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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項北京在常委會上的表現,尤其是在應對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況時,明顯表現的有些手足無措,讓人很是失望。楊學軍之前和項北京並沒有深交,但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了解,尤其是看到今天項北京在常委會上的表現。對項北京,楊學軍一言可蔽之,項北京或許是一個很有能力能夠做事的人,但絕不是一個能夠在仕途上有什麽大作為的幹部。須知仕途上的升遷,並不單單考察一個幹部做事的能力,手腕、眼光、洞察力等等要素缺一不可,但是這些顯然都是項北京頗為缺乏的東西,除非是遇到了一個非常欣賞項北京的領導,否則項北京這一輩子恐怕最多也隻能達到副部級非常委的高度。


    沈揚眉是個聰明人,想必他一定能夠看得明白,如果他想在加梁縣有一番作為,為他以後的升遷打下基礎的話。


    項北京或許是一個好的合作者,但不會是一個好上司,也絕不是一個能夠為他遮風擋雨的存在。在加梁縣也隻有他楊學軍,才能給予沈揚眉最強而有力的支持。


    而今天他之所以將秦學文叫過來,一來確實是有一件大事需要和秦學文通通氣,另外就是今天秦學文主動向項北京示好的表現也讓楊學軍有些不喜。正是因為如此,他才當著秦學文的麵說了剛才那一番意味深長的話,就是想告誡秦學文不要以為靠著項北京就能抱上林誌天的大腿,沈揚眉才是其中的關鍵之所在。項北京可以拉攏沈揚眉,而他楊學軍同樣也能拉攏沈揚眉,給出的條件甚至是比項北京還要好,支持的力度比項北京還要大。


    當然今天的這番話能讓秦學文稍有顧忌最好,如果秦學文真的被“豬油蒙了心”認了死理,非要上趕著往項北京身邊湊。那麽他今天的這番話如果經由秦學文的嘴傳到了項北京的耳朵裏,或多或少也能讓項北京心裏不舒服,從而在他心裏盯上一根拔不掉的刺。如果沈揚眉在聽了王學平轉達的他的意思之後真的會多往他這裏跑幾趟,即使是兩人真的隻是談工作方麵的事情。可是看到項北京的眼裏,他會怎麽想,怎麽可能不起疑呢?楊學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想到得意處楊學軍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看著秦學文和王學平兩人從沉思中迴過神來,楊學軍擺了擺手,對著王學平道:“好了,小王,我還有些事要和秦書記談,你先下去吧。”王學平忙不迭的點了點頭,這才轉身走出了辦公室,並隨手關緊了房門。


    楊學軍的臉上一陣蕭索,隨手又掏出一根煙點上,深吸了一口,歎了口氣,看著秦學文道:“秦書記,首先通知你一個消息,就在今天上午,市委宣傳部長江源中通知被省紀委給雙規了。”


    “什麽!”秦學文瞬間驚唿道,兩隻眼睛不敢置信的緊緊盯著楊學軍,連香煙從他的手指縫間滑落調到了地板上都沒有感覺到。


    看著秦學文不可置信的眼神,楊學軍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是真的,就在上午,省紀委孫書記親自到曲陽市宣布了這個結果。當然,這件事暫時還處於保密狀態,沒有對外公布,市裏的消息是江源中去京城參加一個會議。我也是接到了市委羅書記的電話,才知道了這件事。羅書記的意思是對於咱們縣裏和江源中走的比較近的幹部,可能會有一兩個牽扯進來,提前給我打個招唿。你要有心裏準備,隨時準備配合市裏的調查組。隻不過這件事又能瞞得了多久”


    這個時候秦學文猶自沒有從驚駭中迴過神來,聽了楊學軍的話隻能是下意識的連連點頭,張了張嘴卻是沒能發出任何的聲音。


    楊學軍也能理解秦學文的震驚,他在電話裏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裏的震驚和駭然比秦學文還要厲害。他稍稍頓了頓,等著秦學文消化了這個驚人的消息。好在秦學文並沒有讓楊學軍等得太久,很快也就恢複了過來。這個時候秦學文也才發現了落在腳下的尚在燃燒的香煙,臉上發窘,忙俯下身將煙頭撿了起來撚滅在煙灰缸裏。


    楊學軍看著秦學文總算是從驚駭中迴過神來,這才沉聲道:“好了,秦書記,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在市委沒有向外公布消息之前,我希望你也要注意保密,以免打草驚蛇!”


    秦學文重重的點了點頭,不過心裏對楊學軍的話頗為不曬,這種事還能稱之為秘密麽?也隻不過是楊學軍自欺欺人而已,恐怕就連楊學軍自己都不相信這件事情能夠瞞得住。秦學文自己都敢打包票,到了明天,這件事一定會成為市裏、縣裏最為熱議的話題。


    “好了,秦書記,你做好準備就行了,其它的事情也不用我交代了。”楊學軍饒有深意的看了秦學文一眼,卻是沒了下文。


    秦學文聽出了楊學軍話裏已經有了送客的意思,他也知道這件事會給市裏、縣裏帶來一係列巨大的影響,明白楊學軍也需要時間靜一靜好好的琢磨一下其中的利弊。他遂向楊學軍點了點,轉身離開了楊學軍的辦公室。


    楊學軍看著辦公室的房門關上,這才長長的歎了口氣,摘下了眼鏡,靠在椅背上,伸手輕輕的揉*搓著左右的太陽穴,這一件一件事紛至遝來,讓他也有種應接不暇、心神俱疲的感覺。


    剛才常委會進行的時候,王學平闖進來附在他的耳邊告訴他羅建文竟然將打電話打到了王學平那裏之後,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江源中被省紀委給兩規了。當他在電話裏由羅建文的嘴裏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心裏的震駭遠比秦學文要猛烈的多。


    這一段時間林誌天和江源中因為一場始料不及的衝突而鬧得沸沸揚揚,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著看兩位大佬博弈的結果到底是誰勝誰敗,楊學軍以及他背後的梅傑是最為熱心的幾人之一。


    以事情前期的發展來看,江源中是占盡了優勢,一步步將林誌天逼得沒了還手之力。正是因為如此,梅傑和楊學軍還在惱怒林誌天煮熟的鴨子還在嘴硬,遲遲沒能像梅傑認為的那樣向他求援,惹得梅傑對林誌天頗為不滿,這才有了這一段時間楊學軍對項北京連番敲打的行為。


    可是誰能想得到,事情突然之間竟然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江源中竟然就這麽被省紀委兩規了,不知道梅傑聽了這個消息之後作何感想?隻不過楊學軍卻是肯定這一次江源中是徹底的完了。如果不是省紀委掌握了足以釘死江源中的證據,如果沒有省委書記丁一鳴的首肯,省紀委斷然不會這麽雷厲風行幹脆利落的將江源中兩規。但是一旦省紀委出手了,那麽江源中的政治生命也就宣告結束了,甚至後半輩子都可能要在監獄中渡過了。這樣的結果,不止是梅傑和他,恐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也正是羅建文的這番電話,才讓楊學軍突然之間轉變了態度,常委會上有了前後不一的表現。誰能想得到林誌天看似節節敗退,暗地裏卻是對江源中下了狠手,釜底抽薪一下子打斷了江源中的脊梁骨。楊學軍腦海裏閃現出林誌天那張儒雅的麵孔,暗道這還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雖然現在還不知道省紀委到底是以什麽罪名雙規的江源中,但是不管最後江源中到底因為什麽被處分,恐怕就連瞎子都看得出這一定是林誌天在背後操縱的結果。不止是他楊學軍,恐怕連梅傑和羅建文也想象不到省委對林誌天的支持力度竟然會這麽大,儼然是揮舞起了血淋淋的屠刀借以震懾曲陽市大大小小的領導。可笑梅傑之前還做著他的春秋大夢,希望林誌天能夠向他求援,聯合林誌天以對抗江源中。轉過頭來林誌天卻是手起刀落,幹淨利落的已經將江源中斬落馬下,這下子恐怕曲陽市的一眾常委都要重新審視林誌天了吧。連帶著楊學軍自己也不得不在常委會上對項北京妥協,也讓楊學軍心裏暗自叫苦不迭。


    雖然在電話裏,羅建文並沒有直說,可是楊學軍也明白羅建文給他打這個電話的意思。江源中身為市委常委、宣傳部長,這麽多年從下麵普通的一名鄉鎮小幹部一步步走到了現在的位置。他一旦出了事,自然會牽扯出不少人。隻要省紀委有心深挖,楊學軍相信這一次在宣傳口上一定會倒下大批的人。別人不說,就說加梁縣的宣傳部長尹坤以前就曾經是江源中的秘書,三年前離開江源中到加梁縣擔任縣宣傳部副部長,去年又順利的上了一個台階的擔任縣委常委宣傳部長,要說這裏麵沒有江源中在背後的支持,楊學軍都不相信。現在的問題是尹坤到底有沒有被牽扯進去,又被牽扯進去多深,不能不讓楊學軍心裏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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