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


    “羅衾不耐五更寒。”


    “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


    語文課上,林海恰好講到了這首詞,便讓班上的同學齊聲背誦了一遍。也許聲音太響亮,驚動了天上的烏雲,掛了好大一會,終於按捺不住,淅淅瀝瀝飄起牛毛細雨來。從窗邊眺望出去,近處的校園,遠處高矮不一的樓房,之間青黃相間的荒野,都籠罩在一片霧蒙蒙煙雨裏,很是有種蕭索冷落的氣息。


    林曦喜歡下雨的天氣,狂風暴雨、傾盤大雨、雨下如注、淒風冷雨、斜風細雨、陰雨綿綿、梨花帶雨……好像混進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反正隻要是雨,林曦通通都喜歡,尤其冬天雨裏冰涼冰涼的水汽,裹著清冷的寒意,從門口窗邊,一齊吹拂進來,撲到臉頰脖頸,寒毛豎起,又由表及裏,透徹心扉,那滋味別提有多酸爽。


    總之,林曦很喜歡。班上的同學似乎也沒有受到影響,到底是花樣年華的少男少女,藏不住心事,自心裏透出的那股興奮的雀躍勁,某個日子即將來臨的期待感,即使在上著課,也掩飾不住,幾乎是唿之欲出。


    看看十二月接下去的日程表,就知道他們心情是多麽急不可耐了。


    24號,平安夜。


    25號,聖誕節。


    29到31號,校運會。


    31號晚上,校運會完了馬上舉辦元旦晚會。


    1月1號,元旦。


    林曦是今天才清楚這個日程安排,不過她不明白平安夜啦,聖誕節啦,究竟有什麽好期待的,話說她前身十六七歲讀高中的時候,貌似從來沒有重視過這兩個西方的舶來品,不隻是她,其他人也……好吧,不止那會,這會她也還是可恥的單身狗,所以,這個問題還是不討論了。


    總而言之,十二月剩下的日子,對全校學生來說,不管是高一的小可愛,還是高三的老農奴,均是齊齊翻身把歌唱,尤其29號到下個月1號,連續四天假期,對於沒有比賽任務,也不需要參加晚會演出的同學而言,簡單要爽到爆,嗨翻天。


    林曦本來也想當個吃瓜群眾,奈何她就如黑暗中的幾千瓦照明燈,耀眼的不得了,想藏都沒地方藏,語文課剛下課,體育委員還有文娛委員就齊齊找上了她。


    “那個……林曦……”


    體育委員是個男生,長得高高壯壯,也有點小帥,籃球既打得好,學習也不錯。這樣學習好、運動也好的男生,不管是在男生,還是在女生中,大概都會受到歡迎。


    事實也是如此,他在班上,不僅是男生中的風雲人物,在女生中也挺有人氣,甚至林曦有幾次還聽到隔壁班女生偷偷議論:“誒,那不是1班的流川楓嗎,他在看什麽?憂鬱的樣子也好帥呀,怎麽辦怎麽辦,好想抱抱他!”


    嘖,少女啊,你們真是太甜了,其實那貨隻是無聊得蛋疼,放空發呆而已,哪來的憂鬱。


    咳咳,言歸正傳,就是這樣一個帥氣的小夥子,找上林曦的時候卻貌似壓力山大的樣子。叫了一聲後,林曦抬起頭看向他,雙眸如水般純淨清澈,恍如瀲灩了湖光山色,視線甫一對上,他馬上就頂不住了,半秒不到便偏開了頭。


    堂堂一個大男人,跟害羞的小女生似的,臉上瞬息浮上兩朵可疑的紅暈,手腳似乎都無處安放,頗是慌亂地把一張表格杵到林曦麵前,嘴巴也緊張了,結結巴巴說了下一句:“那個……我我、你你……我想問你,要……要不要參加校運會?”


    一句話分了幾段才說完,說完後臉都憋得發紫了,搞得林曦都替他著急,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憋過氣去,輕輕一笑,正想說話,肩膀上忽地搭上兩隻小手,一個女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什麽你你我我的,人家林曦這麽柔弱,這麽可愛,讓她報名參加校運會的比賽,林仲龍,你居然忍心?萬一磕著撞著了怎麽辦?所以嘛,還是來元旦晚會登台演出更合適。”


    義正言辭地教訓完體育委員,她也把一張表格遞給林曦,雙手合十,換上可憐兮兮的語氣,懇求道:“拜托了,小曦,來參加晚會好不好?校長可是說了,要是請不到你,我……我可就慘了!”


    她眼淚汪汪的,樣子也很可愛,如果說林仲龍是男生中的風雲人物,那麽在林曦沒出現在這個班級之前,作為小有才藝的文娛委員,名為季小青的她,就是女生中的風雲人物,也可以說是——班花。


    接到校長的命令應該是真的,不過沒邀請到她的後果有沒有那麽嚴重呀,有必要這樣淒淒慘慘戚戚的嘛。林曦好笑的看了看季小青,又見林仲龍被懟了一波後,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就要轉身走人,她思索了一下,把兩張表格都接了過來,微微一笑,輕聲道:“好的,我知道了,麻煩你們了,也謝謝你們的邀請,我想先考慮一下可以嗎?報名應該快截止了吧,放心,今天之內我會給你們答複的。”


    兩人也沒奢望林曦立刻就答應,能得到考慮一下的答複就夠高興的了,林仲龍開開心心地迴了座位,倒是季小青,索性一屁股坐到林曦旁邊,反正這個原本屬於李小霞的座位一直都空著。


    她親親熱熱地挨著林曦,嘰嘰喳喳道:“誒,對了,小曦,校運會的入場式你打算cos什麽嗎?初音怎麽樣?哇,你紮個雙馬尾肯定萌死人……誒,不喜歡嗎,為什麽呀,人家好想看的說,5555……”


    “那……要不蒂法怎麽樣?咦,不說我還不覺得,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小曦你跟蒂法真是太像了呀,美貌、智慧、勇氣……還有一樣的溫柔,一樣地女神,真是好像好像,你就cos蒂法好不好?好不好嘛,好想看好想看……”


    她巴拉巴拉的,說著說著就在那自己激動起來,甚至眼冒紅心,兩手搖著林曦的手臂,一副花癡的模樣。


    喂喂喂,我說小青青欸,話說我搶了你班花的寶座,你不恨得牙癢癢也就算了,還一言不合就跟我撒嬌,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啊!誒誒誒,別拿你的球撞我的手呀,區區一個b罩杯,居然敢這麽猖狂,是想要掰彎我還是怎的?


    還有校運會入場式,不就是走個過場,排排坐吃果果嘛,什麽時候居然搞起cosy這樣的幺蛾子來了!究竟是這個時代發展太快,還是我家裏剛通網啊!總覺得世界變得好奇怪了的樣子。


    林曦一陣風中淩亂,雨裏淩亂,橫豎都淩亂掉了,但她淩亂得顯然太早了點,鄰近的一些同學聽到季小青的話,也加入了話題,七嘴八舌,興致勃勃,紛紛表達意見。


    “女神啊……要不小曦你cos雅典雅怎麽樣,金色頭發的小曦,誒嘿嘿嘿……”


    “咦,那我不是可以cos黃金聖鬥士了嗎!”


    “你是女的!黃金聖鬥士都是男的!男的!男的!應該由我們男生來cos!”


    “呸呸呸……誰說我們女生就不可以cos黃金聖鬥士了!小曦是我們女生的,你們男生一邊玩兒蛋去!……(聲音忽轉溫柔)小曦,怎麽樣,要不要cos雅典雅?”


    噗……這位小姐姐,你真的好彪悍!林曦聽得簡直目瞪口呆,又拚命搖頭,誓死不從,雅典雅與十二腎鬥士什麽的,聽起來就惡寒得不行,她才不要,打死也不要!


    “不,蒂法才最適合小曦,蒂法才是正義,你們這群異端!”季小青也拍桌而起。


    “不,雅典娜最高!”


    “蒂法!”


    “雅典娜!”


    ……


    “要不,讓小曦cos皇後娘娘?”兩方正戰個痛快,又有第三方勢力進場。


    這個提議讓女生們眼前一亮:“這個可以有,我們也可以cos貴妃啊,宮女啊,古裝美美噠!”


    “男生呢,男生怎麽辦?”


    “讓他們通通當太監去!”季小青突發奇想,眼睛亮得可怕啊,興奮得都瑟瑟發抖了。


    男生們胯下一涼,麵如土色,也不由瑟瑟發抖,嚇的。


    “不,我要cos皇帝!!!”哪裏有壓迫,壓力就有反抗,有不怕死的男生揭竿而起,狼子野心,意欲何如,路人皆知。


    “無恥!!!”


    “下流!!!”


    “色狼!!!”


    “休想!!!”


    女生們接二連三痛斥。


    你們真會玩!


    林曦……林曦隻覺得心好累,已經無力吐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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