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興同盟革命聯合陣線,當這個具有超時代特征的新名詞出現在報刊媒體,標誌著以複興會為主導的“革命公司”的合並成為了現實,也意味著同盟會創立四年來最大的一場風波以分崩離析而告結束。


    《民報》依然是以章太炎為主編,繼續出版,但已為複興會注資收購;焦達峰、張百祥、孫武等湖湘革命誌士宣布加入聯合陣線,陶成章等江浙革命誌士宣布加入聯合陣線……


    可以說,黃興的放棄加劇了本已處於混亂的東京同盟會,在複興會所派出的楊篤生伸出橄欖枝後,投身於正在轟轟烈烈進行革命運動的複興會,便成了很容易的選擇。


    而北辰在南洋另起爐灶,並在事實上放棄了東京同盟會,更在反擊的信中說:“所雲從新組織團體,弟在南洋已有行之,是以南洋之組織與東京同盟會不為同物。前、去兩年之起兵,皆奉革命黨本黨之名義,並未一用同盟會名義也”。這樣明顯的表示,毫無疑問對東京同盟會的分崩離析起到的推波助瀾的作用。


    《民報》複刊第一期,便把北辰的信公之於眾,並陳明與複興會合並之理由,“先生既重新組織團體,起兵亦未用同盟會名義,自絕同盟會於先。東京同盟會征求會員意見並投票表決,多數會員讚成與複興會聯合,共遵複興會會首宋複華先生為領袖……”


    雖然沒有明言罷免北辰總理之職,但意思已經明確,程序也正當合理。投票表決嘛,少數服從多數,難道寥寥幾個挺孫派堅決不召開大會,便能阻撓嗎?再者。與複興會聯合的是東京同盟會,與北辰已經重新組織的南洋團體不為同物,這可是北辰自己說的。


    複興會、同盟會兩大革命品牌可以說是合二為一了。革命宗旨也略作修改,“推翻滿清*。創立中華民國,人人平等,耕有其田”。


    從宗旨可以看出,革命聯合陣線已經沒有了強烈的排滿情緒,矛頭直指清廷,直指*。而人人平等、耕有其田,則又摒棄了同盟會原來多有爭議的“平均地權”,說法更加科學並切合實際。


    從人員上看。主要是湖湘、江浙皖、川這幾個省的同盟會會員加入最為積極,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複興會在這些地區發展的不足。


    盡管很多新加入者還沒有放棄發動會黨的思路,但西南已經有了一個現成的革命戰場,聯合陣線還成立了委員會,進行革命工作的商定和安排。這樣一來,既能使熱血青年有用武之地,也結束了原來東京同盟會各行其事,指揮混亂,行動不一的弊病;


    還有一個重要的改變便是東京同盟會有了穩定的財政支持,且徹底摒棄了日本人的加入。聯合陣線因此顯得更加純正,不易受到外部勢力的影響和左右。


    兩大革命團體的合並,或者說聯合。立刻經起了極大的轟動和反響。不管是外國觀察家,還是國內有識之士,都認為本已很強大的複興會經此聯合,成為革命第一大團體已經勿庸置疑。同時,複興會將占據中國革命的主導地位,更是不可動搖。


    或許到這個時候,遠在北美的北辰還沒意識到因為自己的固執,以及覺得東京同盟會不聽指揮而另起爐灶,所帶來的後果會如此嚴重。他之前在舊金山建立同盟會分會。改為中華革命黨時。麵對改名的質疑,公開說:“同盟會已取消矣。經費由我籌集,黨員無過問之權。何得執以抨擊?”


    而東京同盟會會員則批駁道:“同盟會由全國誌士結合組織,何得一人言取消?款項即係直接運動,然用公家名義籌來,有所開銷,應使全體與知,何雲不得過問。”麵對質疑,北辰無話可說,默然不語。


    顯然,北辰過於高估自己的名聲和威望了。他覺得同盟會是因他而成事,而不是掛著同盟會總理的名義才有更大的影響力。他認為隻要自己登高一唿,照樣能組織起一個如臂使指的革命團體,且不弱於東京同盟會。


    從這裏也可以看出,北辰身為總理,對東京同盟會的組織、領導等工作,並不是很了解,或者說是很少關心。這樣一方麵使東京同盟會的會員對其產生疏離和懷疑,一方麵也使北辰並不知道東京同盟會所蘊含的明暗實力。


    至此,由陳文強借機發動的革命團體大聯合算是塵埃落定,複興會以極小的代價實現了品牌合並,革命勢力大張,已無人能撼動其在中國革命風潮中的主導地位。


    ……………


    天空淡淡的,既不晴,也不陰,宛如軍營內人的心情。


    第一批抽調前來的三個巡防營就駐紮在廣州城西,七八天的時間過去了,就這麽被圈到軍營裏。吃喝不好也不壞,訓練那是天天都有,可想出去,不行。每個軍營增派了三十多名所謂的憲兵,胳膊上戴著箍,個個身強力壯,嚴把著營門。


    這種不聞不問的情況,仿佛根本沒把他們當迴事。連著幾天就這麽不鹹不淡地過去了,有些家夥累得夠嗆,怨氣也在升騰,漸漸地就想鬧事了。


    宿舍裏,幾個老兵湊到一起,嘴裏罵罵咧咧地發泄著不滿。


    “媽x的,當咱們是臭襪子呀,給晾在這裏。”韓新咣當一下,將喝水的缸子扔在桌子上。


    “就是。成天訓練,不說加餉吧,也得讓咱們出去快活快活呀!”趙靈光轉著手腕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可惜滿臉的猥瑣,讓人不敢恭維。


    “嘿嘿,那個姓鄭的家夥還敢跟咱們擺臭架子,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祝和尚輕輕撫著臉上的傷疤,冷笑著說道:“老子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還真沒把他看在眼裏。”


    “那還等什麽,出去吃喝玩樂一番,他敢把咱們怎麽樣?”趙靈光攛啜著。


    “不好吧!”王老蔫半眯著眼睛。有氣無力地說道:“再怎麽著,他是憲兵隊長,也是咱們的長官。要是鬧起來,少不得以後穿小鞋呀!”


    “去他媽x的。他一以後還得靠咱們兄弟剿匪立功呢!”韓新滿不在乎地說道:“走,大家一起出去,讓他也知道咱兄弟不是軟蛋。”


    “對,一起走,誰不去誰是孬種。”趙靈光唯恐事情鬧不大,又添了一把火。


    他這話一說出來,就把所有人都逼到了隻能隨大溜的地步,連王老蔫也有些無奈地站起身。拂拉著衣服上的褶皺,就等著跟在後麵呐喊助威了。


    “走,走,進城玩兒嘍!”韓維新一招手,帶著十幾個人唿唿啦啦地出了宿舍,直奔大門口而去。


    “站住,長官有令,沒有通行證,不準出去。”軍營門口的哨兵盡職盡責地攔住了這些大搖大擺向外走的一群兵痞。


    “長官?哪位長官,我們連個人影兒也沒見著。”韓新大大咧咧地拔開哨兵的槍。滿不在乎地說道:“把我們關在這裏,算是怎麽一迴事?”


    “對,我們要出去透透氣。你給我讓開。”趙靈光上前推了哨兵一把。


    哨兵退了一步,並不驚慌,而是將手指含在嘴裏,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隨著口哨聲,從門外、營房裏、崗樓裏跑進來一群士兵,都是荷槍實彈,跑到跟前,不由分說,將這些老兵痞包圍起來。雪亮的刺刀直逼到胸口。


    “壞了,撞槍口上了。”王老蔫縮了縮身子。低聲嘟囔著:“這是故意的,就等著咱們這幫傻瓜出來鬧事呢!”


    趙靈光眼珠子亂轉。看這場麵明顯是有備而來,他有種掉進陷阱的感覺。不隻是他,其他人也被震住了,誰也沒想到這事還沒鬧起來,就被看管住了。


    “弟兄們,我們不出去了。”王老蔫不知被誰推了一把,差點撞在刺刀上,他趕緊伸手將刺刀小心地挪開點,陪著笑臉說道:“我們這就迴去,還請諸位讓個路。”


    一個年輕的軍官背著手出現了,對這些老兵冷笑道:“你們就在這老實呆著,等長官迴來處置吧!”


    “那個——”趙靈光還想辯解幾句,年輕軍官已經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士兵們嘩啦嘩啦拉動槍栓,將槍口和刺刀對準了他們。


    …………


    “大人,清鄉恐怕要提前行動了。”陳炯明把最近的報案資料匯總完畢,向陳文強做著匯報,並提出了建議,“廣州城內和附近商業繁盛之地差不多都清剿完畢,成績是不錯,但全省的治安情況似乎未見好轉。”


    陳文強接過資料,隻是粗略一看便放了下來,不緊不慢地說道:“依照現在的情報,倒是可以擇重點地區進行清鄉。但軍隊呢,警察是信得過,巡防營嘛,擾民有餘、剿匪無用啊!”


    “大人不是派駐憲兵了嗎?”陳炯明有些疑惑地問道:“有他們監督、彈壓,應該無大礙吧?”


    陳文強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亂世用亂典,這不隻限於剿匪,也適用於那些軍紀敗壞的巡防營。光是派憲兵還不夠,還要有一批人頭震懾,還要汰劣留強,還要持續地監督彈壓。”


    陳炯明覺得有理,便仔細地聽著,直到被敲門聲打斷。


    進來報告的是派駐的憲兵,聽到兵痞鬧事的消息,陳文強先是神情嚴肅,聽到局勢已經被控製,微微鬆了口氣,然後竟然笑了起來,實在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道這就要砍人頭、殺人立威了?陳炯明有些猜測,也有些心下凜然。


    “走,咱們去看看。”陳文強等著就是這個消息,如今石頭落地,就該他出馬了。


    “大人先請。”陳炯明恭謹地隨在身後。


    ……………


    軍營裏,鬧事的家夥被看得很嚴密。但時間一長,這些人也保持不了一個姿勢,都偷偷地活動下身體。另一部分士兵則在不遠處好奇地看著,交頭結耳,議論著這些家夥將得到怎樣的處罰。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了起來,由遠而近,轉眼便跑進了軍營,當先一騎,軍裝筆挺且另類,正是鄭老三,跟隨陳文強已久的龍興堂骨幹,還在瓊州參加過征戰。


    鄭老三以威風凜凜的姿態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確實有先聲奪人的效果。但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和想法,盡管不敢說出來,但表情各異,也能多少表示出一二。甩蹬下馬,鄭老三陰沉著臉,大步走了過來。而後麵的陳文強等人卻不緊不慢,下馬旁觀。


    “敬——禮!”帶隊的青年軍官拉長聲音,高聲喊道。


    刷,圍著鬧事老兵痞的憲兵率先收槍立正行禮,這些老兵麵麵相覷,猶猶豫豫地不知是否該效仿,敬禮是小事,可有幾個家夥認為這樣做便沒了氣勢,還想硬挺。


    鄭老三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鬧事的家夥,是的,事情不大,但他需要這個借口來發揮。


    在他目光的逼視下,稀稀拉拉地有老兵痞行禮,有人帶頭,硬挺的家夥也沒有底氣,盡管勉強,盡管不情願,但最後所有人都敬了禮。


    鄭老三將各人的表情記在心中,冷然一笑,緩緩迴了個禮,低沉而簡短有力地喝道:“全體集合!”說完,轉身直奔操場。


    哨聲響了起來,軍營裏的士兵聞令而出,時間不長,隊伍便完成了集合列隊。鬧事的老兵痞被押在隊伍前麵,心中浮起了不祥的預感。


    鄭老三在隊伍前慢慢走著,不時眯起眼睛,挨個打量著鬧事的老兵痞。論殺人,他的手上有鴉x片販子、幫派會黨的血,在戰場上更是沾染了太多的血腥,不知不覺,那種肅殺血腥之氣已經滲透進了他的身體。


    殺氣聽起來好象很虛緲,但確實存在。從科學研究的角度來說,這屬於人的第六感,隻是大多數人常久的脫離自然,這種感覺會慢慢弱化,但是沒有消失,比如說那些戰場上浴血征戰的老兵,或是那些一輩子都生活在森林裏麵打獵的獵人,這些長久穿越生死的人,能夠慢慢的激發這種感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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