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的急診室裏,醫生忙碌著,護士出出進進。急診室外,三個人焦急地等待著。木然煩躁地在走廊裏來迴踱著,不斷質問木欣到底是怎麽迴事。可木欣坐在凳子上不停地哭泣,始終不說一句話。千川一邊小聲地安慰著木欣,一邊讓木然坐下來。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

    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醫生終於從急診室裏出來,“誰是病人的家屬?”

    三個人趕忙湊過來,“醫生,我們是她的好朋友。”

    醫生看了看他們,“她的家屬不在嗎?”

    木欣再次哭出來,“醫生,她是不是很嚴重,快要死了嗎?”她緊緊地抓住醫生的胳膊,眼淚如小雨般落下。

    “木欣,你冷靜點,西子不會有事的。”千川扶住木欣安慰著她,更在安慰自己。

    “醫生,她到底怎麽樣了?”木然根本不顧他們,直直地盯著醫生。

    “你們不要緊張,我隻是隨口問問。”

    木欣停止哭泣,“您的意思是她沒事,是嗎?”

    看著她那急切地目光,飽含熱淚的眼睛,醫生微微笑了笑,“她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更不到快要死的地步。”大家輕輕鬆了口氣。“手上的傷並不嚴重,隻是擦破點兒皮,不過,高燒還沒有退,還得住院觀察幾天。”

    “我們現在可以進去看她嗎?”千川關心地問。

    “可以,但不要讓她多說話。她需要休息。”說完醫生走了。

    三個人爭先恐後地擠進門來。玉西子安靜地躺在床上,旁邊打著點滴。潔白的被子下麵露出一張通紅的臉。

    “護士,她的臉怎麽啦?”木欣問。

    還在觀察玉西子情況的護士停下來說:“她在高燒。不過你們放心,她會好的。”

    “哦。”木欣摸摸玉西子滾燙的額頭,“這麽燙,不會燒壞嗎?”

    作為護士,她不知已經經曆過多少生老病死了,對於玉西子這點兒的小病,她並不在意。“沒事的。”說完拿著器材出去。

    玉西子左手打著點滴,右手被紗布包裹著。看著如此的玉西子,千川暗自使勁地咬著牙,嗓子堵得很厲害。

    護士去而複返,“你們還沒有交費吧?趕快交一下費用。”

    木然摸摸口袋,因為出來的急,忘了拿錢包。“我去吧。”千川趁機走出病房。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在意玉西子,更沒想到看到她這樣他竟然會有一種心痛的感覺。不一會兒千川迴來了,看到玉西子還是沒有醒。木然把眼睛瞪得牛大。木欣在一旁哭。

    “快說,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他的眼睛像是快要冒出火來。

    木欣無奈,隻好把一切都告訴他。聽完之後,木然更生氣了,連平時溫和的千川氣得臉都紅了。

    “到底是誰讓她們這樣做的?她們為什麽這樣對待西子。”木然憤怒地大嚷。拳頭攥得都快沒有知覺了。

    千川也顧不得這些,“欣,你快說,是誰。他這樣欺負西子,就是和我千川夜過不去。”

    木欣低下頭,不說話。

    “噓——”護士推開門進來,“安靜!病人需要休息,你們有話到外麵去說。”說完很不高興地離開了。

    三人互相看著。木然把頭歪了歪示意出去談。三人走出病房,來到一間休息室。

    “快說!”木然再也無法忍受,狠狠地將拳頭鑿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杯子震蕩地跳起來。水在裏麵晃動著。

    如果我真的告訴你們,你們會不會就因為這個做不成兄弟?可是如果這件事真的是炎冰哥哥所為,那他也太不是個男人了,這樣的人不配和我哥哥還有夜哥哥做兄弟。

    “是……炎冰哥哥”木欣聲音很小。到現在她還是不能完全相信鈴木會做出這樣的事。

    “什麽?”兩人也被這個名字驚住了,思維在這時停滯不前。“不可能……”木然還沒有說下去卻看到木欣憂傷的眼睛,“是西子和我說的。剛開始她和我說,我也不相信。可是我看到所有欺負西子的人都是炎冰迷,還有那三個妖精,有誰能指揮她們?”

    “菜菜子?”千川問,“那理由呢?”

    夜哥哥,聽到是炎冰哥哥這樣對付西子,你的心裏一定不好受吧?一個是你的女朋友,一個是你多年的好兄弟。你該做何選擇呢?

    “快說,為什麽?”木然暴躁的脾氣終於發作了。

    木欣望著木然。

    哥哥,你也和夜哥哥一樣吧?看著自己心愛的西子被自己的好兄弟欺負成這樣,你一定恨死炎冰哥哥了吧?

    “欣,快說。”看得出千川在強壓著心中的怒火。

    “西子說,昨天她和炎冰哥哥發生了一些口角,她動手打了他一耳光。”

    “你說是西子動手打了炎冰?”千川似乎沒有剛才那些憤怒,隨即產生的驚訝占了主導地位。

    木欣點點頭,“具體是因為什麽,她沒說。”

    “咣”的一聲,房門被狠狠地關上,木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夜哥哥,你快點去追上我哥哥。他一定是去找炎冰哥哥,他會把他打死的。”木欣拉著千川的手,“我也不相信炎冰哥哥會這樣,裏麵一定有誤會。”

    “別哭了,照顧好西子,你放心然不會有事的。”說完千川追出去了。

    鈴木家裏,一張碩大的單人床上鋪著潔白的床單,牆上的裝飾和衣櫃是黑色的,更顯得牆壁的白。黑色的還有地板。大理石的地板被擦得可以作鏡子。鈴木坐在窗戶旁的椅子上望著外麵。他仍舊穿著黑色的襯衣黑色的褲子,露出雪白的襪子。房間裏最鮮豔奪目的就是鈴木手腕上那條已不再鮮豔的紅絲帶。安靜極了,一切都是靜止的,隻有那放在床頭櫃上的鬧鍾在滴答滴答地走著,說明著時間的流失。

    他長久地坐在窗前,仿佛在想著什麽。想著想著他把頭扭動了一下看著手腕上的紅絲帶。那是她留給他唯一的東西。就在那一晚之後,她哭著離開,床上留下了一條鮮豔的紅絲帶。他拿起它,小心地係在手腕上。從那時,直到現在,他一直帶著,任何時候都沒有摘下來過,甚至洗澡的時候都帶著。他想盡辦法讓那條絲帶保持鮮豔,可是無論他怎麽做,隨著時光的流逝,短短一個多月,它就已經變得黯淡。

    “玉西子……”他喃喃自語。

    她會退學嗎?如果她真的退學離開日本。我又該怎麽做?她說的對,我怎麽可能想到用金錢來補償她。如果當初真的可以用金錢來解決那件事,他們為何不去找一個小姐呢?

    他靠在椅背上,深深地閉上眼睛。

    想到剛迴來日本的時候,鈴木把那兩個幫手叫來心平氣和地談起這件事。聽了他們的解釋,他突然不怎麽怨他們。他們說,他們從小跟著老大,看著少爺一天天長大。少爺一向潔身自好,對女生敬而遠之。在他們看來,少爺像個天使一樣純潔。如果少爺的第一次落在一個不三不四的小姐頭上,他們都會為少爺悔恨。所以他們在四處找,要找一個非常配得起少爺的人,最後他們找到了她。她是那麽美麗迷人,就如同天使一般。看到她第一眼時,兩人同時覺得她和少爺才是最配的。他們知道不該那樣做,這對那個女生太不公平,可是在那種情況下他們別無選擇。所以最後,無論她再掙紮,他們還是把她送進房間。事後無論少爺發多大的脾氣,如何罵他們甚至動手打他們,他們也不後悔他們所做出的選擇……

    一輛風馳電掣的寶馬停在大門外,從裏麵奔出兇神惡煞的木然。他完全不顧門衛的阻攔徑直往裏衝。在客廳被一個管家樣子的人攔住了,“木少爺……”

    “走開!”木然推開那個人往樓上衝。

    “少爺吩咐了不準任何人打擾他……”

    他還沒說完,木然便一拳打倒他衝上樓。樓上的鈴木聽到是木然來了,從深思中醒過來,站起來,剛扭過頭,木然已經推開門闖進來了。見木然這樣無禮地闖進來,鈴木並沒有驚訝。像木然這樣的大少爺,有沒有禮貌是由心情而定,鈴木已經習慣。再說他和木然那麽好,兩人之間也不需要那麽客氣。他看到木然的樣子,猜到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木然站在房間中央看著鈴木。在他身後管家跑進來正要和鈴木解釋什麽,鈴木擺了擺手,他安靜地離開。

    鈴木還沒轉過頭,木然猛地一拳重重地打在他臉上。他被打得踉蹌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木然跟上又是一拳。鈴木也不是吃素的。他也是打架出身,見木然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向他猛攻,馬上調整好身體,躲開了木然的第三拳。

    “為什麽?”語氣中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問你自己好了。”又是一拳,卻被鈴木接住了,抓住木然的手,鈴木冷冷地說:“如果你再這樣無理取鬧的話,我可真要動手了。”

    見鈴木開始準備反擊,木然更是生氣,抽迴手,“好啊,看看我們誰更厲害!”木然和鈴木打鬥開來。木然因為過於憤怒出手很用勁,但速度沒有以前打架那麽快,也可能是對方是鈴木吧,每次出拳時心裏還是有些猶豫。鈴木並沒有反擊隻做防禦,在還沒有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他是不會輕易和木然動手的。

    幸好千川及時趕到,看到木然瘋狂地向鈴木揮著拳,他趕忙上前阻止,“然,快停下來,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不要這樣!”

    “有什麽好問的,西子都說是他,那就一定是他。”木然還是不肯收手。

    聽到玉西子這個名字,鈴木不由地一怔。正好沒有擋住木然的攻擊,一拳打在顴骨上。

    千川見木然真的打傷了鈴木,趕忙從後麵抱住木然,“停下來,等問清楚了,如果真是他做的,我們一起上!”千川大吼。

    木然一愣扭過頭看著他。千川一改往日溫和的樣子,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鈴木。

    是啊,憤怒的應該是他,現在他才是西子的男朋友。看到西子被欺負成那樣,他還能沉住氣,我可真夠佩服他的。

    見木然不再掙紮,千川放開了手隨即看著鈴木,“是你指使的嗎?”語氣還是那樣平緩,可他的眼睛出賣了他。

    他有些害怕。他害怕得到的答案真的是他。他的眼神在顫抖。他真不知道如果這件事真的鈴木做的,他該怎麽辦。一邊是友情,一邊是愛情。

    鈴木用手摸摸受傷的顴骨,不經意地問:“什麽?”

    “是你指使她們那樣對西子的嗎?”千川心裏越來越緊張,可依舊保持著平靜的表情。如果真的像西子所說,整個事情都是他指使的,我真的可以像剛才說的那樣和然一起上嗎?炎冰啊,告訴我,那不是你……這隻是個誤會。

    “她們?西子?怎麽啦?”鈴木轉過身體。玉西子就如同他身上的一根刺,隻要一碰它,它就會隱隱作痛,不容他不管。

    聽到鈴木這樣問千川心裏升起一絲僥幸。

    他能這樣問,一定是不知道這件事,或是不是他所為。隻要不是他故意指使她們,那麽事情就好辦了。

    木然在一旁聽得不耐煩了,“你們好麻煩啊!還是由我來問吧。炎冰,昨天你和西子在學校發生爭執了,對嗎?”他像是在考問犯人一樣質問著鈴木。可鈴木並沒有在意,此時他更想快點知道玉西子到底怎麽了。“是西子和你們說的嗎?”

    西子和他們說了昨天的事嗎?應該不會吧?如果真說了,那他們不奇怪是因為什麽嗎?

    “你隻要迴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了。”木然的樣子像是要把鈴木活吃了一樣。

    “是。”鈴木淡淡地說。

    木然剛剛鬆開的手又握緊了。“她動手打了你,對嗎?”

    鈴木像是被電擊中般抬起頭看著木然,又看向千川。

    她竟然把這種事了,說了就高興了嗎?我在他們麵前沒有麵子,她就快樂了嗎?她說這些幹什麽?她到底想怎麽樣?

    “是不是?”千川變得這樣嚴肅,讓鈴木心裏很不舒服。再怎麽說三個人是好朋友,不管發生什麽事,他們不該輕信別人,不問青紅皂白闖進家裏就動手。鈴木越想越生氣,極不情願地迴答:“是。”

    “所以你就指使菜菜子對付西子?她是個女孩子,你怎麽可以那麽狠心,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樣?”

    鈴木聽不懂木然在說什麽,納悶兒地看著他,“什麽菜菜子,什麽不成人樣?”一係列的事讓鈴木煩躁不安,聲音也提高了八度。

    “你做的好事,現在又不敢承認了嗎?”衝動讓木然一門心思地認定鈴木就是主謀,攥緊的拳頭又變得躍躍欲試了。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們還不知道嗎?”鈴木也動了真火,毫不示弱地衝著木然叫,“我鈴木炎冰,別說是做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敢承認,就算是我殺了人,站在警察局裏,我照樣可以大膽地承認。你們認識我幾年了,還不知道我的個性嗎?”

    還是旁邊的千川比較冷靜,拉住木然的胳膊,“你別那麽激動,讓炎冰說清楚,也許這裏麵真有誤會。”

    “誤會?西子可能是那種撒謊的人嗎?還是說我妹妹的眼睛有問題了?”木然瞪大了眼睛衝千川吼,向是要把所有的火氣發泄在他身上一樣。

    千川被他問得牙口無言,轉過身看著鈴木,“炎冰,你隻要迴答有沒有指使菜菜子對付西子,隻要你說沒有。我們就相信你一定沒有做過。這樣我們也好找出真兇。”

    鈴木看著麵前的千川。他很少見過千川這樣嚴肅,似乎身上隱隱約約有些殺氣。他從來沒有想到在那樣溫和的千川身上,可以用得上“殺氣”這兩個字。

    殺氣與他太不相配了。他真的就那麽喜歡西子嗎?他和然可以為了西子不顧我們多年來的兄弟之情。隻要西子說是我,那就一定是我嗎?難道他們不想想,就算是西子得罪了我,就算是她在眾人麵前動手打我,我也可以念在她是他們好朋友的麵子上放過她。更何況是我欠她太多了。

    鈴木越想越傷心。他覺得這幾年的兄弟白做了。他們根本不了解他。可他突然想到這並不是這件事最重要的,關鍵的是玉西子。玉西子發生了什麽事?“西子?她怎麽了?”

    千川一怔,莫名地看著鈴木。鈴木像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看著他。千川轉過頭看著木然。木然也吃驚地看著他。既而兩人都看向鈴木。

    “真的不是你做的嗎?”千川問。

    “到底是什麽,你們總得告訴我,我才能承認吧。”鈴木煩躁地抽出一張麵紙,擦著嘴裏的血。

    千川把事情的大概簡單地說了一遍。

    “什麽,你們認為我指使菜菜子她們去對付西子?”鈴木憤怒地瞪大了雙眼盯著他們。而他們似乎已經認定這件事不是鈴木做的那樣高興。就算鈴木那麽惡狠狠地盯著他們,他們也不生氣。在他們眼裏,隻要這件事不是他做的,別的什麽都好說。

    “你們也太小看我鈴木炎冰了吧?我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嗎?”

    “可是西子動手打了你……”木然雖然表情還是那麽嚴肅,可是他的心裏已經樂開了花。

    “那我也不會去對付一個女人。我沒有那麽卑鄙。”鈴木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她現在在哪兒?我想見她,並且當麵澄清事實。”

    “她在醫院。”千川輕輕地說。

    鈴木的心咯噔一下,“很嚴重嗎?”聲音一下變得緊了。

    玉西子,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雖然你快恨死我了,但我還是希望你在日本能夠得到安全。在台灣我說了不算,可是在日本,我的地盤裏,你要是出了什麽事,那我可真是該死了。別的你可以不接受,但你的安全我還是可以給你了。

    千川沒有說話。鈴木看著木然。木然隻是搖了搖頭。鈴木一下變得特別擔心玉西子,“還不快走?”

    說著三人向醫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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