是那些頂級財團成形的關鍵,而我們麻生財團要成為頂級財團就必須壟斷某一行業,而想達到這個目的就需要政策支持,也就是需要執政黨派的支持……以前我多次靠攏過現在聯合執政的民黨和公大黨,但我們實力還是不夠強,加入了也根本沒有話語權,那既然如此,幹脆打倒他們——我們支持新學會,一但成功了,他們成功組閣,我們就得到在國家級事物上發言的權力了,我們可以引導國策幫助我們麻生家壟斷某一行業,那麽我們麻生財團成為頂級財團指日可待!”


    麻生悠羽是知道父親一直想把麻生財團做大做強的,甚至問鼎頂級財團的位置,但她還是覺得現在這種情況太冒險了,不過她父親說的也有道理……


    麻生勝家樂嗬嗬的吞雲吐霧,總結道:“羽千代,雖然有非常大的風險,但一但成功了收獲也是非常可觀——這是難得的機會,我們積累了這麽多年,手中也有不少政客人才,這是我們有別於其他家族財團的最大優勢,我會讓他們加入新學會,說不定我們可以把新學會變成我們麻生家的一部份……”


    麻生悠羽看著父親自信滿滿的臉,隻覺得他吐出的煙霧中都充滿了野心的味道,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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