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被冥帝安頓在房間之中。


    冥帝靜坐在小院子外的灶台邊上,手中還拿著一把扇子,時不時的在風口處煽動兩下。


    靜。


    靜的沒有絲毫的聲音。


    就連火燒木柴的的劈啪聲,也悄然靜寂。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


    冥帝仿佛耐不住了性子一般,將扇子往灶台上輕輕地一放,也不起身就這樣直接說道:“有朋自遠方來,不若飲些茶水,解解乏。”


    冥帝此言一出,天地之間的聲音再次迴歸。


    其中便是茶壺沸騰嗡鳴的聲音。


    冥帝將灶台上的茶壺提下來,火勢並不是很大,原本裝滿了水的茶壺,經過一個時辰的竟然還有剩下了一般的量。


    來人不少。


    當先的一個便是更是雍容華貴。


    是女人,


    但是跟來卻不是侍女,而死一個又一個的白麵俊男。


    “竟讓將自己的麵首全都帶來了。”冥帝咧咧嘴,突然笑道。


    “原來你就是冥帝。”那女人眼中精光閃閃,異彩不斷:“寧塵啊寧塵!你果然深藏不漏,騙了天下人!”


    “額...”女人的話,讓冥帝本來想好的說辭全都咽迴到了肚子裏麵。


    雪姬的易容術當真是厲害。


    冥帝心中想到了之前雪姬隻是在自己的臉上略微的挑動了幾筆,便能讓這西涼的皇太後也走了眼!


    畢竟皇太後並沒有真正見過寧塵的容貌,單從畫像上來得來的...再加上“寧塵”現在一身大宗師的氣息波動,並沒有讓她“識破”是冥帝易容成為了寧塵,而是讓她認為冥帝與寧塵,本就是一人的錯覺。


    以己度人,大宗師如此尊貴的身份,是玩玩不屑去裝成其他人的。


    在加上號稱大宗師之下第一人的紅淚,也在寧塵的手中铩羽而歸,甚至還受了些輕傷...這讓皇太後更加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那麽在皇太後的心中,真相便隻有一個,寧塵就是冥帝、冥帝就是寧塵。


    隻有大宗師才能傷了紅淚。


    依照紅淚的性子,自然不會跟皇太後解釋更多的事情,這個時候女人的另一項天生技能便發揮了作用,便是極其豐富的想象力,而且是偏向於腦補這一方的~


    冥帝這個時候大概也將這位皇太後的心思猜了一個透徹,當下也並沒有想要做出任何的解釋。


    他覺得這樣讓他誤會下去,也挺好。


    “藏的再深,還是讓娘娘識破了。”冥帝一揮手,一把小馬紮便移動到了皇太後的身前。並且像是在招待朋友一般,對著皇太後說道:“請坐。”


    大宗師一貫是有大宗師的氣度的,幹別的不在行,但是裝腔作勢卻是他們無師自通的技能。


    或許不隻是大宗師,有些能耐的江湖人皆是如此。


    ————


    南明。


    洞庭。


    寧塵再次迴到了這個地方。


    緣分,命運糾纏的絲線,將兩個原本不相幹的事物,緊緊的係在了一起。


    這是一種無形的連接,是一種必然的“偶遇”。


    寧塵懷中抱著寧夏,看著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的洞庭湖,心生莫名的感歎。


    這地界,現在除了皇帝,就是他寧塵最大。


    嶽州知府龐鴻儒。


    寧塵還是區區九品巡檢的時候,龐鴻儒就已經是正五品的知府大員了,現在寧塵是從四品的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了,他龐鴻儒依舊是嶽州知府。


    他原本是閹黨不假,但是架不住因為洞庭湖被寧塵手下勢力占據的關係,這嶽州府也打上了錦衣衛的標簽。連帶著龐鴻儒也逃過了當年的一劫。


    現在閹黨可沒有多少人露麵蹦躂了。


    就連文戰現在也幹脆辭官不做,跟著他娘魏芊芊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連錦衣衛的人都沒有尋到過蹤跡。


    東廠不愧是東廠,寧塵當時也認識到,雖然魏江軒真的死了,但是他的黨羽,卻不曾滅絕,已經轉化成為了文戰的暗中勢力。


    不過這些事情寧塵也不會在意,畢竟江湖上的勢力多了去了,這還是一個知道些底細的。


    說實話,江湖之兇險,比之朝堂一般無二。


    “白石山莊。”蕭白凰對著寧塵說道:“現在這座莊子還在麽?”


    “你自己去看吧。”寧塵擺擺手,接著說道:“我還有些其他的事情要辦。”


    寧塵自然記得冥帝的囑托。


    他是經過了易容的,既然說了是要暗中來到洞庭見寧不知,簡單的喬裝還是需要準備一下的。


    故而之前正麵撞見了龐鴻儒,龐鴻儒也隻是將他當成了一個路人。


    謫仙居。


    說書人仿佛早就知道寧塵要來。


    今日竟敢沒有坐在他一貫的陰暗小閣樓之中,而是坐在一樓的大廳之內。


    大廳之內除了他沒有任何人。


    夥計、小二、掌櫃的...或是客人,都不見蹤影。


    原本熱熱鬧鬧的一個江湖會所,突然冷清了下來,還讓寧塵感覺怪不適應的。


    寧塵不過二十歲。


    寧不知作為寧塵的四叔,也就是比寧塵大了十五歲左右,尚且不到四十的年紀,但是現在看起來,卻宛如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


    “四叔!”寧塵看著須發皆白,臉上溝壑縱橫的寧不知,心中莫名的一酸。


    “小塵啊。”寧不知微微一笑,示意寧塵上前坐下。


    寧塵再走幾步,才看的清楚,這他的四叔坐下竟然是一張輪椅。


    “這就是報應。”寧不知心胸豁達,毫不在意的看著寧塵說道:“想當年,為了成為大宗師,我不惜付出了雙腿的代價...但是我成功了。”


    “這雙腿也沒有白丟。”寧不知輕笑了一聲,接著說道:“泄露天機,讓我的壽命極度的縮減,現在算算也快到了大限吧。”


    “你就是小寧夏吧?”寧不知完全沒有給寧塵說話的機會。


    寧塵也完全沒有想要插嘴的意思,因為寧不知的脾氣他很清楚,想要告訴自己的,縱然自己不問,他也會主動告訴自己;若是他不想讓自己知道的,縱然問了,也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對於這一點,寧塵看的很清楚。


    寧不知從寧塵的懷中接過了小寧夏,笑的很慈祥。


    縱然不是親孫子,但是這是他三哥的血脈,是他們寧家的血脈,就是他的孫子。


    “小家夥不凡。”寧不知摸了摸這個不發一言的小家夥,然後想了想,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眉心處輕輕的一點。


    “第一次見麵,叔祖也沒有來得及給你準備什麽禮物。”寧不知將手指收迴,然後把手掌放在寧夏的頭上,輕輕的**著,說道:“剛才給你傳了一套劍法,叫做磨劍訣。”


    “磨劍訣?”寧塵也算是半個劍客,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一套劍法。


    “所謂磨劍訣。”寧不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十分得意的說道:“這是我剛剛根據寧夏的根骨,創出來的一套劍法,所謂十年磨一劍...劍若不鋒利,便不足以出鞘。”


    “我在他體內埋下了一道先天劍氣。”寧不知對著寧塵說道:“此劍氣可自動吸收天地之間的靈氣,也自動整合寧夏體內的真氣,不至於浪費了。”


    “多謝四叔。”寧塵立馬拜謝。


    小寧夏仿佛也知道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不用寧塵囑咐,便從寧不知的身上掙脫下來,跪在地上,對著寧不知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四叔。”寧塵對著寧不知再拜,接著說道:“大哥讓我來尋你,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他欲要約戰西涼的皇太後,所以想請四叔將天宮的大天尊拖住。”


    “小塵啊。”寧不知對著寧塵微微搖搖頭,出言說道:“你有一個最大的缺點,你知道是什麽嗎?”


    寧塵微微一愣,不知道寧不知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請四叔指點。”寧塵立刻虛心求教,畢竟是自己的缺點,若是能改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對於你心裏認定了親近之人,不設防備,且完全信任。”寧不知輕輕的敲打著桌子。


    “嗯?”寧塵再一愣,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四叔是想說,大哥騙了我?”寧塵小心翼翼的說出了這句話。


    寧塵畢竟是個聰明人,聯係前後的語境,再加上寧不知說的如此露骨,自己若是在反應不過來點什麽,那豈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不算是騙。”寧不知輕輕的搖搖頭,接著說道:“隻是一個善意的謊言而已。”


    “善意的謊言?”寧塵沉下了心來,看著寧不知說道:“大哥是故意將我支出大荒山的?”


    “不錯。”寧不知點點頭,順便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


    “大哥有危險!”寧塵一下子站了起來。


    “你想要去哪?”寧不知叫住了想要轉身而去的寧塵。


    “是啊!”寧塵的身子微微的一震,然後坐下來苦笑了一聲,看著寧不知無奈的說道:“縱然我現在迴去能有什麽用?大哥既然是有意支開我,便是他要應付的事情,或是那本來針對我的事情,本就不是我可以抗衡的...”


    “我不能抗衡的...我不能抗衡的...莫非!”寧塵的雙手緊緊的扣著桌子,盯著寧不知說道:“是有大宗師要找我的麻煩麽?”


    “若是猜的沒錯...要去殺你的應該就是西涼的皇太後了。”寧不知再倒上一杯茶水,對著寧塵說道:“所以小凡也不算是騙了你。”


    “唔...”寧塵陷入到了沉吟之中。


    “走吧。”寧不知敲了敲自己的木製輪椅上的扶手,打斷了寧塵的沉思,並且出言說道:“跟我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寧塵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去了你就知道了。”寧不知還有心情給寧塵賣一個關子。


    寧塵也強自鎮定下來,自覺的走到了寧不知的輪椅之後,推著寧不知向前


    與其說是寧塵再推輪椅,倒不如說是輪椅在拉著寧塵前進。


    小寧夏在的寧不知的懷中,坐著輪椅東張西望,見到好吃的,好玩的,便直勾勾的盯著撒不開眼。


    小孩子嘛。


    縱然是早熟了一些,他也畢竟是個小孩子。


    寧不知好像知道寧夏為什麽不說話的原因,所以從見到寧夏開始到現在,從來沒有詢問過這個問題。


    一路上隻是再跟小寧夏將一些自己修煉之時的心得。


    一位大宗師跟一位不到兩歲的小娃娃講修煉的心得,總覺得是相當違和的一件事情。


    但是這爺孫倆卻其樂融融,將寧塵視若無物。


    巴陵城不小。


    半個時辰的時間,寧塵才“推著”輪子出了城門。


    白石山莊,現在已經改了名字。


    “寧府。”


    依舊是一處寧府。


    蕭白凰看著這兩個字連敲門的欲望都沒有。


    白石山莊寧冉變成了寧府,蕭白凰哭笑不得,轉身拂袖而去。


    隻是在城門口,正好遇到了推著寧不知出來的寧塵等人。


    “寧公子。”蕭白凰見禮,其實對於她這一國公主來說,還真是有些難為她了,但是她卻絲毫沒有把自己當成是公主的感覺。


    冥帝吩咐寧塵事情的她也在旁邊將事情聽的清清楚楚,此刻在看到此人的榮容貌不難猜出這就是冥帝口中的“四叔”。


    隻是這樣一位老殘之人,如何去抵擋那堂堂大宗師的大天尊呢?


    蕭白凰自然不知道這位“殘疾老人”,便是九大宗師之一的說書人。


    長江南岸。


    寧不知對著寧塵說道:“忘了告訴你,其實是我先約戰的大天尊。”


    “小凡隻是適逢其會的替我拖住了西涼的那一位皇太後罷了。”


    寧塵依然破罐子破摔,你們都是大宗師的大佬兒,一個是我大哥,一個是我四叔,你們說的都對!


    蕭白凰倒吸了一口涼氣,自己莫非是剛剛從一處大宗師的戰場中逃出來,現在變一頭紮入了另一處大宗師的戰場之中了麽?


    “月滿大江之時,便是我與他一絕生死的時候。”寧不知對著寧塵說道:“這一戰你要看看的看清楚了,畢竟大宗師的生死之戰,一輩子都不一定能遇上那麽一兩次。”


    “勝算幾何?”寧塵眼中出現了一絲擔憂。


    “若是勝了便是百分之百。”寧不知對著寧塵說道:“若是敗了,就是沒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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