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村正是成為了海螺村,這個在村長去了衙門一次後就已經定了下來,至於稅賦的事兒,因為幹連大了些,需要上報府衙,自然是沒有那麽快的,隻是這畢竟是一樁善政,而且縣令為了將自己的名字寫進縣誌,得個什麽名宦冊中的好名聲,在上報的時候,自然是將漁村的情況寫的分外的可憐,不說聞著傷心,聽著流淚,可也確確實實的用了漁村的人口,土地的一些實況數字上報了,這樣一來,對於這麽一個小的和螞蟻差不多的村子,自然也不會出現什麽人沒趣的阻撓,這稅賦的事兒,十成裏頭倒是已經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也因為這個,整個村子的人都高興地很,即使是不怎麽知道這裏頭關竅的,也有村長一一分說,好在畢竟人不錯,心也算是齊,對著村長也信服,所以最終也算是滿村的喜事兒。


    有了這樣的喜事兒,當劉班頭家來賈家下定的時候,自然村子裏的人也就越發的給臉,一個個都上門來恭賀不說,還轉著彎子的說了劉班頭不少的好話,也算是為自家村子這一樁喜事兒,感謝的意思,劉班頭當了這麽多年的差,還是頭一遭遇上整個村子都待見他的情況,一時間到是也有些喜形於色,心下忍不住對這村子裏的人多了幾分親近,就是那村長也越發的順眼,隻覺得這人是個會辦事兒的,能攏得住村民,還能讓他高興可不就是好人?心下也免不得想著若是可能到是也能提攜這老村長一二。


    不得不說人的際遇真的是說不得,這村長如今都是當了爺爺的人了,居然這會兒走了大運了。


    不過是魚娘定親的事兒,過去一二日的功夫,遇上了縣衙裏頭要各村的村長去衙門商議今年夏收的事兒,正好遇上縣令多問了幾句,這劉班頭就湊著將村長指給了縣令大人,就這麽一眼,因為老實,因為正好前一日知府衙門有關於海螺村的稅賦公文下來,準了縣令之請不說,還給了縣令一個愛民的考評,縣令正高興,自然覺著這村子有福氣,村長有眼色,立馬就招唿了村長上前說了幾句話,讓村長成為了這一次各村村長小聚會中最出彩的一個,甚至還得了縣令銀錢十兩的獎賞。


    十兩雖然在縣令這裏來說,不算多,可是在這樣的鄉下地方,還是下等縣的最窮困的漁村當個村長,村長又能有多少積蓄?恐怕一家子的積蓄加在一起也沒有十兩,這下子可是讓村長歡喜的手腳都開始發顫了,甚至腦子裏亂紛紛的,都顧不上這還是在縣衙,在縣令的麵前,滿腦子都是尋摸著這銀子拿迴家,可以讓家裏多上一頭牲口,還是學者齊氏,在外頭買上幾畝地,滿臉都通紅。


    而他這個呆愣愣的歡喜樣子,在縣令這裏卻又成了另外的意思,縣令可不認為一個村長會這樣的眼皮子淺,看著十兩就能歡喜成這樣,自然是以為這是因為是自己賞的,那村長感覺是有了大臉麵,這才這樣的激動,越發覺得這村長是個老實人,是個知道尊卑好歹的,臉色也越發的和煦起來,甚至溫和的說讓漁村從秋糧的時候再開始納稅,這是生生的又免了漁村半年的稅賦。


    到了這會兒,就是劉班頭都有些妒忌這村長的好運氣了,他可不是縣令,也不是村長,對於雙方他都知道的比較詳細,自然是知道這會兒估計是縣令相差了,可是這話他能說?人本就是他指的,在加上還有賈家的緣故,自然隻會幫著圓場,一會兒喊著村長趕緊的謝賞,一會兒又恭維縣令憐貧惜弱,愛民如子,再一會兒又歎息一下這海螺村,說是受了這麽些年的苦,如今總算是有了翻身的日子可以期待了,變相的恭維縣令是清官,是好官,把縣令喜得眉眼都不見了蹤影才罷。


    這邊整個村子都是喜事兒,賈家自然更加是喜上加喜,魚娘的親事一定,齊氏立馬就開始張羅興哥兒的婚事,堪堪定下了這年的臘月成親,不但能正好避過賈父的三年忌日,又能有時間讓家裏再積攢些銀錢,到時候場麵能更好看些。


    另一頭興哥兒也按著前頭說的,提著禮物,帶著賈環和小三去了秋山村的私塾,請老夫子給他們三兄弟取一個學名,並給三兄弟都報了名,準備上學。


    能多幾個學生,多點束脩,這老夫子即使再迂腐,也知道該怎麽做,這可是關係到自家生計的大事兒,自然是好聲好氣的答應了,還因為這夫子姓齊,好歹也是齊氏的族叔,端著外叔祖的身份,好生考校了一番,又細細的勸學了幾句,最後才終於給出了他想的三個名字。


    至此,興哥兒總算是也有了個大名,叫做賈誠,賈環則成了賈訓,而小三則是賈計,說實話,這幾個名字真真算不得好,唯有諧音上還算是可以,一個是佳成,這是看著興哥兒即將成婚,寓意佳偶天成,以後能舉案齊眉,家宅和睦的,而賈環這裏,哦,不對,以後就是賈訓了,那是家訓,是治家嚴謹的意思,也是對賈家的未來期待,隻有世祿之家,傳承有序之家,才能說一句家訓如何對吧,隻是盼著他們好呢,而小三這裏,賈計,這才是真真的期盼頗多,佳績,何嚐不是期待這個年歲尚小的孩子能科考上有所出息,得創佳績?


    也是這三兄弟,如今興哥兒已經十五歲了,賈訓也已經十歲,唯有小三不過是八歲,最是年幼,這樣的幾個歲數剛開始啟蒙,就是傻子隻怕也會覺得,唯有小三最有可能科舉上出個頭,讓這個家翻身成為書香人家了。


    興哥兒本就對弟弟們的前程更看重些,畢竟他自己知道,自己養家糊口重任在身,隻怕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來應付科舉上的事兒,就是讀書,也是二弟一味的相勸,這才讓他鼓起了勇氣試一試,真說有多少的把握,從自己這裏就能考出個名堂,隻怕他自己都未必相信,隻求能讀書上進,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能給孩子啟蒙,不至於讓自己的孩子將來和自己一樣,連讀書認字都如此艱難罷了,由此可見他讀書的心思估計反而是最純粹的。


    至於賈訓,他如今的心思也有些類似,雖然覺得自己憑著上一輩的積攢,在科考上未必能走的多遠,可是童生什麽的還是能的,秀才也有希望,可是到底世事上曆練了一遭,人情世故經曆的多了,未免會有些分心,隻怕在上去卻是太難,所以也覺得這夫子將希望放到小三身上頗和他的心思。


    隻有小三有些懵懂,可是也知道這讀書的機會十分的難得,換成去年,隻怕是想都不要想,自然是將夫子的期盼當了真,隻覺得自己若是不用功,不考出個名堂來,那簡直就是對不起祖宗,對不起哥哥們。


    三兄弟恭恭敬敬的給夫子行了禮,感謝了一番,隨即他們的上學生涯也就開始了。隻是和尋常學子不一樣的是,因為他們上頭已經沒有了擋風遮雨的父親,所以總是學一日,休一日,就用休息的這一日來養家糊口,而夫子自然也是知道他們家的情況的,自是允了,其實不止是他們,農家的孩子,有幾個能成天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平日裏也是隻上學半天,而另外半天都要幫著家中做事兒。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被生計壓在頭上,不得不分心,這才導致了這寒門學子的艱難,導致了這寒門學子底蘊上的差池,更導致了朝堂中,寒門出身的高官稀少的緣由。


    不扯遠了,因為又是蓋房子,又是買家什,又是上學,又是魚娘定親,再加上興哥兒的親事要準備,齊氏這些日子又一次開始愁眉不展了,緣由很簡單,那就是銀子不多了,這天晚上,齊氏抱著那裝銀錢的匣子,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數著,好半響才放了下來,皺著眉頭對著魚娘說道:


    “原想著怎麽也要給你置辦上些好東西,怎麽也要置辦銀八件,給你撐撐場麵,可誰想,這銀子居然這麽不夠花,隻剩下了這麽些,還不到三兩銀子,咱們家自己過日子倒是還成,可是你的嫁妝卻還是沒影。總不能隻把劉家送來的聘禮當嫁妝,這也太難看了些。”


    魚娘本就是個孝順的,聽了這話,立馬說道:


    “娘,不急的,好歹還要三年呢,再說了,就是不用那些首飾,多置辦些其他的,也一樣能湊出幾個箱子來,也能看的過去了。”


    聽著女兒這樣的話,齊氏怎麽肯,忙擺著手說道:


    “這怎麽成,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兒,這樣,明兒開始咱們多積攢些海螺,做風鈴,雖然這東西不值幾個錢,可攢的多了,總是好的,三年的時間,即使隻是湊上一二兩,也能置辦不少呢。再有,年底那些豬,雞鴨的,都能賣錢了,咱們在湊就是了。”


    賈訓這會兒正好在門外,聽到這母女的話,心下就是一堵,忍不住有些自責,最近讀書讀的忙乎了,平日歇著的時候,也隻是出海晃悠,確實少了些大錢收入,也怪不得自家娘這樣愁,想想自己這些日子攢下的將近三十兩的銀子,心下一動,就琢磨著怎麽將這錢拿出來,好歹也能讓娘心裏鬆快些。從這個角度來說,賈訓確實是個很孝順的孩子,隻顧著娘,都把自己當初想著用這些銀錢當本錢的念頭給拋到了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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