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奈何橋一百多米處,有條彎曲的小路通向黃泉河岸,我和步帥沿著小路一路下行,來到了一處河灘。


    這裏開滿了齊腰的彼岸花,但奇怪的是,花叢中竟然發出嘶嘶吱吱的聲響,像是大蛇吐信老鼠覓食。


    雖然不遠處黃泉河奔騰的水聲已經夠大了,卻壓不住花叢裏毛骨悚然的聲響。


    步帥看出了我的囧態,笑道:“老五,這花叢裏雖是些蛇蟲鼠蟻,但我們去黃泉河邊另有路徑,隻要走在那條路上,它們就不敢放肆。”說完他指了指右前方十幾米處的彼岸花叢。


    看著花從中那用沾滿了黑色汙跡的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我傻眼了,“這就是能保障安全的路嗎?髒點就算了,可也不能這麽窄吧!隻有二三十厘米寬。看來這種修路偷工減料的套路不僅僅是陽間有,陰間也照樣存在。”


    “老五,跟緊了,隻要你走在這條小路上,那些蛇蟲鼠蟻就不會怎麽樣,”四師兄說著,率先踏上了那條狹窄的小路。


    我豁出去了,瞪大了眼睛,緊緊的盯著路麵,生怕一不小心走到了路外。


    小路邊上,扭動的銅蛇、一斤多大的血色老鼠、拇指大小的綠色螞蟻。蛇咬吃著鼠蟻,鼠蟻也咬吃著蛇,鮮血飛濺中伴隨著哢吱哢吱的咀嚼聲,這是視覺與聽覺上的折磨盛宴。


    “你大爺的,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的蛇蟲鼠蟻,而且還就在腳下相互撕咬著,用鮮血澆灌著妖豔的彼岸花。”我一路腹誹,感覺兩腿都快顫抖到了麻木。


    本以為走過了這片惡心的彼岸花海會好些,可眼前的景象再次震撼了我那顆真沒見過大場麵的心。


    “這是地府在舉行鬼魂化妝遊泳大賽嗎?”隻見一千來米寬的黃泉河裏,浸泡著無數的鬼魂,這些鬼魂和我在酆都內城和外城看到鬼魂,完全的風馬牛不相及。


    這些鬼魂有被泡得腫脹泛白的,有缺了小半邊腦袋腦髓閃現的,有吐著長舌頭兩眼暴突的,有四分五裂後被縫合在一起的,有…………。總之,隻有你想不到的畫麵,絕沒有你找不到的畫麵。


    他們的樣子淒慘而恐怖,但這都還不算什麽,最殘忍的是還得經受銅蛇、血鼠、綠蟻的啃噬撕咬,慘叫之聲傳遍了黃泉河兩岸。


    相比我的驚恐,步帥的表情卻顯得是那麽的風輕雲淡。


    “老五,在他們麵前我們要徹底的丟棄同情心,因為他們生前做的都是些你意想不到的惡行,他們他們身上充滿了惡念、怨念、血煞之氣,必須得讓這些銅蛇、血鼠、綠蟻慢慢啃噬完他們的惡念、怨念、血煞之氣,才能讓他們去投胎。”


    我隨即釋然,人之初,性本善,我們帶著一顆善良的心來到這個世界,但生活往往讓很多人改變了初衷。


    小路的盡頭,一艘紅色的小船隨著波浪起起伏伏,船上站了個衣衫破舊長相樸實的老翁。


    老翁的雙手快速做著手勢,嘴裏呀呀嗚嗚的,看樣子是個聾啞的鬼魂。


    步帥隨即掏出了牌子,那老翁看後隨即又打了幾個手勢,意思是讓我們登上小船。


    步帥也不說話,隻是用手指了指黃泉河的下遊,那老翁便轉身從船邊取下一副漆黑的船槳,開始劃動起來。


    小船的速度很快,眨眼功夫便已經遠離黃泉河岸。


    黃泉河裏浸泡的鬼魂實在是太多,但他們卻不敢靠近這艘紅色的小船。


    在小船五丈之外,銅蛇、血鼠、綠蟻肆無忌憚的享受著美味,而作為美味的鬼魂,則發出毛骨悚然的慘叫之聲。


    我心裏嘀咕著,“那些個銅蛇血鼠綠蟻雖是醜陋,但人家好歹也是幫你們清除惡念的,清除惡念真有這麽疼?”


    或許這跟那些個癮君子戒毒差不多吧,吸的時候暢快淋漓,戒的時候鬼哭狼嚎?


    大半天時間過去了,除了滾滾的黃泉河水聲,就隻剩下了慘叫聲,什麽也沒發現。


    這時,步帥讓那聾啞的老翁停下了小船,隻見他右手突然前伸,一隻黑色鬼氣所化之手,快速的抓下了五丈之外一個鬼魂身上的銅蛇血鼠。


    在那鬼魂還在楞神之際,步帥開口問道:“你們這附近有沒有什麽異常的情況發生。”


    那鬼魂先是縱了縱那張滿是洞孔的臉,隨即,淒慘的目光瞬間閃過一絲狡潔,“大人,如果你把我帶離這黃泉河,我就告訴你。”


    “嗬嗬!”


    步帥發出一聲冷笑,二話不說便是滿含鬼氣的一掌遞了過去。


    “砰!”


    黃泉河水瞬時四散開來,隨著水霧的散盡,那談條件的鬼魂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那顆沒見過大場麵的心再次被震動,“這是公然殺鬼啊!”


    也許是步帥的那一掌起了作用,那些個銅蛇血鼠綠蟻已經遠遠的躲了開去,使得這小片區域暫時平靜了很多,許多的鬼魂也都把這裏當成了零時的避難場所。


    步帥再次開口問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河裏有什麽異常的情況發生。”


    “沒有,我們在這一帶河麵呆了很長時間了,沒有發覺有什麽異常的情況。”一個看起來還算正常的鬼魂答到。


    “大人,成年的銅蛇、血鼠、綠蟻越來越少算不算異常?”


    一個腦袋被用麻線縫合在脖子上的鬼魂弱弱的問了一句。


    步帥聽後顯然提起了興趣,急切的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那鬼魂用手掰了掰腦袋,接著說道:“我在這帶河麵待了快三百年了,我記得在開始的那一百年,這一帶的河麵成年的銅蛇血鼠綠蟻少說也有三四百的數量,可現在卻寥寥無幾。”


    “那你知不知道它們都到哪裏去了?”步帥繼續問道。


    “我覺著它們往上遊去了,我在幾年前看見一條成年的銅蛇往上遊遊去,之後再也沒見到它的蹤影。”


    步帥聽後沉思片刻,就讓那老翁調轉船頭,向著黃泉河的上遊駛去。


    一天多的時間很快過去,我和步帥站立船頭翹首以望。


    因為是第一次做任務,我的熱情絲毫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有所下降。


    突然,前邊的河水濺起了高高的水花,鬼魂更是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慘叫聲。


    小船停了下來,放眼望去,幾十條二十來米長的銅黃色怪物在河水中翻滾著。


    細看之下,我驚呆了,那怪物居然是一條條臉盆大小的銅蛇,巴掌大小的鱗片在天空血色的照耀下閃著妖異的光芒,拳頭大的雙眼血光閃現,猙獰的大嘴中含著一具具掙紮的鬼魂。


    但奇怪的是,巨大的銅蛇並不把口裏的鬼魂吞進肚裏,而是像吃冰棒似的含在口裏。一會兒之後,再把整個沾滿惡心唾液的鬼魂從蛇口裏吐出,又撲向了下一個鬼魂。


    我看了看步帥,希望他能知道這是怎麽迴事,但看到他那茫然的樣子,顯然他也懵逼了。


    好在那些銅蛇並不攻擊他們,它們把河裏的鬼魂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後,便遊動著巨大的蛇軀朝著上遊而去。


    “師兄,我們還往前行嗎?”


    我可不認為我們能收拾得了那些銅蛇。


    “我們再前行一段看看究竟,實在不行我們再迴去,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麽原因,讓這黃泉河裏的成年銅蛇都往上遊跑。”步帥說道。


    “可……可是哪些銅蛇我們能對付得了嗎?”


    我膽怯的問了一句,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哪裏經曆過這等危險的情況。


    步帥笑道:“老五,那些銅蛇並不可怕,因為它隻對鬼魂的血煞之氣感興趣,你沒見他們剛才隻是含著鬼魂嗎?它們一旦把鬼魂的煞氣吸收完畢,便不會再理睬鬼魂了。”


    出糗了,都是沒文化惹的,不過我放心了不少,我們又沒煞氣,想來那些銅蛇也不會理睬我們。


    步帥皺了皺眉頭,“但我們千萬不要掉以輕心,你有沒有發現這一帶河裏的鬼魂是不是少了很多。”


    我朝著四周一看,發現這一帶河裏的鬼魂的確很少。


    “師兄,這裏的鬼魂真的很少,會不會是被那奈何橋上劫走九世善人的那個詭異存在給抓走了。”


    “這也不無可能,待我問問這帶河裏的鬼魂。”


    步帥說完,一條鬼氣幻化的鬼手順手抓過了一個鬼魂近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步帥的手氣不好,上次就抓了一個惡心的滿臉洞孔的鬼魂,這次抓的更惡心,整個腦袋像被什麽壓扁了似的,五官全無,那嘴都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小孔。


    “這一帶黃泉河裏的鬼魂為什麽這麽少?”步帥冷冷的對著那抓過來的鬼魂問道。


    “大……大人,這可不關我的事啊!這可都是那些巨大的銅蛇、血鼠、還有綠蟻做的啊!”那鬼魂連忙辯解。


    步帥一聲冷笑,“是它們做的?你是覺得我好騙嗎?銅蛇食煞氣、血鼠食惡念、綠蟻食怨氣,它們幾時學會以鬼魂為食?”


    “大人,我真沒騙你,它們也不是把鬼魂給吃了,而是把鬼魂都給帶往河的上遊去了。”


    “帶到了上遊?你知道他們被帶到了上遊的什麽地方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們哪敢去打探這事兒,我們都想往下遊逃,可是這河裏的其他銅蛇鼠蟻根本不讓我們逃離這裏。”


    步帥有些失望,但還是接著問道:“這種情況發生多長時間了?”


    “大約也就是一兩年吧。”


    步帥放開那鬼魂,看向了我,“老五,這事兒越來越蹊蹺,我們還真得走一趟上遊探探情況,怎麽樣,害不害怕,如果你不想去,我們就迴去找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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