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武,魂之森。


    “我們去哪兒見鬼聖前輩?”


    “不用你去,她已經來了。”孟姑笑著道。


    話音未落,隻見一道天河鋪灑而下,河上飄搖而來一葉小舟,舟上站立一人,乃是一名黑衣年輕女子,表情冷漠,皮膚白皙的沒有一點血色,容貌卻是俊秀,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和孟姑一樣,她的雙目沒有眼白,如兩顆褐色的珍珠。


    楚江笑連忙大禮參拜,口稱“參見舞天鬼聖——”,又急切的道:“請舞天鬼聖救我師妹,無論任何條件,晚輩都答應!”


    那女子注視著楚江笑,良久,冷冷的道:“好,我知道了。”


    一旁的孟姑忙解釋道:“師尊問你,你可是心肝情願加入我們鬼族?你要知道,成了鬼族,就要受鬼族規矩的約束,可就不自由了。”


    楚江笑一愣,心道:舞天鬼聖隻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也不知這孟姑是怎麽理解出這麽一長句的?


    不過,關於“成為鬼族一員”這件事,孟姑跟他提過,當時,他舉棋不定,錯過了一次救醒邱瀾的最佳良機,導致後來邱瀾的情況急轉直下,還越來越差。楚江笑懊悔不已,這才拚命的央求孟姑再給自己一個機會,而孟姑告訴他,現在能就邱瀾的就隻有一人,便是舞天鬼聖。


    聽到孟姑的問話,楚江笑狠狠的點了點頭,道:“晚輩是心肝情願的!”


    舞天沒有開口,隻是立起了一根白森森的手指。


    孟姑又解釋上了,“師尊說,她給你印刻的這個鬼印,和之前那些都不同,是永久性的,此印上身,你就是鬼族了,你的靈力修為將漸漸轉化為鬼道魂力,你的肉身將會消失,直到你再次凝出法身……”


    楚江笑沉默不語,又狠狠點了下頭。這才將頭抬起,直視舞天鬼聖那雙黑漆如夜空的雙眼……


    這些年,身在鬼族界麵,又從下界到了這白虎仙域,楚江笑對鬼族的了解越來越清楚、詳盡……


    他知道:其他仙域之人,沒有鬼族大能賜予的“鬼印”是無法進入鬼族界麵的,即便是你從虛空中飛至白虎仙域的天幕之外,又強行破開天幕,仍然進不來。


    似乎,在虛空中看到的“四銀盤捧金杯”的仙宮仙域格局並不是真實的,至少白虎仙域應該是“假的”!它雖然能看到,但實際上根本就不存在。


    之所以有這個猜測,是因為有一次他問孟姑,孟姑笑著說:“等你日後可以虛空飛渡了,你自己朝著白虎仙域飛一次就知道了。”語氣中帶著戲謔、調侃。


    所以後來,楚江笑確定,這鬼印就是進出鬼族界麵的唯一通行證,是打開那“特殊的穿界門折虛道”唯一法門。鬼族修士靠它出去,外麵的修士也要靠它進來。這“鬼印”還分不同的種類,有的是臨時的,有的是一次性的,有的則是永久的,有的可以到達某個特定的區域,有的則可以走的更遠、更深。


    他還知道:鬼族修士看起來數量極少,修為都在真仙境以上,但是實際上,鬼族修士的數量大到難以想象。隻不過,在外族看來,這些還沒擁有肉身、靈智低下的低階鬼族修士就是一顆顆靜止不動的“魂樹”。


    這些家夥愛靜不愛動,又喜歡紮堆,大家湊在一起,便就成了一片片的“魂之森”。


    “魂之森”在大大小小的鬼族界麵隨處可見,但都生在“魂田”之處。


    “魂田”是鬼族界麵魂力最為濃鬱的地方,以孟姑的話來說,就是鬼族的“母體”,四周的鬼族修士就會漸漸聚攏過來,便就成了“魂之森”……


    ……


    此刻,楚江笑是真的心甘情願的成為鬼族。因為他更加的知道,這是救醒邱瀾師妹的唯一一次機會!


    視線中,舞天鬼聖的嘴角似乎微微抖動了一下……


    那根手指向楚江笑指來……


    靜靜地……


    一個黑色的印記在額頭生出,如小蛇般盤旋,又漸漸的消失了,似乎是滲入了肌膚之下……


    ……


    沒有任何的痛楚或者不舒服的感覺,楚江笑隻覺自己的肉身漸漸的變輕了,抬起手臂來看,一層“肉身”如蛻皮一樣脫落了,露出了一副新的軀體……


    對於來自靈緣界的他來說,是將這種狀態稱為“神魂之體”的……


    可是,鬼族這個軀體,似乎又不太一樣,說不清楚是哪裏不太一樣。


    ……


    楚江笑緩緩站起身形,抬眼四望,


    四周的景物也變了。


    和預想中的似乎不太一樣,周圍這片“魂之森”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密集,每隔數百丈才有一個看不清容貌的人形的“神魂之體”的盤膝打坐,但這些鬼族修士修為算是高的了,按照鬼族修煉的規律來看,他們已經是相當於仙族靈虛、靈台期。很快就能凝聚出自己的肉身了。


    隻是,這些鬼族一個個的都跟聾子、瞎子一樣,或者說,跟某種植物一樣,對闖入他們中的楚江笑、邱瀾、舞天和孟姑全然不覺。


    楚江笑見怪不怪,他知道,這片“魂之森”是專門屬於舞天這一股的,周圍這些鬼族修士,都是舞天進行照料、培養起來的。


    ……


    感受著新奇的楚江笑並沒有察覺,舞天的手指在微微抖動,那是難掩的興奮……


    孟姑則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興奮,猛的跳了起來,驚唿道:“師父,師父!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


    新生鬼族楚江笑被她嚇了一跳,不過,還是保持著自己平日裏的端正自如、不苟言笑的狀態,道:“孟姑前輩,您這是……”


    說著,又看向一側的舞天。這時,他終於注意到舞天情緒的不對了!那是某種強烈的壓抑著喜悅,又摻雜了悲傷、激動、茫然在內的複雜情緒。


    孟姑笑著道:“楚江笑,你以為什麽人都能承受我師父這‘永恆鬼印’的嗎?這麽多年來,從我記事以來,我師父都試過上萬人了。沒一個成功!偏偏就在你身上成功了!這真是太棒了!”


    說著,她開始圍著楚江笑轉圈,仿佛是在看一件稀罕玩意,嘴裏不停的道:“今天是個大日子!我要記下來,十叁叔知道了,定要寫進仙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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