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的事兒終究是在京城發生,所能影響的也都是官宦人家,和賈訓他家這樣平民,實在是扯不上什麽關係,即使是同一個姓氏,還被劉班頭等人說笑了幾句,可這並不能打擾到他們自己的生活。


    比如現在,賈訓更加關心的是劉班頭喊他們來吃飯的緣由。


    “親家伯伯這是要升職了?”


    聽到這個問話,劉班頭的臉上就是一陣的歡喜。


    “花了五十兩銀子,靠著咱們家幾代人的關係,好歹是又上去了一步,打明兒開始,老子我也大小是個官兒了,刑房典吏,嘻嘻,衙門六科首腦之一,要是再上去,那可就是巡檢,典史了,那可就是九品的官職了,二子,還是你小子說的是,這當個胥吏也不是一定沒有出息的,隻要時機好,打點的妥當,有生之年混個品級也不是不能,哪怕是隻能當個流外官呢,那也是官了不是。”


    說道這個他越發的想要笑。說起來這一次他能脫穎而出,真是占了這小子的不少光了,先是那海螺村的事兒,給縣令大人送上了政績,得了上頭的誇讚,讓縣令大人對自己頗有些另眼相看,再有後來的那些個生意,讓衙門不少差役跟著吃了紅利,多則二三十兩,少則三五兩,站班和捕快等兵房刑房的人都有了好處,這樣一來,自己在這兩房人裏頭自然這威信和人緣立馬上漲了一大截。最後又有這幾次掙來的銀子,拿出五十兩塞給了縣令大人的心腹師爺,幾方努力,這才在刑房老典吏告老的時候,順利的脫穎而出,不但上頭沒意見,就是下頭的人也很是配合,隻有幾個老人過來暗示了幾句,以後發財要想著他們,居然什麽上任的摩擦都沒有,你說這是不是運氣?


    不管是不是吧,反正劉班頭是信了,這老賈家就是個運勢盛的,自家和他們家才定親多久啊,這家業翻翻了,自己還升職了,有望在死之前混上一身官袍了,這說出去,往上數三倍人都沒法置信。


    有了這麽一出,自然這劉班頭,不對人家如今是劉典吏了,這看著賈家兩個小子的眼神自然是越發的慈和了,就是洪書吏也笑眯眯的,他自從家裏倒黴之後,那真是幹什麽都不順,老婆孩子都沒了,老爹發配了,到現在生死不知,絕對是已經跌倒了人生的最低穀,可如今呢,因為和這老賈家接觸了一段時間,不但是重新有了養家糊口的工作,成了政府工作人員,如今還得了不小的一筆財務,前段時間剛靠著劉典吏置辦了三十畝中田,一個安生立命的兩進宅院,重新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最重要的是,這好夥計成了典吏了,不用說,往後自己升職什麽的也有了指望,隻要沒出什麽意外,在將來這劉典吏升級當官之後,自己必定也能有這樣的機會的,畢竟他好歹當初也是秀才,比這老劉同誌還多了點文化不是。


    “你要這紙筆什麽的,還用買?一會兒跟我走一遭,我給你拿上一些就是了,衙門別的不多,這些東西那是最多的,六房每個月不知道要采買多少去,你們幾個孩子能用多少。”


    看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是這樣來的,衙門一個月的紙筆墨的開銷從來都是大數字,為什麽是這個數字?就因為這些書吏什麽的連家裏用的也全從這衙門裏取了,好在這年頭會讀書寫字的畢竟是少數,不然這開銷估計還要在上去好幾個檔次呢。


    賈訓對這個不是太懂,可是有好處他還是知道占的,好歹這家裏能少用些銀錢不是,他這一次出來最重要的是要將上一迴忘了拿出來的那一整套的銀首飾給尋個出處,迴去好給老娘添置到魚娘的嫁妝上去,說起來這今年魚娘也十四歲了,到了明年開春就要及笄準備出嫁了,這嫁妝可不就是要準備起來了嗎。


    “親家伯伯,我這還帶了些銀子,想要買些好的木頭迴去,也不求什麽紅木酸枝的,能有些香樟的,柏木,柞木的也成,迴家給大姐打嫁妝呢。”


    一說是兒媳婦的嫁妝,劉典吏哪裏能不起勁?那置辦好了,可是要抬進自家的,忙一個勁的點頭。


    “這個好說,咱們縣柞木還是有的,香樟就少了,價格也不低,我給你問問,必定給你們介紹個價錢低的。對了,木匠找到好的沒?咱們縣衙工房下麵倒是有幾個不錯的手藝人。。。。。。”


    劉典吏越說越起勁,介紹起來和自家人一樣清楚,可見他這麽些年的地頭蛇還真不是白幹的,賈訓有自己的小心思要折騰,忙將自家大哥興哥兒推出去,讓他跟著劉典吏去衙門,不管是弄點紙筆也罷,尋著買木頭,相木匠也好,這事兒興哥兒一個人那是綽綽有餘了,而他呢,借口要去尋徐家少爺,直接走人了。


    賈訓哪裏是找什麽徐家少爺啊,不對,也是要找的,這過程總是要走一遭的對吧,可惜人徐家少爺不在家啊,人家進京去了,說是有什麽文會?這年頭有錢的人就是任性,連舉人都不是呢,去京城參加人家快要春闈的人組織的文會,親,你是去找虐的?


    人雖然不在吧,可是這名頭還是可以借用的,這不是走了這麽一圈,賈訓的背簍裏頭就多了好些的東西,四書五經全套的書籍,二十兩的銀子,一個樟木匣子裏頭全套八件的銀首飾,再有筆墨紙硯一套,就這麽樂顛顛的背迴了和興哥兒集合的地方。


    等著他們迴家的時候,那東西就越發的多了,除了賈訓的東西,還有三根很不錯的整根的柞木,一根香樟,這是劉典吏幫著尋來的能給魚娘做嫁妝的木頭,有了這麽幾根像樣的能做箱子,做幾個體積不大的家具的東西,可以想見,到時候魚娘的嫁妝會有多少了,至少是十二台啊。


    “大哥,徐少爺聽說你成親了,給了二十兩銀子,說是補上賀禮的,還有一個銀八件,說是給大姐添妝的,另外還有全套的四書五經和筆墨紙硯,說是給咱們讀書用的,說是上幾次咱們賣給他的東西,讓他在京城得了好些人的青眼,讓他學問大有長進不說,還結交了好些有益的朋友,多虧了咱們,所以禮尚往來什麽的,我也說不清,反正就是不收不行。”


    坐在迴去的車上,賈訓將自己的東西給興哥兒看了看,驚得興哥兒一臉的不好看。


    “你怎麽能要呢?徐少爺可是幫了咱們不少,若不是他,咱們家也不可能那麽快起來,以前的東西咱們都是賣錢的,錢貨兩清,怎麽還能要東西?”


    雖然興哥兒也知道,人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隻怕自己家賣給他的東西在京城必定是賣了更高的價格,甚至可能是翻倍的價格,可是這畢竟是已經完成的交易,沒有在倒找的,那不是他們為人處事的原則,窮人也有自己的講究。


    可是賈訓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沒有了反駁的餘地。


    “我瞧著這好處隻怕不是一點兩點,徐少爺是個好人這個我知道,錢貨兩清我也知道,可是人家徐少爺估計是覺著占了咱們大便宜,心裏不落忍,或者是感覺虧心了,這才會有那麽一出,想來他也是買個心裏安生吧,所以我想著既然他都尋了這走禮的接口台階了,怎麽也不能不給,大不了以後咱們三節兩壽的別忘了走禮就是,不管這以後的禮節是輕是重,好歹這禮節上不愧對他就是了。”


    這樣說確實也很是在理,這好處大的人家自己都覺得虧心了,要給你補償,你還端著個架子,表示自己清高,那不是堅持原則了,那是得罪人。


    “好吧,你說的也是,這事兒你記著,別讓人小瞧了咱們就是。”


    興哥兒說的有些低沉,想來還是感覺有些被施舍的憋屈,自打他們家銀錢多了之後,這自尊自信倒是沒人說,家裏人一個個自覺的就有了。果然是衣食足而知廉恥。


    其實賈訓自己還感覺憋屈的,這東西可都是他大轉盤得來的,特別是那二十兩銀子,他這麽些時候,總計也不過是就存下來不到六十兩銀子,原本是存著準備以後給自己當私房錢的,可偏偏遇上那麽一個喜歡買地的娘,這才多久,上一次拚命得來的銀錢就已經花的隻剩下幾個碎銀子了,隻等著他們兄弟想法子掙錢呢,若是不那點出來,這段時間,隻怕他們又該忙的像是陀螺一般了,為了讓自己喘口氣,好偷懶幾天,也安心幾天,這才狠了狠心,除了那些書本東西之外,又拿了這二十兩出來。


    他如今是真心的祈求老天爺,好歹讓他娘消停些吧,讓這二十兩銀子也在那錢匣子裏多放上幾日,過幾天寬鬆日子,家裏沒有存銀,他實在是心裏虛的慌,就怕家裏有個萬一,連個湊手的都沒有。


    “這銀子來的倒是也是時候,這有了木料,轉眼就該請木匠做活了,工錢總是要的,正好家裏銀錢不足,用的上,這銀八件,也省了咱們采買了,實用的很。”


    吧唧,這是什麽東西掉地上了?是家訓的下巴還是眼睛?什麽時候開始,這興哥兒也和自家老娘一樣,將銀錢算計的這麽精道了?這銀子還沒有到錢匣子裏打個轉呢,這用處居然就已經被安排好了,這算什麽?賈訓覺得,自家這樣下去,真是怎麽都不會有存銀這個東西存在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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