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劉班頭是如何的震驚,這會兒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如今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的將這兩家的親事給敲定了,這樣一個明打明的潛力股親家若是不抓緊了,他怕以後自己會後悔。所以他忙不迭的拋開了前頭的話題,直接詢問道:


    “賈家哥兒,三日後不知道可在家?”


    這就是問,三天後,我家請媒人來沒問題吧,這個時候若是說不在家,那就是說,這人他們沒有看中,親事沒戲,若是可以,那自然立馬應下來,本來這些事兒不是這麽來的,一般辦這個事兒的都是婦人,男方當媽的上門,帶著一隻釵和一匹布,若是看中,給女方閨女頭上插上釵,若是不看中,就留下一匹布作為壓驚,可這一次不是人家女方先提出相看嘛,而且還是來的是男人,自然就要換一個方式了,好在這也不是沒有前例可循的,所以這即使是男人,做起來也有些章法,足夠婉轉,不管是成還是不成,都不至於傷了雙方的臉麵。


    興哥兒是沒說的,他感覺這劉家的哥兒是個不錯的,談吐,人品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後,甚至他還感覺,自家妹子似乎比人家還差了些,有點高攀了,這樣的小夥子,就是尋個更好的也是沒問題的,賈環也感覺不錯,所以兩兄弟在對看了一眼之後,興哥兒就作為賈家如今的當家人給與了迴複。


    “自然是在的,這幾日正收拾屋子呢,您也知道,剛搬了家,有些東西還是有些不齊備。”


    這也是一種含蓄的說辭,同時也是在告訴對方自家的情況,自家剛蓋了新屋,家中或許銀錢不湊手,若是辦親事,可能要稍稍往後拖一拖。即使不是有起屋子這個事兒,作為女方來說,遇上別家來求親,即使是再好的人家,這樣的姿態也是要的,一來是魚娘確實年紀還小,最多來個文定什麽的,成親那是妥妥要放到及笄之後的,二來也是向對方表示,自家這個閨女精貴,自家很看重,這是一種矜持的態度。


    這樣的喜事兒,本就不可能是一日兩日就說定,辦好的,這本就是應有之意,這些流程,這些時間上的商榷,在這無盡的歲月裏,早就已經有了一定的格式化流程,所以這些話,雙方都說的很順溜,沒什麽不滿意,也沒有什麽爭執,大約的都默認了,對於劉班頭來說,他也確實不急,又不是立馬不娶媳婦就不能過日子了,對方年紀小,自家兒子不也不大嘛,拖一兩年實在是正常的不能在正常了,隻要這親事定下了,他也算是安心了,這親家也就連上了關係。


    “你們也是能幹的,這樣的年紀,就能把那麽一個家給撐起來,比我家這個小子可出息多了,將來你們要多多關照我家這小子啊,他打小就是一個人,如今有了你們,也算是有個相互幫襯的人了。”


    說起這個,劉班頭也是心有遺憾,多子多福,誰家不想,可他家代代子嗣上似乎就不怎麽豐盈,到了他這一代,更是隻有這麽一個獨子,想想都覺得心酸,也正是因為這樣,他選擇親家的時候,總是對著那些家中孩子多的去找,不圖未來的兒媳婦是不是能生他十個八個的,也能在最短的時間裏,讓自己的兒子多幾個至親,不至於未來孤身一人奮鬥。


    劉班頭如此的真情流露,實在是難得,看的那個親信也有些側目,隻是這些賈環他們是不知道的,隻是聽過就算,轉頭又說了幾句閑話,就開始告辭了,這既然看著不錯,那麽自然也該第一時間迴家好告訴自家老娘和那個最是忐忑的魚娘。還有衙門裏有關於漁村的決定,也該讓村長知道,或許該讓村長過來縣城一趟,在細細的探尋清楚,在這些事兒上,村長知道的關竅總要比他們多些。


    正在賈環他們行禮告辭的時候,不想那劉班頭又猛地想起了什麽,對著興哥兒說道:


    “你迴去後,讓村長來縣衙一趟,我聽說縣令大人感覺你們這村子的名字不好,太過籠統,不是正緊村子的樣子,所以幫著想了個新名字,叫海螺村,這也算是大大的喜事,若是事兒辦的妥當,那以後說不得能直接寫到縣誌中去,那樣的話,你們村子那將來就是現任的縣令高升之後,也必定能被後來繼任的大人高看一眼,你們的稅賦的事兒,也會因為被記入縣誌而蕭規曹隨,若是真的能這樣,那真是再好不錯的喜事了。”


    賈環聽了這自然是越發的高興,就是興哥兒也已經反映過來這裏頭的關竅,忙一疊聲的答應著,甚至還很有眼色的說道:


    “這名字確實好,光聽著就知道咱們那兒是漁村,麵向大海,還點明了出產,比那個漁村不知道好聽多少去。果然大人就是大人,也多謝劉班頭告知了,這確實是要緊的事兒,我迴去就立馬找村長告知,讓村長過來,隻是到時候隻怕又要麻煩劉班頭了,咱們村子在這縣城兩眼一抹黑,就是縣衙的門朝哪裏開都未必清楚,若是沒有劉班頭,這事兒隻怕是怎麽都沒法子辦成的。”


    這一番的恭維話,興哥兒如今說起來也順溜了很多,這到不是他功力深厚,而是這裏頭確實加了太多的真心,想想漁村,連稅賦也多半不交,這樣的情況下能和這衙門有多少的交集?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個和賈家即將成為親家的劉班頭倒是成為了漁村最親近,最熟悉的衙門中人,不管是這一次還是以後,隻怕會麻煩到他的時候不會少,既然是這樣,不說上幾句好話,實在是不像樣的很,有了這樣的覺悟,興哥兒怎麽可能不多說幾句?即使他不像是賈環這樣經曆世事,已經有了幾分圓融,知道怎麽讓人歡喜,也知道禮多人不怪不是。


    劉班頭一聽這話,自然也想到了興哥兒能想到的事兒,他對於此倒是不怎麽在意,常年在衙門中行事,就是不怎麽熟悉的,甚至是完全陌生的人找上門來求幫忙的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漁村好歹如今多少還有些關聯,在一個尋他幫忙,按照人之常情,也不至於白幫,多少總有些好處,他們這樣的衙門中人,除了固定的俸祿,其他的灰色收入,有大半倒是就靠著這個,不然他怎麽可能撐起那麽一個家業來。所以對於幫忙他是從來不會覺得麻煩的。


    至於那漁村的村長是不是有這樣的眼色?看看賈家這兩個孩子,就是那個村長沒有眼色,這兩人也絕對不會不知道怎麽辦事兒,他還有什麽可擔心的,既然這樣,那話自然說的也就漂亮了起來。


    “這是什麽話,好歹也是一個縣的鄉親,又是這樣的好事兒,我自然是不會看著不管的,你隻管讓他來找我就是,隻是這事兒到底怎麽辦,最終總是要你們自己拿主意的,迴去好生商量了,這衙門中該打點的也不能落下,最終得好處的總是你們自己,稅賦這事兒,弄好了可是能延及子孫的大喜事兒,可不能眼皮子淺。”


    好歹總算是提點了幾句,雖然即使不說,賈環心裏也有數,可是這說了,就說明人家那是真放在心上,為他們著想,自然是獲得了這賈家兄弟的滿滿的感激。


    直至賈家兄弟駕著車離開了好一段,都看不到人影了,這劉班頭這才迴到了油坊後麵的裏屋,一進屋,那劉家哥兒就忍不住問道:


    “爹啊,你這樣看重他們?往日可從沒有見你這樣恭送過其他比你小的人呢。”


    這話說的也太直接了,簡直就是把劉班頭無利不起早的個性給描畫的一清二楚了,這直腸子的孩子,真是讓人笑話,看看,那邊上偷笑的不就有一個?劉班頭都想敲自家兒子的腦袋了,可想想又舍不得,手都舉起來了,最終還是放下了,歎了一口氣,隨即問道:


    “你和他們聊了這麽久,感覺怎麽樣?”


    “聽著有禮有節,還有章法,估計書也讀的不錯,肚子裏應該是有點貨色的人。”


    他這話說的實在是實在的很,劉班頭聽了自然又是一陣的歎息,隨即說道:


    “他們沒有正緊的上學,就靠著一二本啟蒙的書籍,靠著那個隻能寫寫一般公函,還總是寫錯字的村長教導著認了幾個字,就能讓你感覺他們肚子裏有貨色,那是怎麽樣的天資?再有,這衙門裏的事兒,一個從沒有經曆過的小子,不過是十歲的小子,就能說出一二三來,即使不全,不一定周詳,可能有這樣的見識,哪裏像是漁家的孩子?這又是怎麽樣的天分,要我說,這兩個孩子,未來隻怕隻有咱們家仰仗的份。”


    聽著自己爹這樣說,那劉家哥兒一時也有些愣住了,隨即就是一種挫敗感,自己比他們明明年長,可是怎麽在爹的眼裏,自己就比他們差這麽多呢?難不成自己真的是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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