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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鎮長姓何名書紅,是寶寺鎮排名最為靠前的副鎮長,也算是沈揚眉的老朋友了。當年沈揚眉的姐夫王紅軍在鎮裏做些小生意,想要租兩間門麵房。當時時任縣委辦副主任的沈揚眉就是給何書紅打了個電話讓他照顧一二。沈揚眉本想著能夠何書紅能夠幫姐夫隨便找兩間房子就算不錯了。可是何書紅接了他的電話之後卻真的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很快將鎮政府所轄的那一片門麵房騰出了位置最好的兩間租給了王紅軍,說是租給他,其實也從沒有人去向王紅軍收過房租。隻不過沈揚眉卻是一再叮囑姐夫王紅軍完全不必在乎這些小便宜,每月必須按時到鎮裏交納租金,要不然豈不是讓何書紅難堪,倒是讓何書紅有一次打電話給沈揚眉笑他小題大做。


    不但如此,鎮裏一些小批量的文具或者辦公用品之類的物品通常都是從王紅軍那裏購買,價格也都是按照市麵上最高的價格。正是靠著這一塊豐厚的收入王紅軍的小店才能在起步階段得以維持,直到現在生意漸漸越來越紅火。


    就因為這件事讓沈揚眉覺得欠了何書紅不小的一個人情,而且要知道當時項北京在縣裏的地位並不是太重要,相對而言沈揚眉這個縣委辦副主任的水分就更大了。那個時候何書紅就能對沈揚眉的事情這麽上心,這一筆人情沈揚眉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直至後來王德才倒台,項北京當上了縣長。當時縣裏要對下麵的鄉鎮進行大規模的人事調整,何書紅還曾經找上過沈揚眉,言辭之間是想著前進一步。沈揚眉也在項北京麵前給他說了項,可是當時項北京根基未穩,而寶寺鎮的情況有比較特殊,書記錢取義和鎮長黃明亮都沒有變動,何書紅的事情也就沒能成功,沈揚眉事後對何書紅也是心有歉意,倒是何書紅看的很淡,反是迴頭來寬慰了沈揚眉幾句,讓何書紅在沈揚眉心裏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後來兩人之間也一直聯係不斷,在沈揚眉擔任鎮黨委書記的時候,何書紅也沒少給他獻計獻策,在寶寺鎮一幹領導之中,兩人的關係卻是最為親近。昨天晚上兩人還通過電話,但是何書紅可是隻字未提今天上門拜訪的事情。所以,沈揚眉心裏也有些詫異。


    “這是咱們寶寺鎮黨政辦的副主任劉磊。”何書紅指著身後的中年人笑著向沈揚眉介紹道。


    “沈書記,您好您好!”劉磊恭敬的笑著伸出了雙手。


    沈揚眉笑了和他握了握手,道:“你好!”隨即轉過頭去熱情的招唿著何書紅道,“何鎮長,咱們屋裏說話,快請進。”


    說著將何書紅和劉磊領進了屋裏。


    雙方分賓主落座,沈揚眉給兩人倒了兩杯熱茶放在兩人麵前,笑著道:“何鎮長,你這口風可夠緊的,昨天晚上通電話的時候可是未露絲毫的風聲,要不然我是斷然不會讓您親自跑這一趟的!”


    “嗬嗬……”何書紅笑了一陣,道:“私人交情歸私人交情。我這次來,主要是受了錢書記和黃鎮長之托,來給你拜年的!”


    “謝謝錢書記和黃鎮長了,那我也托何鎮長給錢書記和黃鎮長帶去我的祝福吧。等下次有機會,我請客,咱們找個機會聚一聚。”沈揚眉笑著道。


    兩人不著邊際又說了不少寒暄客套的話,何書紅這才收斂起臉上的笑容,迴頭對著劉磊的道:“老劉,你出去將車上給沈書記帶來的東西拿過來,我和沈書記還有些事要談。”


    劉磊連連點頭,徑直的走出了房門。沈揚眉剛想說些什麽,何書記卻是擺了擺手,道:“小沈,都是些鎮裏的特產,沒有其他的東西,這個老哥我心裏有數,收下也無妨!”說完,徑直的從兜裏掏出煙扔給了沈揚眉一隻,自顧自的點上,


    這才緩緩的道:“小沈,老哥問你一個問題,你如果還當老哥是自己人,就不要虛言欺瞞我。”


    沈揚眉聽了之後心裏也是頗為吃驚,忙正色道:“何大哥你說的這是哪裏話,有什麽事您盡管開口,我絕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何書紅用力的抽了口煙,似乎下定了決心,緩緩的道:“小沈,我想問的是項縣長是不是對企業辦的主任褚言猛心生不滿,想要將他搞下去,有沒有這件事?”


    雖然沈揚眉麵色未變,可是心裏著實是吃了一驚。他怎麽也沒想到何書紅竟然會問起這件事,言外之意自然是打起了縣企業辦主任位置的主意,這確實是他始料未及的事!尤其是距離軍分區慰問演出這才過去兩天的時間,何書紅竟然就已經琢磨透了這其中的門道,這樣的敏銳的“嗅覺”讓沈揚眉不禁暗暗吃驚。


    其實何書紅今天之所以親自登門,多半還是因為這件事,要不然他作為寶寺鎮最為年輕的常委副鎮長,在加梁縣絕對算得上是年輕有為的幹部。縱然沈揚眉如今生猛的上升勢頭,也完全不必這麽上趕著做出巴結沈揚眉的舉動。而何書紅之所以打起縣企業辦主任位置的主意,又全因為沈揚眉惹出來的事情。之前沈揚眉費勁心思說服了項北京讓他同意徐曼麗讚助此次軍分區慰問演出,他心裏的想法倒是簡單,就是想幫徐曼麗擺脫目前的困境,可是卻不知惹出了背後偌大的一場風波。


    本就那場軍分區演出而言,其實不會引起太多人的主意,本來慰問演出之類的活動作秀的成分就比較大,恰好又趕上馬上就要春節,事不關已高高掛起,這大過年的,和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誰也不想多問。但是卻因為此次慰問演出的讚助單位是“金玉滿堂”,是王德才一係遺留在加梁縣的最後一塊陣地,是近一段時間被褚言猛打壓的透不過氣來的徐曼麗。事情一下子就變得不普通了,縣裏也因為這件事而湧起了一陣暗流。要不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傻子,尤其是在官場上打拚的,哪一個不是要將一件事掰開了揉碎了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琢磨個明明白白。


    很多事情都不能孤立起來看,之前褚言猛一力打壓金玉滿堂,甚至是不惜放下麵皮放出狠話要和徐曼麗“不死不休”。可是仔細的想一想,褚言猛為什麽要這麽做呢?要知道縱然是失去了王德才和文質斌的護持,可是“金玉滿堂”依舊算得上加梁縣效益最好的單位,徐曼麗依舊是披著一層政協委員的外衣,而且徐曼麗背後未必沒有更深一層的關係。緣何褚言猛如此急匆匆的跳出來赤膊上陣和徐曼麗“兵戎相見”呢?


    很多事情都經不起琢磨,如果想的深一點,項北京被冤枉的那場案子裏麵,褚言猛似乎也扮演了極為不光彩的角色。不要忘了褚言猛和梁家輝一樣同樣是改製小組的副組長。在梁家輝誣陷項北京的時候,褚言猛在哪裏呢?市裏的檢查組不可能沒有找他談過話,調查這件案子,可是褚言猛對市裏的調查組說了什麽?雖然沒有人知道,可是看看項北京鋃鐺入獄也能猜得出他一定沒替項北京說句公道話,最接近事實的猜測就是他選擇了明哲保身,聲稱自己毫不知情。要不然這件案子水落石出之後,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是事情壞就壞在這裏。如果項北京沒有沉冤得雪,那麽褚言猛明哲保身的策略並沒有什麽大錯。但是現在的結果是項北京不但沉冤得雪,更是一舉頂翻了王德才,自己還登上了縣長的寶座。這樣一來,褚言猛明哲保身的策略就是大錯特錯了。


    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項北京從這場禍事中迴過神來,仔細想一想這件案子的前前後後,他會怎麽想?他心裏難道對褚言猛難道會沒有一點怨憤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在他被冤枉的時候,作為副手了解整個改製過程的褚言猛竟然連句公道話都沒有講,雖然不是落井下石可是也好不到哪裏去了。一旦項北京心裏有了這樣的想法,那麽褚言猛倒黴的日子也就可以進入倒計時了。


    而這個時候褚言猛卻是高調的對“金玉滿堂”下手了,這樣的態度落在有心人眼裏那就是急於在項北京麵前表現自己的忠心,是盡力的想要博取項北京的信任。“金玉滿堂”和徐曼麗不是王德才和文質斌在加梁縣的最後一塊陣地麽?想必項縣長您看不慣他在存在,沒有問題,不用您老人家開口,我替您拔掉這根刺。隻期待您老人家能夠看在我認錯態度端正,能夠既往不咎,放我一馬。褚言猛多半出於這樣的心思才會和“金玉滿堂”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但是在項北京同意了由徐曼麗出麵讚助了此次慰問演出之後,顯然就是徹底斷絕了褚言猛的心思,項北京寧願接受和他一直有隙的文質斌的人馬,卻是對褚言猛的示好無動於衷!對很多人來說,這樣的訊號已經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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