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是小馬啊,又出去跑新聞?這迴是哪裏啊?”


    馬高遠從辦公室出來,急匆匆就欲往樓下奔,在樓梯口聽見問話,不得不停住腳步。他隻是企鵝網娛樂頻道的一名小記者,問話的人雖然跟他同屬於企鵝網,但卻是動漫頻道的主編,職位和身份可比他高多了。


    即使所屬的部門不同,馬高遠也不敢不小心對待。況且今時今日在天朝國內,acgn文化開始擺脫小眾化的標簽,有掀起新的浪潮的趨勢,動漫頻道名義上雖說仍歸於企鵝網領導,實質上已經獨立了出去,不說與他相比,即使他的直接上司,手中的權力也遠遠比不上對方。


    馬高遠連忙讓到邊上,又躬身堆笑道:“是啊,是啊,這不是趙花旦要過來參加新片發布會嘛,我尋思著去接機順便看看能不能弄到采訪……噢,鄭主編,您先,您先……”


    鄭主編當仁不讓,從他身邊走過去的同時,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一笑:“小夥子很有精神啊,加油了。”


    恭送對方離開,直到看不見身影,馬高遠才直起身,揉了揉快發僵的笑臉,籲了一口氣,喃喃道:“加油,加油……”


    他語氣怪異,也不知是諷刺還是自嘲,低聲呢喃兩句,忽然堅定起來,握住拳頭用力揮了一下,狠狠道:“嘿,加油!”


    拔腿就往下衝刺。


    鵬城國際機場。


    馬高遠急急忙忙飛奔到候機口,已經是氣喘籲籲了,大冬天也出了一頭熱汗,但他似乎毫無所覺,環視了一圈,平時冷冷清清的候機口,這時候卻是人頭湧湧,人聲鼎沸,數以百計的人流,裏三圈外三圈把候機口團團圍住,不僅如此,整個候機廳都快填滿了。


    最裏麵一圈是舉著長長攝像頭,各大新聞媒體的記者,馬高遠眼尖,望到了好些熟悉的名字,其中還有同屬於企鵝網的同事,但最多的是舉著胡裏花俏牌子,臉上帶著激動狂熱和期待表情的少年男女,伸長了脖子瞪圓了眼睛,拚命往外麵跑道上瞧,活像一隻隻等待喂食的呆頭鵝。


    馬高遠看得想笑,然而笑不出來,因為來得遲,他發現擠不進最裏麵去了。數次想鑽過去,甚至喊道:“請讓一下,我是企鵝網記者!”都被密密麻麻,絲毫不相讓的粉絲團給擋了出來。


    “特麽的腦殘粉!”馬高遠急得滿頭大汗,在心裏咒罵了一句,但嘴裏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幹這行久了,他非常清楚和粉絲是沒有道理好講的,抽空看了一下時間,不由哀嚎了一句,“完蛋了,來不及了!”


    正如他所說,隨著“啊……”的一聲長長的,撕心裂肺的,興奮至極的尖叫,然後數百聲尖叫同時加了進來:“瑩寶!瑩寶!瑩寶!”激動的粉絲們一邊喊著他們對趙花旦的愛稱,一邊跟沙丁魚似的,死命往裏麵擠,中間還夾著機場工作人員大聲的吼叫:“退後,退後,都別擠!”整個候機廳都差點沒被掀飛。


    “握草,握了個大草!”馬高遠被人堆撞得東倒西歪,趕緊把相機和背包護在懷裏,拚了老命,總算擠了出來,不甘心的罵了一句,才搖頭歎氣往外走,都到這個份上了,他雖然不甘心,卻也不得不承認,還留在這裏毫無用處。


    基於記者的本能,馬高遠即使心情不好,眼光也在四處張望。垂頭喪氣走到機場海關附近的時候,不經意間瞧見剛從海關走出來的三個人影,中間居於主位的人給他的感覺有點熟悉。


    是誰呢?馬高遠腦子高速運轉起來,思索的同時腳步卻本能地衝了上去,攔到那三人麵前,才猛然想了起來,一句話脫口而出:“石原立也?”


    他叫到名字的是中間那位五十歲上下,穿著咖啡色西服,戴著一副眼鏡,相貌清瘦,頗有點儒雅氣息的老者,但先做出反應的是跟在老者身旁的年青男子,他攔到了老者身前,盯著馬高遠,眼神既怪異又戒備。


    馬高遠省悟過來,趕緊掏出證件,又躬身行了一禮,轉而用日語磕磕絆絆問道:“抱歉,失禮了,我是天朝企鵝網的記者,不知石原先生能否接受我的采訪呢?”


    心裏卻在狂唿:“握草,握了個大草,大新聞,獨家新聞!”


    相對於明星的花邊新聞,馬高遠對acg更感興趣,隻是他運氣不太好,原本到企鵝網當記者是想應聘去動漫頻道的,最後麵試是通過了,卻莫名其妙被分配到娛樂頻道,但平日裏對acg該有的關注一點也沒少。


    所以石原立也是誰,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最清楚不過了。


    石原立也,備受好評的京都動畫本社演出陣容的中心人物,擔當了大部分京都動畫製作作品的監督職務。其執導作品幾乎都成為叫好又叫座的大熱作品,使得京都動畫的名字在動畫迷之間商標化,可以說是京都動畫的頂梁柱也不為過。


    如果馬高遠沒記錯的話,石原立也此前應當從未到過天朝,所以這樣一尊動畫界的大神忽然出現在鵬城,總不能是閑著沒事幹旅遊來了,而且還帶著兩名工作人員,所以石原立也到底是為啥而來?工作嗎?什麽工作需要到天朝來?尋求合作?如果是這樣,對方又是天朝哪家公司?


    馬高遠胡亂猜測著,但不管怎樣,他都嗅到了非同尋常的氣息,以記者的名義起誓,這一定是一個大大的新聞,所以他此時此刻,興奮得眼睛都快發出光來。


    這老者確實是石原立也,他有些驚訝的看了看馬高遠,不過他並不介意自己的來意被人知曉,除了隱瞞不住外,其實反過來還是很好的宣傳點,他揮了揮手,身前的年青男子就讓開了,伸出手微笑道:“記者先生,你好,我是石原立也,我們邊走邊談吧!”


    “非常感謝,石原先生!我可以拍個照片嗎?”馬高遠沒料到石原立也這麽好說話,連忙握住他的手用力搖了搖,得到石原立也的肯定後,哢擦幾下,高興地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熱情道:“石原先生,據我所知,您此前未曾到過天朝,此次過來是工作還是為了私事呢?不知能否告知在下?”


    “唔,當然是工作,記者先生,你知道晨曦動畫嗎……誒,不知道嗎,那麽……林曦呢?”


    “啊?林曦……是我知道的那個林曦麽?奇跡少女?”


    “是的。”


    “……”


    “抱歉,失禮了,我有點驚訝,石原先生您此次的工作與林曦小姐有關?”


    “是的。看來消息還沒傳到天朝呢,記者先生你應該還不知道林曦小姐在我們霓虹動畫界引起的轟動吧。”


    “嗨,請務必告知在下,石原先生,拜托了。”


    許久之後,聽完林曦以區區一張素描,就在霓虹動畫界引發的偌大浪潮,馬高遠兩眼發直,即使他聽林曦的事跡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這一次仍是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不可置信,太特麽誇張了……總之什麽都好,一句口頭禪不由自主脫口而出:“握了個大草啊,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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