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後來的幾天,因為什麽都不懂,我依舊沒有逃脫被鄙視的命運,不過我已經習慣了,每當喵喵和顧矢很鄙視的看著我的時候,我都會很自覺的說:“對,我是傻瓜。”

    5天很快的過去了,明天我們就該走了,阿婆把我的髒衣服洗幹淨,曬幹,然後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我的包包上。看著這些疊好的衣服,我差點掉下眼淚來,我的媽媽也不曾給我疊過衣服啊,她隻是知道賺錢,這些微妙的溫暖她又怎麽會了解。

    清涼的晚風裏雜夾著野花的香味,草叢裏一些不知名的小蟲吱吱吱的叫個不停,我一個人在鄉間的小路上遛啊遛,雪白的大月亮掛在深藍的天幕上,把幽幽的光芒散落人間。在這樣美麗的夏夜,這個時候還真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啊。不過,好像差一壺酒,但是沒辦法,這裏的人都喝二鍋頭和十八碗,我這樣的一瓶蓋就暈了。

    迴想起在鄉下的這幾天,感覺自己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要醒了,我還暈乎的難以自拔。唔,這種感覺又不像是做夢,而是喝多了,眼前的盡是幻覺。

    沿著小路一路溜達到了小溪邊,天空中掛著白白的大月亮,有點殘缺,於是那個水裏的月亮也跟著晃啊晃的,晃的一河月光。一棵老柳樹橫倒在水麵上,像是憑空接起的半截橋梁,一個消瘦的身影坐在上麵,雙腳在溪水裏晃啊晃,水麵泛起的漣漪打碎了滿滿一河的月光,變成了無數的小星星。

    這樣唯美憂傷的場景,這樣消瘦的背影,肯定就不會是於喵喵了。

    於是我叫她:“顧矢。”

    顧矢迴過頭來,手裏還夾著一根煙,她笑了笑說:“果果,你還沒睡啊?”

    “恩,明天就要迴去了啊,你也睡不著嗎?”

    顧矢的深情黯淡了一下,然後背過身去沉默不語。我走到她身邊坐下來,也把雙腳探進溪水裏,哦,好涼!涼涼的水流從腳趾縫間穿過,有點癢癢的,不過這種感覺很享受。

    顧矢默默的抽著煙,然後她突然說:“喵喵睡了嗎?”

    “恩,睡了,睡的跟死豬一樣。”

    顧矢仰頭吐了口煙圈,她突然很認真的看著我問:“果果,我是個壞人嗎?”

    如果是往常,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顧矢你這個十惡不赦的老女人,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老巫婆,如果在古代你該被浸豬籠的。但是今天顧矢很認真的表情讓我明白,這個時候是不能認真的迴答的。於是我笑嘻嘻的說:“當然不是啦,你今天吃錯藥了啊?”

    顧矢又說:“如果你是喵喵,你會恨我嗎?”

    我一下子就沉默了,我不是喵喵,我要怎麽替她迴答?好姐妹搶走了自己最愛的人,因而導致後來顛覆性的命運,那件事看起來已經被大家雲淡風輕的忽略過去,可實際上,每個人在心裏都打上了一個死死的節,想起來一次就痛一下。

    那些在夢裏都會流出的眼淚,那麽,如果我是喵喵,我該是會恨的吧。

    顧矢看著沉默的我,她苦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去默默的抽煙,我覺得我應該解釋點什麽,但是我又不知道我要說些什麽才能不讓顧矢看起來那麽憂傷。

    顧矢手中的煙頭在黑暗裏忽明忽暗,猩紅的色彩,淡藍色的煙霧飄散在夜空裏,一如顧矢的眼睛,遼遠而寂寞。我突然明白顧失為什麽總是一副冷冷的表情,突然明白為什麽喵喵為什麽總是顯得沒心沒肺,突然明白原來顧失和喵喵有那麽多的相似的地方,她們都是內心倔強而寂寞的孩子。

    顧矢的眼神很落寞,在潔白的月光下,她的身體似乎都變得透明起來。她手上的傷疤在月光下變成一條細細的光線,或許時間真的可以讓我們得到很多,也讓我們失去很多。

    我安慰她說:“顧矢,別擔心了,喵喵是個很堅強的孩子。”

    “可是,她也僅僅隻是孩子而已,為什麽要承受這麽多的痛?”顧失輕輕的歎了口氣,掐滅了手中的煙頭,然後她緩慢而憂傷的說:“可恥的是,那些痛都是我給的。”

    “顧矢……”我想說,顧矢啊,這不是你的錯。但是,這又是誰的錯呢?

    顧矢隱去那種疼痛的表情,她抬頭衝我笑笑:“睡吧,果果,已經很晚了。”

    顧矢永遠都是這樣,一瞬間的收起自己的脆弱,像是剛剛那漫長的疼痛和窒息隻是我的一個幻覺。這樣倔強的顧矢看的我很心疼。

    我跟顧矢迴到阿婆的小屋裏,我輕手輕腳的躺迴涼席上,在我偏過頭的時候,窗外潔白的月光打在喵喵的臉上,她睡著的樣子純潔的像個天使。

    顧矢翻了個身,她的歎息聲一聲聲的傳入我的耳膜裏,原來,顧矢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在乎喵喵的喜怒哀樂,即使這一切,喵喵並不知道。

    直到多年以後,我聽到了一個成語,我才終於明白顧矢名字的含義有多麽深刻。我聽到的那個成語叫做矢誌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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