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賈家在齊氏這麽一個最近買地買上癮的當家主母操持下,那山穀中多了四十五畝下等田,外頭其他村落又置辦了二十畝中田,就這麽一下子,家裏的田地直接上竄到了百畝隻差三畝的地步,這樣的家業,若是讓外頭的人知道了,那絕對不知道要紅了多少的眼睛,村子裏能比他們家多的,也就是那麽兩三戶而已,若是按照人均來算,絕對是屬於本村落第一位。


    就是村長,跟著折騰了這麽些個時間,也不過是將家底增加到五十畝坡地,十五畝中田罷了,連帶著賈家的親戚家,一個個也開始跟著發了家,不少人忍不住也想跟賈家搭上關係,可再一看,又歇菜了,老大已經成婚,大閨女也已經定下了人家,這一家子隻剩下兩個小的,還有點希望,可卻也不是他們尋常人家能掰扯的,二小子就不說了,雖然年紀合適,都十一歲了,可是大夥兒別忘了,那可是附近村落,甚至是縣城裏的公人都交口稱讚,說是有前途的孩子,這樣的孩子是他們能結親的?還有一個呢,才九歲,也在跟著讀書,這兩個娃,怎麽看都是這賈家準備送到科舉試場上搏一搏,想要改換門庭的重要人物,這樣的情況下,沒有點家底本錢的人能和他們結親?


    可真有點家底門道的,能看上這麽一個暴發戶?能知道他們有多少家底?前頭就說了,所謂的門當戶對,在各個階層都是事實存在的,既然存在,那麽自然他們也就有屬於自己的圈子,像是海螺村這裏這樣,整個村子裏一並發家的,一時半刻實在是不可能融入到這樣的圈子裏,還都在自己村子裏繞著玩呢。


    好在賈家還有那麽幾個親戚,比如開鋪子的表舅家,比如親家劉班頭,所以在某些消息上還算是靈通。


    “你是說京城?”


    “可不是,最近那個熱鬧的,真是讓人開眼啊,隔壁縣的那個縣令,就是從通州那邊貶過來的,說是得罪了京城的不知道什麽國公家,還有前幾日我聽驛站的人說,還有被貶到北麵軍前的,這個折騰,這才開春,就熱鬧成這個樣子了,你說這一年還能有安生的時候?京城的大人物們掐架,弄到最後還不是小人物倒黴,這些聽說都是些旁支什麽的,可見這些個人都是被大風掛著的。”


    劉班頭一邊說,一邊吃著小菜,還時不時和邊上的洪書吏碰個杯,那個瀟灑的,讓難得來縣城準備買筆墨紙張的賈訓看著都眼紅了,他上輩子勞碌了一生,都沒有這麽瀟灑過,可見他往日的日子有多悲慘,不過這會兒可不是他計較這個的時候,這會兒他更想知道的是,這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這個總的來說,似乎還是洪書吏更加可靠些,好歹也曾經是官宦人家的孩子,消息渠道,內情分析等等,都要比一個班頭更精通些。果然這洪書吏也沒讓賈訓失望,看著賈訓瞪著亮閃閃的眼睛,一臉渴望的看著自己,立馬就笑著投降了,沒好氣的說道:


    “你啊,怎麽就那麽喜歡這些個小道消息呢,隔著那麽遠都喜歡聽,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這會兒就開始為以後當京官做準備了?成了,告訴你吧,這事兒說起來也真是玄乎的很。起因是一封不知道什麽人遞出去的信件。。。”


    才說了信件二字,賈訓的心就是猛地一揪,隨即他整個人似乎都有些發蒙了,明明周邊聲響不斷,卻依然能聽到自己心跳,有那麽一個聲音不住的在內心唿喊著,他的信,是他給賈璉的信。。。


    是的,就是他給賈璉的信,說起來那賈璉絕對是個行動派,拿到了信,就去找了賈赦,這個時候的賈赦,已經在外頭有了昏庸好色的名頭,可是隻要是個精明人其實不難發現,這名聲傳的實在是有些不知道出處,你說人家昏庸?是,一個空頭子爵位,沒有實職,也不是什麽文舉,武舉出身,沒有正緊的職業是不假,可是這也不能就說人家昏庸吧,你看到他幹什麽事兒昏庸了?實際上是人家什麽事兒都沒辦,連家族出麵和人交際,那也是賈政,和賈赦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說這樣一個除了出去買點古董,什麽事兒都沒有的宅男,能昏庸到什麽地方去?所以啊,這名頭實在是有些虛的荒。


    至於好色,好吧,這一點還算是靠譜,這大房別的不多,小妾,姨娘,通房確實多的很,可是你在算算這些人的來曆,你就會發現,這裏頭大半都是人家老娘給的,他自己挑的也多半都是送上門的丫頭,你說這好色,好像也沒有好色到外頭去吧,這在自己家裏,一個宅男,和姨娘通房玩點曖昧遊戲,這個在這個時代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兒了,作為一個一品的將軍,即使是虛爵,那按照律法,能樣的姨娘就能有四個,就賈赦這樣的,不過是將所有的職位都填滿了而已,既沒有在外頭包養戲子,迷戀粉頭,也沒有強搶民女,偷人調戲,真心說不到人神公厭的地步,這要是也能壞了名頭,成為好色之徒,那朝廷泰半的官估計都逃不過這麽一個罪名。


    所以說這昏庸也好,好色也罷,也就是些無知小民,或者是不知道情況的陌生人才相信的,若是對賈家知道甚祥的人家,倒是大半都隻是搖著頭,歎一句可惜,就在沒有別的話可講了。


    緣由很簡單,這個家用一個孝字,已經把這麽一個大男人給裹挾了,看看這住在正堂,渾然就是當家人,霸占了整個榮國府資源的二老爺,和那個當家理事,明明是從六品小官之妻的二太太,頂著公侯府邸當家太太在外頭招搖的樣子,就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了。


    也就是這些人自己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實際上問題已經很嚴重了,比如這賈政十幾年沒法子升官,能力不強是一個問題,可是這資曆總是夠的,可為什麽還是不能往上升升?因為人品有瑕疵啊,這將自己當家大哥,擠到了馬棚邊上,自己盯著榮國府的名頭在外頭行走,很讓人鄙視的好不,這是鳩占鵲巢就權當自己是鵲的不知羞恥呢。有幾個能看的慣?


    還自封老爺,太太,把名正言順的當家一家子,卻變成了大老爺,大太太,這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了所有人,他們這是謀嫡奪爵好不,都做到這一步了,人家還能對這樣的人品有期待?別把人當傻子,更不用說人總是同情弱者的,而這個家裏,很明顯這大房就是弱者。還是個孝順的已經讓人感慨迂腐的弱者,即使因為身份不便,又估計王家人脈,不好直言,可也能變相的給看不順眼的二房下絆子不是。


    這裏頭的鉤鉤繞繞,賈訓自己並不是太清楚,即使他後來出府之後,學了很多東西,也隻是知道這二房當家於理不合,讓人鄙視,卻不知道這些引起的連貫反應,就像是這賈家的太太們總是不出門做客,他從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可是事實上卻很不對,聯絡有親的人家在賈家有事兒的時候都有上門,可是為什麽從不請賈家的人過去?還有為什麽人家來總是婦人,從沒有別家的小姑娘來做客?這都是問題。


    別人不請賈家的當家太太,是因為這當家太太名不正言不順,身份不夠,不帶著小姑娘來賈家,是因為賈家有一個老大年紀還住在內宅的賈寶玉,人家生怕毀了自家孩子的名聲。等等等等,這樣的事兒太多太多,一時半刻都說不完呢。


    先迴過來,我們說賈赦,賈赦其實不像是傳言中那樣的沒用,他隻是被一個孝字給束縛了,又有心結,母愛就是他的心結,一心想要自家老娘對自己好些,最起碼不比老二差,為了這個,他付出了太多的感情和利益,卻總是失望,這才是他後來越來越昏庸和低沉的緣由。


    即使再無能,即使再自欺欺人,當活生生的證據放到了他的麵前,撕開所有的偽裝,讓他直麵自己妻兒慘死的真相的時候,就是個木頭也會發火,賈赦就是這樣,他第一時間就派出了自己最信得過的,當初祖母留下的,如今已經在外頭莊子上養老的一群人,開始按照這上頭說的調查起來。


    這世上從沒有什麽事兒是能瞞的天衣無縫的,隻要人做過,就總是有痕跡留下,更不用說還有這些明確下手的人的人名了,所以即使這些重新啟用的人一個個早就離開了府裏,人脈什麽的已經不比當年,可是真查起來還是很快的,沒有多久,大概也就是四五天的功夫,有一些原本被掩埋的痕跡就開始浮現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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