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這個地方已經有三年了,三年的時間,足夠讓他慢慢的開始忘卻原本的身份,充分的融入到這個家裏,在魚娘出嫁之後,賈家又開始重複原來一樣的生活,讀書,打漁,時不時的去查探一下自己的田地,確保那些田地租賃的人能很好的完成契約。


    唯一不同的是,因為那山穀隻有自己村子有進去的路,所以這裏頭的田地都是各家自己處置的,像是賈家,就在那山穀貧瘠的土地上種植最好收拾的山藥蛋和黃豆,一來是能養地,二來這些東西不用太過精心的照看,雖然價值低了些,可好歹也不是不能賣錢,再不濟還能榨油,能燒酒,也算是村子裏的一大產出了,去年收獲的不就是賣給了那些油坊和燒酒作坊嘛。


    今年賈訓有心讓村子裏的人自己做一個榨油坊,或者是燒酒的作坊,這樣一來,省卻了不少的運費不說,還能省去那被旁人掙去的一份錢,這成品和原材料從來都不是一個價。


    再說了,這附近要買油什麽的,最近的也要去鎮子上,確實不怎麽方便,若是自己這村子裏有這些個場所,那麽不單是自己村子裏方便了,就是隔壁的秋山村什麽的,也能一並納入銷售範圍,賈訓到底不是這土生土長的人,在這些事兒上最是精明不過了。


    其實不止是他,就是村長如今也滿腦子都是這些事兒,一心想著怎麽讓村子裏的孩子們多些個在陸地上的差事,雖然說海裏有無盡的食物,也時常能得到些高價值的東西,可是畢竟這出海是有風險的,特別是夏季又要到來了,每到了夏日,漁獲雖然開始變多了,可是這出海遇到風浪的事兒也開始頻繁起來,去年若不是各家因為日子好過了,不是早早就重新休整了船隻,又因為建房子,出海的人都結伴出去,盡早迴來,不在外逗留,隻怕幾次遇上風浪的時候,就會有人折損了,就是不至於喪命,也有可能在海裏遇上些險情,如今能安安生生的,幾年沒出什麽岔子,那隻能說,海龍王保佑,自家村子裏如今風水極好的緣故了。


    可是運氣這東西實在是難以保證的,誰知道明天是不是還能這麽好運?所以盡量在陸地上多些產業,減少出海的次數,這才是最靠譜的方式,海螺村這麽些年好容易人口開始增長了,他可不想莫名的在損失幾個,讓村民們傷心,所以一門心思都在這麽讓村民創業上。


    他想到的和賈訓的自然是不一樣的,他看得即使在遠,經驗再多,可是年紀大了,思想總是有些禁錮,能想到的自然也是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兒,比如同樣是黃豆,他就沒往這榨油上想,而是想到了豆腐,豆腐幹之流。


    緣由也很簡單,這榨油可不是尋常人能幹的活計,這榨油也是需要一些器械,需要懂行的人操作的,不像是豆腐這東西,幾乎人人都明白一二,不用什麽成本,上來就能生產。村子裏有些個人原本自己家中也都有那麽些小石磨之類的東西,隻要說一聲,這豆腐坊就能開起來。隻是同樣也是因為這東西簡單,容易上手,所以村長也發愁,這要是開起來,是不是有人買。


    “你是說油坊?這能成?”


    所以當賈訓來尋他說起油坊的事兒的時候,村長第一個反應立馬就是又驚又喜,還帶著幾分忐忑,他當然知道這油坊的好處,也知道若是做油坊自己村子這裏絕對不會缺原料,山穀裏還有村子外頭的坡地上什麽不多,就是豆子多,這樣多的豆子若是都做成了油,別說是自家村子裏了,就是隔壁兩個村子估計也足夠用的,價錢比鎮子上低一些,絕對有的掙,即使掙得少些,那也是個正緊的產業,怎麽能不心動,可是這油坊是尋常人能開的起來的?看看鎮子上,看看縣城,哪一個不是有錢本事實力的人開的?他們村子能行?


    “怎麽不能成?要我說,村長,您家開一個最好了,咱們村子什麽都好,就是一點不成,村子裏想買些東西,除了貨郎居然就沒有了來源,隻能往外走,這也太費勁了些,若是村子裏有那麽一兩個作坊,那能省多少事兒啊,還有燒酒,這活計也簡單的緊,咱們那麽多山藥蛋,若是能燒出酒來,即使隻是土燒,也盡夠了,附近可沒有這樣的作坊,想來附近幾個村子裏裏都能賣些,再不濟還能賣給那些酒坊,也能掙些辛苦錢。再不成,總比純賣那些個糧食掙得多些吧,也算是給村子裏的人多些出息了。”


    賈訓這麽一說,村長是真心動了,他也覺得自家這村子其實條件挺好的,你看啊,不說如今這田地裏的出息,就是海裏的,往日其實也做了些這樣的活計,那海帶,那紫菜,哪一樣不是他們做好了醃漬晾曬之後外賣的,真說起來,這其實也是作坊,隻是往日隻是自己家裏做,從沒有集中一處罷了,可就是這樣,也方便了不少不是。還有那些海魚,做成鹹魚賣的時候也是一樣有的,若是能將這些全湊起來,以後一並集中好了再賣出去,豈不是更好些?說不得比賣給尋常貨郎還多些呢。


    這樣一想,村長也點頭了,隻是他另外還對賈訓說道:


    “既然你有這樣的想頭,怎麽你自己不做?真說起來,你家才是最方便的,好歹魚娘那夫家可是有油坊的,請個師傅什麽的,也順當不是。”


    “村長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兄弟幾個可是準備科考的,若是開了鋪子作坊,從了商,那可就是三代不能科舉了,所以啊,村長這事兒旁人都能做的,反倒是我家不成了。”


    他這麽一說,村長也反應過來了,還真是,不過他轉頭又說道:


    “我也聽說過這樣的說頭,隻是我瞧著好像縣城好些有讀書人的人家家裏也是有鋪子的,這又是怎麽迴事兒?”


    他還真是不知道這裏頭的關竅,覺得很是奇怪,


    “那是他們用了下頭人的名字罷了,掩耳盜鈴,您想啊,下人開鋪子,自然是不會違法的,而下人的身契又在這些主家手裏,變相的這鋪子也就屬於這個主家,律法上可是說了,死契,家生子的一切家產都是屬於主家的,可不就是鑽了空子嘛。”


    旁人不一定知道,賈訓對於這些卻知道的一清二楚,賈家世勳人家,可不就是這麽幹的嗎,也因為這樣,那些下人,世仆們才有那樣的膽子中飽私囊,因為在他們的眼裏,那產業可都是他們的名字,時間長了,哪一個還記得這本錢是誰出的?隻記著這是主家搶奪他們的家業了。空子從來都不是那麽好鑽的,忠仆死腦經的終究還是少數,能壓製的住下頭人,懂得禦下之術,明白怎麽調控人手,才是家族長久之道呢。


    聽到賈訓這麽說,村長也是一楞,隨即笑著說道:


    “還真是,怪不得人家說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果然是這樣,不過我也聽明白了,這樣的事兒,那些大家族才做的,像是咱們這樣的人家,也就是當老實人的份,你家可沒有下人仆役讓你指揮。”


    說著這話,村長突然又搖頭了,


    “也不能這麽說,這才幾年,你家就成了這樣,或許過上些年,等你們真的考上了,有了功名,成了老爺,說不得還真能過上使喚奴婢的日子呢,咱們村子裏,也就是你們兄弟,最是有上進心的,旁人,我瞧著說是讀書,各個都沒有個長遠的打算,實在是不成。能識幾個字,不當個睜眼瞎,那就是祖宗保佑了。”


    他對於如今這村子的變化,看的那是分外的清楚,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那樣的迫切讓衛夫子落籍,好歹讓整個村子的檔次好上去些,好歹人家也是童生,說不得過上兩年就是秀才了,旁人實在是指望不上啊,就是賈家兄弟,畢竟讀書遲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考上呢。


    “村長看的遠,所以才有了蒙學,即使如今不成,到了下一代難道還不成?時間長了,總能有老爺給咱們村子添彩的。”


    這話可是說到了村長的心裏去了,聽著眉眼都笑開了,樂嗬嗬的說道:


    “也是,這事兒記不得,都說十年寒窗,可見這讀書從來就是個長久的事兒,我也不能太奢求了,人啊,就是這樣,總是一山看著一山高,如今有了銀子,不缺飯吃,我就開始想要臉麵了,往日去縣衙,總是坐在最後頭,看著那些村子裏有老爺的人受到人家遵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如今卻想著,為啥咱們村子就沒有個這樣的人物?為啥旁的村子都能有個鄉紳,仕宦?心氣不知怎麽就起來了,所以啊,我就急了,算了,不說這個,好歹如今五六歲的娃子都開始讀書了。總不至於一個都指望不上。最起碼我家那孫子我就指望著呢,就等著他將來也給我掙點臉麵。”


    那笑容看在賈訓眼裏,他感覺這村長在這一刻是那麽的滿足,也是整個村子可以說就是從他手裏起來的,這個村長做的確實有滋有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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