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幾天來,歐陽局長不止一次來過這裏,但蒿嫣然的保險櫃密碼,是他幾次來都搞不定的。


    他又不能將這麽碩大的保險櫃移走,真是氣煞人也。


    他不得不推遲了再探索、再尋覓的時間,不成想,今夜居然和平傃邂逅。


    本來今晚,他打算將保險櫃的廠家解密專家約請來解密呢,或是先行移動至他的辦公室再說也行。


    之前他也曾想動用那些這幾年才培養出來的鐵杆兒技偵人員來解密,但是猶豫過來又猶豫過去,他還是決定放棄動用老幹探們。


    他覺得,這些老幹探實在太狡黠太多疑,都可能會留一手,一如這個心眼多多、手腕狠毒的蒿嫣然一樣。


    總不能再次“黃雀在後”吧?


    因為蒿嫣然主動選擇了那樣的猝死,更加使他懷疑,她留下了一些特別秘密的東西。


    而那個廠家老板,也比較不好搞定。


    他又不想讓更多的人知曉這些機密,所以遲至今晚,才和廠家議定好開始解密工作。


    他絕不想讓更多的局裏人看到這個解密人,況且他對人家也說的是“我的辦公室保險櫃密碼忘記了”才需要他們來解密的。


    所以他必先行來到這間屋內的。


    卻不料,刑警支隊支隊長平傃已在此處恭候,並囂張地實施了逮捕。


    難道她已然知道了些什麽嗎?膽敢如此氣勢地逮捕一個級別比她高的市級公安機關一把手?她的頂頭上司?


    所以必定不是她一個人行為的。


    那麽,誰才有資格這樣命令她這樣行動?誰來決定的?歐陽騫驚慌失措又懵懵懂懂地苦思冥想,震撼的滋味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平傃在一旁,也在觀察,看上去原來的歐陽局長真被她的舉動嚇傻了。


    身體必定是軟軟綿綿地整個兒癱在了地上。


    好吧,就給他吃個定心丸吧。


    平傃拿出手機,撥出了“110”這個號碼,說:


    “我是平傃。有個盜竊犯,在郝助理的辦公室內,正在行駛盜竊行為時,被我抓獲,請速派刑警過來。


    記住,是叫刑警支隊的刑警小夥子們哦!


    還有,叫技偵支隊的技術員馬上出現場!”


    她又撥通了省公安廳段廳長的手機,說道:


    “對不起,段廳長,這麽晚了還打擾您。


    報告您一個好消息,他已被我抓獲了!


    請您速到蒿嫣然的辦公室來收拾殘局!”


    接著,平傃又撥通市委史書記的手機,說:


    “史書記,一切都在掌控中,此時此刻,大功剛剛告成!


    請您也速到蒿嫣然的辦公室來,好嗎?


    ——對啊——證據確鑿!


    您放寬心吧!好,我們就在這裏等候您!”


    然後,平傃坐在了沙發裏,看著歐陽局長癱坐在地上的邋遢像,陷入沉思,也算在靜默中等候領導和同事們的到來。


    冥冥中,平傃的話語,似是而非的都傳入了歐陽騫的耳畔,他肯定早已六神無主了,很久很久,才抬起頭,眼淚汪汪問:


    “你們一直都在做戲給我看?


    告訴我,什麽時候你開始悄悄調查我的?”


    平傃樂了,說:“歐陽局長,多行惡事必自斃。


    你沒有聽說過嗎?


    我告訴你,三個月前,省市委就謀劃好了隻有我們三人知道的秘密方案。


    一直就在搜索證據,最叫人沒想到的是,蒿嫣然主動給我們留下了這麽多關於你違法犯罪的鐵證。


    我當然要提前收網了!”


    歐陽騫徹底蔫了,如同魔鬼還了原形,隻剩下了一團齷齪汙泥。


    平傃笑了,說:“怎麽?一點沒想到嗎?”


    歐陽騫喃喃地,說:“哪裏,感覺到了,所以才要清除你出公安局的。”


    平傃又一樂,說:


    “嗬嗬,想不到我們比你更快吧?


    其實,我最早確定你有問題並獲得證據,就是你參與爆炸案的那次。


    之前,都隻能算我的懷疑和追蹤,一個人的。”


    歐陽騫急忙反駁,說:


    “陳軍爆炸案,可不是我幹的。


    他真的是不小心自我違規操作導致的爆炸。


    雖說他威脅我來著,說我要不給他一千萬塊錢,他就要讓我脫不了幹係。


    所以我一直懷疑他是故意自殺的,還想要捎帶上我一起,以爆炸方式。


    你想,那時候,他的公司要倒閉了,收藏的古董大多又都是贗品。


    不過,他送我的一些古董按專家鑒定說法,確實是真的國家一級文物。


    也正因此,他才敢威脅我,讓我出血。


    我給他拿出了三十九萬元,他還惡心我,說我是吝嗇鬼。


    居然一張口,就是一千萬塊,我上哪搞這麽多錢去?


    所以他要挾我帶我去了他的那個別墅。


    進了四樓那個房間,他猙獰大笑,說我叫你看看我是如何製作假古董的,要是不小心爆炸了,正好死就死到一起吧。


    我一聽,不對勁,急忙趁他起爆之前瞬間,拔腿奔出了房間。


    真的,差點,我就是他的犧牲品殉葬品了。


    我當時也是被嚇昏了頭,居然又開著他的車亂跑了一陣子,才突然想明白得先把車丟棄掉,唉——


    都是蒿嫣然鬧的,居然膽敢跟蹤我。


    要不是她的突然出現,我根本不至於那般地慌亂恐怖的開著小轎車亂跑。”


    平傃笑了一下,眼界飄過歐陽騫的頭頂,又沉浸了一下心,就感到了一份疼痛。


    真的,她不急於正眼細辨那起爆炸案件的事實到底是怎樣的,現場勘查資料和一些鐵證,都會叫法院的合議庭來判斷真偽的。


    她隻是有點悲憫這個一輩子都在仕途上馳騁的局長,一個大學中文係畢業的出口成章的才子,一個曾經一方水土上的父母官,最後,居然這般稀裏嘩啦倒下了,疑似沒有血性沒有方寸沒有法律意識,就這樣倒在了錢權交易上。


    最不可原涼的是,他居然動用了技偵手段來達到他私已之目的。


    窗外,蟲兒輕歌喃噥。一陣陣涼風襲來,頗為寒氣。


    平傃的心又開始了陣陣的疼痛,淚兒也終於肯伴著流淌在她眼前的平緯或蒿嫣然的血影,簌簌落下……


    她也想像她一樣質問或者僅是詢問,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又有什麽益處呢?


    畢竟平緯走了,隨著蒿嫣然的靈魂。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嗬。


    平傃想,我的心,為何為何要這樣這樣的疼痛?血在心尖上肆意流淌,從這頭再到那邊……隨著縱橫灑落的淚水……洗刷著洗刷著……


    樹葉尚未凋零,冷風已然光顧,清晨尚未泛白,可我卻不得不失去……


    失去失去失去……


    其實,平傃也很想很想瀟灑地離去,如同她輕輕的來臨。


    真的,她真的還想還想再揮一揮輕擺著的手,讓西去的那片雲彩更加雪白更加美麗……


    平緯,我們真的就這樣永別了嗎?為什麽我這麽的不甘心呢?當然——


    您也可以安息了,畢竟,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您——受苦了!我的魂魄都在為您哀鳴,您收到了我的告慰信息了嗎?


    我知道,愛一個人,要始終為他著想,我對不起您,讓您在有生之年一直生活在冤屈裏,我真的愧對您啊!


    不過,您的遺願我一定盡全力去實現,那就是,一定要叫您最後穿上一套嶄新的橄欖色警服,佩戴上國徽、警徽和警號。


    隻有這樣踏進人間天堂,您的靈魂,才可以一路走好,對吧?


    蒿嫣然,你也安息吧。能恨,則恨,否則,愛之。


    我樂意做你惟一的女友,一輩子的,你可聽到?


    我渴望您的魂魄,也自此不再是野魂孤鬼了!


    我們仨的靈魂永在!


    平傃決心,等有空時候,或者等到平曇曇年滿十八歲的時候,告知她這個平氏故事,相信她本人會傲嬌她的姓氏的。


    這也算對平氏仨兄弟的惟一一位正宗後裔的最好紀念了——


    當然,也為了自己,為了平緯,為了蒿嫣然。


    疼痛。疼痛。沉浸在黑夜之中,才會明白內心擁有怎樣的難過與淒涼。


    因為無望,所以絕望。因為思念,所以想念。


    您在彼岸。我在此岸。鮮紅的彼岸花卻又綻放一片片,於是久久的,凝望變成了疼痛。


    平傃心裏很清楚,淪海早已變成了桑田。


    誰也不可能再迴頭,讓舊事重演,讓舊情涅槃。


    隻是心中依舊有一份牽掛。一絲惦念。一種記憶。


    倘若有來世,心動一時,心碎一地,也要像飛蛾撲火,絕不選擇沉默中死亡。


    可惜以後卻隻能笑對人生,悠然,隨心,隨性,隨緣。


    注定讓一生改變的,隻在百年後,那一朵花開的時間。


    ~~~~~~~~~~~~~~~~~~~~~~~~~~~~~~~~~~


    ~~~~~~~~~~~~~~~~~~~~~~~~~~~~~~~~~~


    ~~~~~~~~~~~~~~~~~~~~~~~~~~~~~~~~~~


    接下來繼續連載:


    中部《圖蝶》:


    引子


    傳說有一種植物,名叫聖線樹。


    樹葉如絲線,樹高約三十米,樹幹直徑約九十厘米,樹皮呈銀灰色,密布藍色眼狀斑點,樹花為紅色,有異香,樹根彼此纏繞,形成巨大拉力,一有風吹草動,樹身會隨之發生難以察覺的移動。樹壽命可達八百到八百五十年。樹成林後,如一大迷宮,隻要有動物誤入其中,其根須就會緩慢然而有力地破土而出,直刺入動物體內汲取養分,甚至人也難逃其魔爪。


    惟一飛翔其中的動物,為圖蝶。


    這種蝴蝶,以黑白兩色為基調,背部斑紋圖案,酷似微縮的迷宮圖。


    這斑紋圖案就是指引人走出聖線樹迷宮的地圖。


    歡迎繼續欣賞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警婲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炫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炫紫並收藏警婲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