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傃正在做著按摩治療,新任局長一行人來了。


    私下裏,刑警都很幽默,越是艱巨越是苦難越是嚴峻時刻,刑警就愛開玩笑,自然說得大家嬉笑起來,似乎平傃故意偷懶一般仰臥床頭供人譫妄。


    平傃嚴肅要求,動手狠狠治治撞她的那個家夥吧。


    沒料到,局長大笑,說:


    “人家是知名企業家,市人大代表,工商協會會長,要想說他的事情,我也得要先報請市人大常委會批準,不知道嗎?


    等咱們報上去,人家可能早就找好人選做好工作了!


    關上他幾天?門都沒有!


    我也勸你別動這心思。難道你的傷被他故意傷害到了不可救藥程度?


    看看,人家還是很重視你的傷勢的嘛!”


    的確,24小時的特護工,24小時的小學教師,號稱每天親自來送的一席大餐。醫藥費全額交上,甚至還承諾出院時候,贈送一筆巨額營養費,夫複何求?


    平傃恨得牙根發癢。


    但是,職場上要求刑警的就是,服從命令。這是天職,杠杠硬的。該遵守的,明令禁止,絕對是不可更改的。


    不過,誰沒有點潛規則呢?


    此計不成,再換一招吧。


    平傃對著局長傻笑,說:“好吧,我不給您找亂,暫且饒了他入獄之事吧。但是——局長,您能不能以後給我個大假?讓我也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局長笑了,說:“就說你是在偷懶吧,還真是!說吧,我們最好的刑警支隊長?到底就是一個女子嘛,要多久的長假?我都給。”


    平傃卻有點羞澀啦,說:“我也不知道,反正大夫說,我的病要至少百天,才能出院,出院後還要臥床休息。你就照著徹底治好的光景,給我放大假吧?”


    局長一驚,佯裝罵道:“警花,知道你很睿智很能幹很敬業的,但是要是這麽長時間刑警支隊裏沒有你的存在,我們還能偵破那麽多大要案嗎?嗯——你們說,是不是?”


    說著,他背對著平傃,直朝著政委眨眼。


    平傃哀求道:“我要好好療療我的傷,不行嗎?入警隊快二十年了,甚至癌症大手術,我都沒有休息超過三個月的啊,您——就答應了我吧,好嗎?”


    局長笑了,再看看政委,見他並不吱聲,就隻好說:“好吧,批準你。但有個條件,一旦能走了,一旦局裏有大要案招你歸隊,你就必須立刻馬上趕快給我迴來,知道不?”


    平傃急忙連連點頭。


    好了,哪個上司都喜歡給與自己的嫡係部隊一點點特殊的,這才是職場上的潛規則嘛,不然,什麽才叫彼此認同?上級體現的一點點體貼照顧,也完全是一種工作策略,說得過去的,不送這人情才傻呢。


    平傃很高興,但心裏說話啦,哈哈——衣冠禽獸,看等我拿出全部精力、時間、頭腦來與你決鬥吧!等著瞧——


    讓你好好瞧瞧,我是如何收拾你的!


    第一天中午,總裁方晟親自送來了一隻香噴噴、油汪汪、外焦內嫩的北京烤鴨和一塊黑胡椒牛排。


    牛排自然是曇曇的,小嬌女甚至給了方晟一個擁抱,就吃將開來。


    方晟細致地一會兒給平傃用小薄餅夾好烤鴨肉、蔥條、甜麵醬,再用筷子卷好,送過來,體貼遞進平傃的嘴巴裏。


    卷好的烤鴨卷餅,貌似卷起的千堆雪,品咂起來,真是超級棒香。


    平傃想,多久沒吃過了?真解饞。


    隻是——方晟是如何知道,這是我之最愛?她邊吃邊念想著,也就時不時白白方晟,眼睛一斜一斜的,她發現,這家夥,真是英俊呢,居然帥呆了!


    方晟就像對待自己的長輩一樣,一會兒給她遞過來白白濃濃的鴨架湯水,燙燙地正好喝,還不燒嘴燙喉。


    平傃吃著喝著,喃喃道:


    “要說,方總還算有點兒眼力價——哈?隻是請您告訴我?您——


    是如何知道我們的飲食喜好的?說呀,怎樣知道我們最愛吃的是什麽?”


    方晟得意地笑了,擠擠左眸,說道:


    “我是總裁哦!隨緣集團的!”


    儼然,言外之意就是,我方晟想幹什麽就可以幹什麽,我想要什麽就可以要到什麽,我想知道什麽就可以立刻清楚什麽。


    這是刑警的範兒啊。


    平傃氣急,道:“唉——什麽世道呀——真是有錢好使,鬼推磨呀!您不就有點錢嗎?雇了點員工,就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啦?”


    方晟搖頭晃腦地說:


    “咦——還真叫你說對了!我就想知道你們娘兒倆愛吃什麽,結果——


    就有人專門來電話告訴我了!”


    平傃心說,哈巴狗,一向就是這麽勢力的,俗。


    再喝一口湯,好家夥,什麽東西,這般咯牙?


    平傃伸手拿出來一看,大笑:“天!——誰的鑽戒呀!”


    波浪形的兩條白金正中間,鑲嵌著一顆至少十二克拉的閃閃發光的鑽石。


    平傃眼睛都直了——哪個女人不愛鑽戒呀?何況居然還有十二克拉大小的模樣的鑽石,在熠熠生輝。


    這是平傃有生以來,第一次在自己的手心裏見過的,最超大、最精美、最蹊蹺的鑽石戒了,居然在鴨架湯裏呈現。


    方晟接過來,走進了衛生間,一會兒之後,走出來,手裏拿著潔淨的鑽戒,對著平傃嫣然一笑,說:


    “看來它真的很喜歡你,那還不要了?至少戴上試試,如果合適,就該算是你的啦!”


    平傃邊試戴,邊念道:


    “烹製烤鴨的師傅也——真太夠粗心的了。可是——廚房烤鴨師傅是個大男人吧?怎麽會有這麽纖細的手指頭?”


    那隻被箍在了平傃無名指上的鑽戒,就像是專門為平傃定製的似的,大小胖瘦都恰恰正好。


    平傃瞟了一眼方晟,顧忌重重,遲遲疑疑地說:“真的?不是你搞得什麽花招吧?”


    方晟笑得更加意味深長,貌似有了一絲嬌羞在眸子裏閃爍。


    小嬌女嚷嚷著,喚道:“媽媽——多好看呀!就像是——您的婚戒一樣!”


    平傃一下子擄了下來,很氣惱的樣子,說:“方晟,我就知道,這是您的鬼把戲!”


    方晟訕笑笑,說:


    “是,又怎樣?還不是隻是想和你套套近乎?給你一點點小補償?


    再說,這東西隻有戴在你的那個——指若削蔥根般的白嫩嫩無名指上,才最漂亮、最炫目、最物有所值!”


    平傃立刻將戒指甩到了地上,厲聲斥道:


    “拿迴去——我才不上當呢!


    無功不受祿,我不傻。


    難道您還想收買我不成?


    那就——直言告訴我。在您的思維裏,我的價值在哪裏?”


    一直站在一邊的特護工彎下腰,拾起戒指,遞到了方晟手裏,就在方晟的眼神指示下,拉著小嬌女走出了病房。


    方晟站起來,走近平傃的床頭,俯下身子,眼睛緊緊地盯著平傃,閃爍著莞爾笑意,聲音卻是惡狠狠地,說道:“別——不識好歹!我說過了——我很喜歡你——你是我的——天生的就是我的!你,休想再逃離我的手掌心!”


    說著,他的臉就突然貼到了平傃的臉上,鼻子尖對著鼻子尖蹭了兩下,又用舌頭尖勾了勾平傃的鼻子尖,就一下子吻住了平傃的嘴唇。


    “再——逃離——”,什麽意思?


    恍惚中,平傃又聞到了那股子熟悉的氣味——


    這種味道,深入骨髓,始終伴隨著她的記憶!她甚至貪婪地聞了又聞,吸了又吸,不是那男人,又會是誰的呢?夜思夢想至少十年整了啊,不應該有任何失誤的吧!何況這種味道,豈止僅僅隻有十年相隨相伴?


    那日淩晨的眩暈與失身,罪魁恐怕也就來自這同一種熟悉的味道吧?


    隻是這也太霸道荒謬無恥了吧?平傃幾乎不敢確信。


    雖然警覺到了諳熟味道,卻也已然再次被欺淩了。


    平傃惱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又一次使勁將上下牙齒往中間一咬,方晟的直往深處探索的舌頭即刻被夾住。


    他越是往迴撤,她越是下狠勁。


    他雙手一起擠壓她的倆腮,她鬆了勁。


    他雙手捂住嘴,咕咕嚕嚕發不出聲,迅速逃離了平傃的床邊,詭異地凝視著平傃,良久良久才嘟嚕道:“你說,你是誰?知道你——到底是誰麽?”


    平傃可以感覺出來,他的眼睛裏全是怪異的疑問、思索和迷茫,甚至有一絲恨鐵不成鋼的眷戀。


    看來——必須得有個徹底的測定啦!


    首先,必須徹底搞清這個總裁方晟是不是十年前奪去了她的童貞的男人!


    平傃眼看著方晟一轉身,背影僵僵地離去,暗暗地鐵定了心願,淚水充溢了眼眶。


    平傃很奇怪,病床上的人兒就是脆弱,怎麽淚腺如此發達呢,煩躁。


    第二天午餐,方晟果真又親自來了。言行舉止似乎說明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麽不愉快一樣。


    平傃想,也是啊,商場上,講究的就是臉厚心狠,外帶熟絡的人脈,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嘛,哼——倒要看看這個總裁到底安了個什麽“善”心腸。


    於是,平傃也就笑臉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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